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手倒下。螢幕鎖死。雙劍叉，羽翼舒展，托著金燦燦的「GLORY」大字跳出螢幕。

滿屏金中，葉修過字母與字母之間的隙，定定地凝視了一眼斜指天空的卻邪。

他摘下耳機。低頭，移轉目，從登上輕輕出賬號卡，握在手中。

拇指側一分分挲過卡麵。銀白的首版卡上，「一葉之秋」四個字，兩年半之前，曾經一筆一劃親手描摹的四個字，深黑筆清晰可辨，猶然是分別時候記憶中的模樣。

葉修握著卡寧定片刻，終於起出外。推開房門，前所未有的巨大歡呼聲已經湧而來，頭頂上燈熾烈，照得他一時竟然睜不開眼。

葉修站在原地，低頭眨了兩下眼睛，才覺得白茫茫的視野恢復正常，轉頭向右側。所有的隊友都已經站到了外麵，一眼掃去，其中幾個似乎已經等了一會兒，卻也沒有什麼不耐煩的樣子。

最靠近他的那個比賽艙外，蘇沐橙正在反手關門。見他來，揚起臉頰，出一個由衷的甜微笑。

葉修回以一笑。他舉起手掌，蘇沐橙卻側一閃，挪開兩步。年輕姑娘背後，周澤楷大步上前，和葉修雙掌相對，淩空一擊。

「贏了。」

「贏了！」

周澤楷之後，張新傑神端凝不掩興，鏡片後雙眼閃閃發亮，雙掌擊時幾乎帶出了火辣辣的覺。再然後，喻文州溫溫和和地微笑著，舉起右手，和葉修在空中輕輕一。

兩位僅憑隻言片語流? 便聯手構架了整個戰局的戰大師四目投，眼底深? 心照不宣的笑意無聲流轉。

「哼！」

黃天迫不及待地從喻文州背後探出頭來。藍雨的劍聖皺皺鼻子，對葉修做了一個老大的鬼臉? 明顯還在記仇。葉修忍不住失笑，和他意思意思地擊了一下掌? 隨即? 轉向等待在側? 一直微笑著的槍炮師。

沒有言語。也無需言語。子纖細的手掌，與男子修長而有力的手掌? 無聲無息，印在一起。

這一刻，葉修分明看見蘇沐橙花瓣也似的雙輕輕抖，明眸閃亮，如蘊波。

他們在觀眾的歡呼聲中下場。每個人臉上都掛著笑意，或清朗，或溫和? 或興，一邊笑? 一邊向著四麵八方不停揮手。

在所有的驚心魄之後，在所有的變故與轉折之後，在所有全神貫注的戰之後……

國家隊的隊員們，終於可以在這短短的一小段時裡，放開心思，屬於他們的輕鬆與榮耀。

贏了。八進四，淘汰賽的第一階段? 中國隊戰勝俄羅斯隊? 進四強。

從7月17日至7月25日。短短9天? 連續5場戰鬥? 等於是隔天就有一場季後賽級別的激戰。勝勝敗敗? 無數艱難，中國隊終於穩穩地踏上了這個臺階，距離世邀賽冠軍的至高榮譽，已經隻剩下兩步之遙。

走到了這一步，以後聯絡各國強隊，約一些熱賽、邀請賽、青年隊或者俱樂部賽之類，基本上，就不存在阻礙了。他們，已經為中國隊邁向世界的征程，掃平了一條坦途。

周澤楷打頭，張新傑居次，劍與詛咒走在當中，葉修和蘇沐橙並肩在後。選手席上，第一排的張佳樂和楚雲秀，第二排的唐昊、李軒、王傑希、肖時欽、孫翔和方銳，乃至再往後兩排的陪練組年們，陸陸續續，起立相迎。

「幹得漂亮。」

「辛苦了。」

隊友們七八舌地招呼著。嚴肅如張新傑隻是點頭微笑，興如黃天——剛才場上說垃圾話的勁兒明顯還沒過——已經開始抓住李軒嘰嘰喳喳，周澤楷默不作聲地繞去後排自己座位，蘇沐橙則從楚雲秀手裡接過那隻櫻花的小手包，拉開拉鏈，埋頭翻找自己的護手霜。

而葉修，則是一邊和喻文州聊著天，一邊隨手出剛才用過的賬號卡，橫一步，隔著一排座位遞向孫翔。

「喏，還你。」

他懶懶散散地斜著子，賬號卡拈在拇指與食指中間，左臂舒展，向外遞出。與之相對的，孫翔卻是反地直了脊背，微微前傾，雙手來接。

葉修輕訝。他的目在孫翔麵上打了一個轉，邊笑意微斂，懶洋洋斜側著的軀也跟著拔直。然而一葉之秋的前主人卻什麼也沒有說，僅僅是左手二指稍稍一凝，將賬號卡遞到孫翔手中，旋即鬆開。

「哢嚓」一聲細微的快門聲響。

一直守在選手席附近的，榮耀方派出的攝影記者，扛著三腳架勇猛地沖了上來。鏡頭裡，正好定格了雙方接賬號卡，葉修神由微訝轉向嚴肅的，那微妙的一瞬間。

這一幕不可避免地落在所有選手眼中。然而沒有人發問，甚至沒有人多看一眼。大夥兒都是自顧自地收拾東西，相互聊天，或者等待同伴繞出座位，好跟在後麵魚貫下場。攝影記者連著三腳架轟隆隆衝上來，那麼大的靜，彷彿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黃天被盧瀚文抓著嘰嘰喳喳，王傑希轉過去聽高英傑說話，李軒和張佳樂一起往大螢幕上指指點點。至於肖時欽，甚至直接撥開椅子，往後麵兩排的戴妍琦走去，順手按著自家小姑孃的腦袋轉了個方向。

一群國家隊選手整理完畢，終於和後輩們分道而行，三三兩兩走進選手通道。楚雲秀抓著蘇沐橙墜在葉修側後方，兩個姑娘正頭接耳小聲說話，一聲喊，忽然過了所有的嘈雜傳耳：

「葉修！」

人聲陡然一落。楚雲秀駐足回頭，就看見以周澤楷為首，一群選手聞聲分開，現出急急向前了兩步，又猛然剎住步子的孫翔來。

人群盡頭，如今執掌一葉之秋的青年，定定凝視著葉修。他口急速起伏著，像是有一大堆話要衝口而出，卻是一句都說不出口。到了最後，掙紮出來的，還是隻有簡簡單單的五個字：

「我喜歡榮耀！」

那一刻，楚雲秀看見蘇沐橙咬著下扭過頭去，眼底晶瑩閃爍。而葉修，則是瞭然一笑，輕輕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