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記者會，剛回到休息室，喻文州的手機就在眾目睽睽之下響了起來。喻文州從迎上來的黃天手裡接過手機，劃開螢幕，頭也不抬地對葉修道：

「馮主席的電話。」

方銳撲過去把電視音量調低到零。走在最後的張佳樂反手關門。立刻，偌大的休息室寂靜無聲，十四雙耳朵豎的高高的，聽著手機公放裡傳出來的話音：

「文州嗎？」

「主席你好，是我。」

「記者會我看了。」蘇黎世時間10點，北京時間淩晨四點。馮憲君強撐著看完這場中國隊生死攸關的比賽，到這會兒已經困得不行。然而，手機裡傳過來的話語，仍然語調堅定，思路清晰：

「韓國隊既然提出了這種要求，之後肯定有得扯皮。談判的需求和底線你們來定，涉，給聯盟的工作人員去做。我已經打過電話了，他們會全力配合你們。」

「謝謝馮主席，您辛苦了。」喻文州真是鬆了口氣——不怕前方狼對手，就怕後方豬隊友。幸好，和馮憲君的流，一直以來還是愉快的。

「你們纔是真辛苦。」公放裡，馮憲君笑了一笑，聲音微微揚高了一點：」葉修在嗎？「

「我在。」

葉修上前一步。馮憲君咳了一聲，語調忽然了一點：

「葉修啊，韓國隊這個要求，對我們不利，特別是對你不利。聯盟當然會盡量頂回去，但是，萬一不行的話……」

「萬一不行，優先保證我有使用石不轉的可能。」葉修毫不猶豫地回答。「再不行，條件換條件。」

「好、好。」馮憲君連連答應。「這個你們拍板就好。放心，決定你們來做，責任算我的！「

電話結束通話。國家隊的選手們互相看著，誰也沒有開口說話。打贏的喜悅，出線的喜悅，被這突如其來的訊息一攪，瞬間衝去了不知哪裡。

葉修沒有說話，喻文州也沒有說話。肖時欽想要說些什麼，看看這兩位? 又默默地嚥了回去。

片刻靜默，黃天突然跳了起來? 手一抬，筆直指向葉修：

「我說大夥兒都給力點啊！咱們自己搞定！退役選手就不要讓他上了！」

「就是！」

「就是！」

「自己搞定！」

休息室裡? 剛剛沉默到抑的氣氛，一下子哄鬧著沸滾起來。

笑鬧聲裡? 葉修左看看? 右看看? 倒退一步，狀似悄悄地問蘇沐橙：

「我現在說我沒帶賬號卡不會上場還來得及嗎……」

關於怎麼跟組委會提條件的事兒? 回程的大上，選手們七八舌討論了一路。到達賓館之後所有人照常撲向餐廳，葉修和喻文州問過秦牧雲，得知張新傑已經退燒，看完比賽就睡了，便和肖時欽、王傑希各自取了中意的夜宵，陸陸續續坐到一桌。

王傑希要了杯茶? 順便又選了個抹茶泡芙。兩個都得廚師現場加工，所以多等了一會兒才來到桌邊? 最後一個坐下。剛剛坐定，就看見江波濤拖了周澤楷過來，連喬一帆也抱著個筆記本跟在後頭，一副隨時準備做會議記錄的樣子。

「葉隊。」

江波濤笑著打了個招呼。葉修抬頭看他們一眼，無奈還在嚼著三明治，也不好出聲，隻回以一笑? 把椅子往邊上一拉。幾個人圍著圓桌依次落座? 江波濤看喻文州埋頭對付麵前的酸冰淇淋球? 肖時欽一勺一勺舀著焦糖布丁? 便從喬一帆手裡接過一頁紙? 主開口。

「其他三組的結果已經出來了。A組，國第一，挪威第二；B組，俄羅斯第一，荷蘭第二；D組，韓國第一，丹麥第二。明天早上9點，由各國派人到場，進行八強分組的籤。總規則是，小組賽第一，對陣另一組的小組賽第二。」

「主場呢？誰先？」

「小組賽第二先打主場。」

肖時欽哼了一聲，和喻文州換了一個眼神。這個順序對中國隊利弊參半——主場優勢較大，先勝一場，有利於提振士氣；然而，下一場比賽就在兩天之後，對主場圖進行針對訓練，兩天和四天，那可是完全不一樣。

「北歐出線得多嘛。」葉修好不容易嚥下他那口三明治，又咕嘟咕嘟灌了兩口牛，見針點評一句。「這要是冰島也出線了，那北歐四國可就齊了。」

「冰島這次沒來吧。」肖時欽頭也不抬地接話。江波濤搖頭：「反正我是不想和冰島隊打的——輸贏還在其次，萬一回頭被國評論一個：冰島隊的廚子發銀落刃，司機放閃彈，木匠開機械旋翼升空……」

王傑希一口茶嗆進了嗓子眼。

「不過北歐各國人口都。」一片咳嗽拍背抹桌子的混之後，喻文州放下小勺，悠然評論。江波濤點頭：

「是的。剛剛聯盟員那裡傳來訊息，挪威隊向組委會提出申請，鑒於隊員人數過，選手發生意外——哦，前幾天他們的劍客和神槍手一起出去逛街，結果吃壞了肚子，沒能上場——對陣容影響太大，要求取消替補隊員上場的限製，允許替補隊員視同正式隊員參賽。」

「哦？」

幾雙眼睛同時一亮。就連埋頭苦吃的周澤楷和邊上準備記筆記的喬一帆，都滿懷期待地抬起了頭。

「這不是最重要的。」六束灼灼目的集火下，葉修反而搖了搖手指，悠悠然地，給出了否定意見：

「我們最主要的目標，還是確保我可以拿石不轉替補上場。挪威隊的申請，我們可以支援、附議——我猜遇到這個困擾的不止他們一家——拿來當換條件。」

「我請聯盟工作人員再幫忙打聽一下。」江波濤應聲回答。在他左手邊，喻文州把最後一勺冰淇淋送進裡，拆開巾仔細了角，慢悠悠補充：

「挪威隊的申請是第二道防線。那麼第三道防線——選手可以用自己在職業聯賽中使用過的賬號卡上場。『使用過』，」他加重語氣讀了一遍，又換英語，「used。以防萬一。」

「這——」

葉修剛開口就被喻文州打斷。國家隊隊長瞟了領隊一眼，用溫和的，卻又不容置疑的語氣重複：

「這就是以防萬一。再說，沒理由別人說什麼，我們就答應什麼。中國隊沒那麼好說話。」

葉修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