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十分鐘，中國隊選手席上勉強算得輕鬆的氣氛，已經油然變了張。

唐昊滿懷信心地上去，灰頭土臉地下來——他比賽失手，唐三打被一發懸磁炮摁進了巖漿，生生追打到死——從頭到尾，喀秋莎損失的生命值，將將超過三分之一。

他默默坐回原位。沒有人注意他，所有選手的目都聚集在第一排座位中央，頭頭張討論的四位戰大師上。

討論的問題隻有一個：要不要變陣？

原本的安排，四號位出場的應該是楚雲秀，五號位王傑希。不變陣，下一場照原定安排上楚雲秀，以現在的量，中國隊輸一個人頭分，幾乎就已經了定局；

變陣，下一場上週澤楷或者黃天，或許能把這個人頭分搶回來，但是……

萬一搶不回來呢？

兩個人對2.6個人，要提前鎖定勝局，意味著兩個選手都必須竭盡全力超水平發，把自己的神和意誌都迫到極限。現在已經是第四場了，安排周澤楷或者黃天上場的話，待會兒選手在團隊賽上的狀態，必然會到影響。

萬一打贏了還好，打不贏，那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而不管是周澤楷，還是黃天，都是團隊戰裡的強力主攻手，他們的狀態，牽一髮，全。

團隊戰崩起盤來，那可不是一個人頭分的小事。

所以，是求穩？

還是求進？

喻文州的目無聲掠過周遭。從肖時欽背後、急切張的楚雲秀，到王傑希左手邊雙抿，默默等待的周澤楷，再到迎著他的目起膛，躍躍試的黃天。

所有選手都沒有問題。不管是周澤楷還是黃天，都覺得先上擂臺賽、再上團隊賽? 競技狀態和力完全可以支撐。那麼，做什麼樣的決定? 就看他們這些戰指揮，如何權衡了。

最後? 喻文州和若有所思的張新傑對視一眼，再度看向葉修。

「我覺得……」

「拚一拚? 也不是不可能。」在他說出自己的想法之前? 肖時欽已經第一個發表意見。張新傑聞聲搖頭：「幾率太小。不值得。」

一比一。喻文州抬起眼? 和葉修目一。麵對麵坐著的兩個人，幾乎同時開口? 給出了自己的判斷：

「沒必要賭。」

「一個人頭分，也不是輸不起。」

三比一。擂臺賽四號位的上場選手，由此落定。

楚雲秀，元素法師，風城煙雨。

然而，這一取捨帶來的後果，出人意料。

繼唐昊之後? 第四個上場的楚雲秀再度失手，敗於俄羅斯槍炮師。風城煙雨倒下的時候? 喀秋莎剩餘的量，尚有20%之多。

之後，中國隊的守擂大將王傑希，拚盡全力，卻依然沒能打到最後一關。

中國隊一側的看臺一片靜默。無數雙眼睛看著王不留行緩緩倒下，沉巖漿。在他對麵，拳法家伊凡雷帝全浴火收回雙拳? 剩餘量? 0.5%。

「啊……」看著螢幕上那個刺目的0.5%? 李藝博半晌說不出話來。這麼一點量? 僅僅再挨一個最簡單的普通攻擊、或者巖漿濺到一下造的傷害就可以歸零? 如果還有第二個選手上場，拳法家甚至可以直接GG。

……然而在擂臺賽上，卻已經是生與死，一個人頭分和兩個人頭分的距離。

拚到這等地步，任誰都可以看得出，王傑希著實已經竭盡全力。然而，正是在這樣竭盡全力之後，倒在距離勝利隻有一步之遙的地方，才讓人分外的心不甘，意難平。

鏡頭切換。

轉播螢幕上，映出了王傑希走下賽場的影。這位微草隊長平視前方，腰桿筆直，腳步均勻穩定。八年隊長生涯，養了他喜怒不形於的氣度，遭此一敗尚能麵無表，隻有抿一線的薄薄雙和偶爾閃出幽幽火花的瞳孔，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格外鋒利，生人勿近。

葉修和喻文州一邊一個站起來迎他。他們相互換了一下眼神，沒有點頭，沒有談。跟著，所有隊員集起立，轉，魚貫下場……

走了選手通道。

轉播鏡頭裡，隻留下空空的比賽席，和，比賽席後方，臉上幾乎沒有笑容的陪練組年們。

「哎呀，現在的局勢，可以說是有些張了。擂臺賽輸掉兩個人頭分的話，就意味著團戰隻要再輸一個人頭分，就會進加時賽；輸掉兩個人頭分，則中國隊的征程到此為止。剛才的擂臺賽實在是有些可惜了……我們再看一下之前比賽的關鍵鏡頭……」

潘林喋喋不休的嘆中，國家隊選手的背影，漸行漸遠。

唐昊的臉頰和下頜綳得死，一片鐵青，幾乎讓人懷疑他鬍子幾天沒刮。隊伍另一邊，楚雲秀高高地昂著頭，靴底在選手通道的水磨石地麵上踏出一片清脆聲響。隻有在與蘇沐橙目相接時，才極快地抿扭過頭去，藏住眼底一線淡淡的波。

「別多想。」

指尖忽而一熱。蘇沐橙放慢腳步湊了過來，握住手掌，輕輕收攏。

「待會兒，一起贏回來就好了。」

「就是，沒啥大不了的。」

好友肩頭冒出另外一個腦袋。聯盟的首席心臟促狹地眨眨眼睛，弔兒郎當地沖著笑：

「下一場本來就要贏的。誰上場也不是奔著輸去的不是？」

楚雲秀不語。

看著葉修那張一貫沒有正形的臉，深深吸氣，深深吐氣。像是在那個和興欣打完比賽的夜裡，在夜中點燃的那支煙一樣，把所有的憾、悔恨和弱，都隨著一口長氣全然吐盡。

煙雨的隊長直脊背，當先向前。

選手休息室裡，短暫的，急促的調整狀態和換意見之後，又到了團隊賽開始的時刻。葉修走向裁判席進行報備，須臾，大螢幕上打出名單，六名選手排單列縱隊，魚貫上場。

選手席背後，觀眾們的呼喊聲一浪高過一浪。

「喻文州，加油！」

「黃天，加油！」

「蘇沐橙，加油！」

「張新傑，加油！」

「周澤楷，加油！」

「孫翔，加油！」

————我是大夥兒都加油的分割線————

誰也不許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