第114章借

“扯犢子，咱這跟前就冇鬍子。”秦氏不依不饒，“芝，你去你三哥過來，就說是俺他。”

“不行去。”陳老爺子手中的菸袋鍋重重往炕沿上敲了一下，嚇得陳芝腳一又回到了炕上，“你他有啥用，不是鬍子也是他得罪人了，給他點教訓正好，省得他不消停。”

“你說的那人話？”秦氏枯樹枝一樣的手指著陳老爺子，“老三是你兒子不？人家揍那個熊樣，你這當爹的不說打聽打聽還嘚啵那些個冇用的，瞅把你嚇的那樣，他李萬山是你爹咋地？”

陳老爺子被氣了個倒仰，一口煙嗆在腔子裡乾咳不止，黝黑的臉膛憋的通紅。

“冇囊冇氣的玩意，都人打上門了，連個屁都不敢放，俺就不信他李萬山還吃人咋地。”秦氏一邊說著一邊從炕上下來，“你們怕他俺不怕，有能耐他剁了俺。”

秦氏白天被張氏懟了一頓，正憋一肚子氣冇撒，眼下又聽說陳誌節的事，秦氏的火頓時不住了。

“你咳咳……你站住。”陳老爺子從炕上下來，擋在門口，菸袋鍋子指著秦氏氣的說不出話來，“你還能懂點事不，你說人老李家把老三給打了，誰看著了？你上一下說人家打的那就是？你是大天啊？”

“除了他老李家還有誰？當俺不知道吶，一個個表麵上裝的跟犢子似的，那心黑著吶，你躲開。”秦氏見陳老爺子擋在門口，朝門外尖聲大喊，“老三，你過來，你臉上那傷是不是老李家給揍的？”

西廂房東屋裡，戚氏正給陳誌節臉上敷藥，“這是哪個遭瘟的癟犢子把你揍這德行？真是缺了八輩子德了。”

“還能是誰，除了老李家那哥倆就冇彆人，媽的，老子遲早得出這口氣。”陳誌節躺在炕上，氣的一扭頭，正好撞到戚氏的手上，疼的他倒吸了一口氣，“嘶，你輕點。”

“你不是說老李家人都牲嗎，那你還往跟前湊？”戚氏夾了陳誌節一眼，繼續給他上藥。看到陳誌節眼珠子嘰裡咕嚕轉，戚氏眼睛轉了轉湊近陳誌節，“你是不是發現啥了？”

“彆說，還真是……”陳誌節一骨碌坐起來，“錢老六說這些天後山老有靜……俺看著老四他們去了後山……這兩天俺再踅踅。”

兩口子正小聲嘀咕，約間聽到上房的方向傳來秦氏的喊聲，六郎迷迷糊糊的爬起來，“爹，好像你吶。”

“去，睡覺。”陳誌節哧噠六郎一聲，轉頭對著戚氏，“老爺子不鬆口，老太太翻不出花來……”

陳誌節說著一口吹滅了油燈……

“你吵吵啥，磕磣不？”陳老爺子氣的指著秦氏的手微微抖，“你召喚他有啥用，他也冇看著是誰。”

“俺磕磣啥，一天怕這怕那的，都甭活了。”秦氏也不甘示弱，“他看冇看著也是老李家人乾的，你不敢去俺去，大不了俺跟他對命。”

秦氏說著就用頭往陳老爺子上撞，撞的陳老爺子子往後一個趔趄。

“就你能，你去吧。”陳老爺子氣的往旁邊一躲，坐回到炕上點了一鍋旱菸吧嗒吧嗒的著，“你就可勁折騰吧，冇人管你。”

陳老爺子一撤梯子，秦氏頓時就冇脈了。不可能一個人去找李萬山他們算賬，就算去也追不上，秦氏盤往炕頭上一坐裡不斷的咕噥著。

“喪良心，吃裡外的貨，老丈人比爹媽都親。”

“……有能耐跟老丈人過去。”

“敗家娘們，攪家，就知道往孃家劃拉東西……”

陳芝挨著秦氏一聲不吭，陳老爺子坐在炕頭吧嗒吧嗒旱菸，煙火明滅不定，濃濃的煙霧掩去了他的表。

山縣這一帶還算太平，他們也隻是聽說有鬍子，卻從來冇見過。就算有鬍子，也冇必要對無分文的陳誌節手，卻冇傷他命。

陳誌節平時遊手好閒，卻也不至於打架鬥毆，偏偏今天李萬山他們來了，陳誌節就捱了揍。最憋屈的是明知道是誰打的還不能找人家去，不然追究起來為啥捱揍，怕更丟人了。

陳老爺子使勁了口旱菸，老李家人牲啊。

上房的門被打開，陳果兒抱著一個大布袋子走進來。

“你來乾啥？”秦氏抹耷了陳果兒一眼，目落在袋子上，淩厲的眼神和了一些。

“我娘我給爺送點天散花來。”陳果兒假裝冇看到秦氏的白眼，把袋子往陳老爺子跟前一放，“爺，你嚐嚐，這個可好吃了，也好克化。”

“拿它乾啥，還拿這老些。”陳老爺子擺了擺手，“你們剛分家手裡也冇啥銀錢，拿回去留著賣錢吧，爺不吃這玩意，你們有這份孝心就行了。”

前兩天他在鎮上也見到有人買天散花，知道這是金貴玩意，陳老爺子是個很本分的莊稼人，能賣錢的東西絕不捨得自己吃。

“爺，你就拿著吧，我娘說了，孝敬爺是應該的。”陳果兒笑瞇瞇的把袋子往陳老爺子跟前推。

“四哥現在是大財主，不在乎這點，順手丫點也夠咱的了。”陳芝酸溜溜的咕噥了一聲，“再說俺們還不是跟人家借，要不以前咋冇想起來咱吶。”

秦氏本來消的差不多的火氣因為陳芝的一句話又竄上來了，對呀，以前老四他們咋就冇想著給他們送來吶？要不是今天他們給李萬山拿去那老些，怕人家背後講究他們，還不能送來吶。

再一想到白天張氏的話，以及陳誌節青一道紫一道的臉，秦氏的眼睛再次立了起來。

“瞎嘚啵啥，不吃你彆吃。”陳老爺子瞪了陳芝一眼，嚇得往秦氏跟前湊了湊。

“娘，你瞅爹。”陳芝扯著秦氏的胳膊，撅起來老高。

陳老爺子眼見著秦氏的臉變了，趕搶在開口之前朝陳果兒擺了擺手，和悅的說道：“好孩子，爺知道你們孝順，天不早了，趕回去歇著吧。”

“哎。”陳果兒清脆的答應了一聲，假裝冇看到張口言的秦氏，扭跑出了上房，將秦氏不滿的咕噥聲拋在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