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哐、哐……」

索命追魂在鋼架上小幅度跳躍著。一邊閃避子彈，一邊努力往下砍。一槍穿雲打得極是謹慎，也不靠近，高高站在遠，有一槍沒一槍地往下擊。

槍聲零零落落，斬擊聲不不慢。剛剛激烈到火的對抗場麵，一下子就變得無聊了起來。

半分鐘。

看臺上毫無異狀。

一分鐘。

看臺上嘈雜漸起。

一分半。

看臺上星星點點，開始亮起了手機螢幕，有人起走……

「你說裁判能堅持幾分鐘？」

「三分鐘吧？」

「最多五分鐘？」

「反正怎樣也不可能弄到10分鐘去好吧？」

「你以為那是全明星賽啊？」

「喂喂喂，10分鐘鋼樑都砍完了！」

選手們輕鬆地說笑著。不止一道目在吳羽策上來去，而吳羽策本人，對於同伴意有所指的目，也隻能報以苦笑。

迄今為止，榮耀史上最無聊的一場比賽，就是他和張新傑兩個打的那場單挑。一個斬鬼，一個牧師，有板有眼一不茍地，當著所有現場觀眾和電視觀眾的麵，枯燥到極點地磨了足足十分鐘。

而現在，場上對戰的兩人當中，也有一個，是和他一樣的斬鬼……

世邀賽的裁判明顯比國裁判更缺乏耐心。

也是，國裁判，誰沒有聽過諸位大神的威名？對於大神選手的所作所為，總比對小選手要多容讓幾分。君不見，季後賽半決賽上，葉修和韓文清不經報備就直接上場比賽，裁判不也著鼻子忍了？

世邀賽可不一樣。

雖然裁判不免還要從各國職業聯盟調，但是選派裁判的原則，就是盡量拉扯得天南海北，越不相乾越好。如此，才能儘可能排除場外因素，給出一場公正的比賽。

比如俄羅斯和義大利比賽，裁判出自澳大利亞；國和英格蘭比賽，裁判出自丹麥；

而中國隊和韓國隊之間的這場比賽，裁判是個義大利人……

歐洲有哪些大神，人家裁判說不定還聽過一耳朵，兩個亞洲國家的職業選手，哪個是哪個？對不起，本對不上號……

所以，索命追魂兢兢業業地砍了兩分鐘鋼樑之後? 裁判毫不猶豫，直接按鍵? 強製重新整理。

刷的一下，索命追魂和一槍穿雲? 同時出現在遠鏡背麵的鋼架上。索命追魂在外、在高，一槍穿雲在、在低? 相互距離……

「15個位格！」

選手們一眼就估算了出來。

這個距離? 若論攻擊? 一槍穿雲在下仰攻，稍有些吃虧；索命追魂要近? 也不免捱上幾下。要風箏，一槍穿雲除非跳下地麵，否則絕不可能在索命追魂近之前，把距離拉開到20個位格以上。

「這重新整理不會是手點的吧。」

「應該不是，說好了隨機的。」

「哪有隨得那麼巧的？」

「應該是事先寫過程式吧？比如兩個都是近戰，放10個位格以；兩個都是遠端，放30個位格這樣？」

「可能吧？這次世邀賽? 幾次隨機重新整理，都是對雙方不偏不倚? 可以立刻開打的結果呢。」

「哎你說我們下賽季打比賽的時候是不是也這樣？」

職業選手們議論紛紛。這些事關榮耀深層規則、又和大家切相關的事，討論起來，最有趣了。

場上，周澤楷可沒時間想這些有的沒的，一槍穿雲在鋼架上一踏，立刻跳起。子彈穿過鋼架咻咻向對手，而一槍穿雲? 也借著飛槍的後座力? 在縱橫錯的鋼架之間曲曲折折? 急速上升。

他在向上跳躍? 索命追魂更在拚命向上奔跑? 為此中上幾彈也在所不惜。要快，一定要快，要在一槍穿雲翻上鏡麵之前堵住他！

否則的話，接下來又是沒完沒了地登高和風箏……

他在高，筆直切圈，比一槍穿雲需要移的距離要短，很快就堵到了近前。接著空中一聲劍鳴，鬼劍士揮舞著太刀，筆直衝向一槍穿雲！

……來不及了。

再拉開距離，來不及了。

指尖在鍵盤上輕敲，一槍穿雲輕輕側向出一步，一腳踏空，向下直墜；與此同時，仰起視角雙槍抬起，筆直向上擊——

一瞬間，不知多顆子彈從左手槍的槍口噴出，在係統技能的加強下，遠遠超出了左手槍一六發的設定。槍口劇烈地震著，一眼掃過，竟然難以判別這些子彈的的去向。

一部分子彈筆直出；

另一部分子彈，通過周圍橫向、豎向、斜向的鋼架，反彈而回；

還有一部分子彈，越過格擋著、閃避著的鬼劍士軀，在背後電遠鏡的底部，而後反彈回來……

「沒有失！」瑞士轉播方安排的解說聲嘶力竭地了起來：「驚人的！觀眾朋友們，現在上場的這位中國神槍手，為我們貢獻了非常驚人的！」

他飛快地了一口氣：「這樣難以控製的技能，不但正麵進攻的子彈沒有失，利用周圍障礙反彈達的進攻，也同樣沒有失！漂亮的預判，漂亮的控製力！

——我們仔細看一下慢鏡頭，有些子彈甚至經過了兩次、甚至三次的反彈，對於鬼劍士而言，就等於同一時間，四麵八方都有子彈來！」

「這樣準強悍的槍法，在中國，也是首屈一指了吧？」

茶小夏抿著，飛快地在電腦上敲下了一行字，很快，又是一行。

瑞士解說的功課顯然做得不夠。

第十賽季季後賽，總決賽第二場，那段彩紛呈的對。現在回憶起來，子彈劃過空氣的路徑，彷彿還能灼燒他的視網。

首屈一指？

不。

兩人而已。

槍聲中，鬼劍士，急墜，直下——

結束，跟在後的就是格林機槍。子彈如暴雨一般瓢潑而出，索命追魂頂著彈雨步步沖前，忽而毫無預兆地翻轉太刀，向左側半扭過軀，斜削而出。

「當」的一聲輕響，一枚子彈，在滄江月那銀白的刀刃上，分為兩半。

「浮空彈！可惜！」

耳機裡「啪」的一聲，大約是那位解說激地拍了下大。滿空橫飛的子彈中，周澤楷竟然暗藏了一枚浮空彈。然而，就是這枚暗藏在彈雨之中，又通過反彈側向打來的子彈，也被對手準確地識別出來，準確地斬作兩截——

然而就在此時，一枚閃彈，猝不及防地在麵前開。耀眼生花，索命追魂哪怕及時偏過了視角，眼前仍然是白茫茫的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

砰砰砰砰砰砰砰！

槍聲再次急驟。不知道是BBQ，還是神槍手開啟了速。乾脆的、冷冽異常的槍聲中，夾雜著一聲綿長的，極度富有特點的異嘯：

咻——

看不見。

什麼都看不見。

崔元烈第一時間就已經辨出了僵直彈的音效，然而閃彈在前，他一時間什麼都看不清楚；四麵八方，到都是子彈飛行、撞擊的聲響。

僵直彈隻是出膛靜大，出膛之後不過飛得慢而已，要從中辨別出它的落點……

殘影升起，瞬間被子彈打滅；索命追魂竭力揮舞著太刀，繞格擋。然而，輕輕一聲異響，悄然。

「噗。」

一顆子彈，僵直兩秒。

兩秒鐘，足夠中國最強的神槍手，從容不迫地開出一記大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