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間里靜悄悄的, 針落可聞,只有空調運轉的聲音充斥在耳畔。
寧蓁掌心被汗, 不敢看他幽深戲謔的眸子。陸執這混蛋, 知道怕這種場景,還故意這樣。
陳東樹咳一聲:“都愣著做什麼, 桌子上不是有牌嗎, 來打牌啊。”
他這一嗓子總算打破了尷尬的氛圍,他和林子川肖峰圍著大桌子坐下, 一手攬過旁邊一個男同學的肩膀:“張……張什麼來著。”
男同學瑟瑟發抖:“張軍晗。”
“嗯嗯,張軍晗, 你也來。那邊的一起來玩啊, 瞧不起我們啊?”
男生們默默坐過來, 開玩笑,誰敢瞧不起你們啊……
陳東樹鬧這麼一出,大多數人的注意力都在牌桌上了, 寧蓁總算松口氣,臉上的熱度還沒退卻, 總覺得有些目似有若無地看向和陸執。
陸執笑得腔微微抖:“這麼容易?”
“你別開玩笑了。”鼓起勇氣瞪他一眼,他瞧著又忍不住笑,心都被萌得一一的。
“那你認賬不?”
“不認, 我沒答應過。”確實沒答應。
“想耍賴呀寧蓁,半點兒都不心疼我,書寫了多頁你知道不?”
不想知道,差點跳起來!
桌子下, 陸執的手握住的,寬厚干燥的掌心著的手背,手指挲著的手玩。
又又,他挑起角。
寧蓁頭腦炸開,另一只手狠狠掐他一把。陸執倒吸一口涼氣,就是不松開,一副死也要耍流氓的樣子。
要被氣死了。
哆嗦著:“你,你松開。”
“你認賬我就松。”
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非要那麼執著,非得聽說一句喜歡。
打罵都不管用,眼角都紅了。
陸執抬眸,恰好看見這樣,松了手,有些無措的樣子:“你別哭啊。”
怎麼這麼的?打人的是,自己反而被急哭了。
“是我輕浮孟浪行不行,欸你別哭,要是氣就再打一下,我不你了行不?”
也沒想哭,就是急。生理紅了眼睛,還有些恍惚,他哄人總是這樣,但是這小混賬說話不算數的。
該還是。
平復下來也就沒事了,深吸一口氣,門被推開,里面的打牌的人僵了一瞬。
“宋老師,李老師,唐老師……”
六個主科老師,來了五個,今天果然熱鬧又彩。
張軍晗著手上的牌,眼淚都想掉下來。
陳東樹笑嘻嘻地,一點都不慌張:“宋老師你們來不來?那邊還有一副牌。”
宋寶蕓了額角:“不來,把牌收了,烏煙瘴氣像什麼樣子?”
“哦,行。”
其他人見沒事,也紛紛松了口氣,其實打牌也沒什麼,都是半個大人了,只是在一群老師面前打牌,實在尷尬。
宋寶蕓拉開椅子坐下來:“你們理老師今天不來,他家里有點事,讓你們好好玩,以后學習上有問題還可以找他幫忙。”
牌收好,大家都自覺圍著桌子坐下。魏毅杰訂的大包間,里面三張桌子,每張桌子大概可以坐十來人,非常寬敞。
林子川他們不想和老師坐一塊兒,往窗邊的桌子走。
寧蓁起,想坐老師那邊去。
一封信放上,作頓住。
淡藍的封面,上面干干凈凈,什麼都沒有。很厚的信,知道這是陸執的書。
這次他沒到。
看過去,陸執拿出手機在玩,清清冷冷的側,沒再看過來。
指尖攥了信封,也不敢起去老師那邊了,沒有背包出來,子只有一個很小的口袋,放不下這麼大個信封。一過去這書就暴了。
哪怕是現在,藏都沒地方藏。
寬大的桌布垂下來,剛好遮住的膝蓋,寧蓁看一眼陸執,他跟沒事人一樣的,悠哉悠哉打游戲。
一咬牙,用桌布遮住那封書,像是在遮一顆齒。
陸執微彎。
陳東樹他們依次挨著陸執坐下,放暑假一部分同學沒來聚餐,還有空余的位置,他們這座比老師那一桌還詭異,剩下兩桌都坐滿了,這桌只坐了五個人。
詭異到宋寶蕓都皺了皺眉。
夏小詩推門進來:“不好意思啊,呼,我家里有點事來晚了。”
給老師打了個招呼以后,環視一圈,莫名覺得蓁蓁有點可憐。想了想,著頭皮去寧蓁邊坐下。
唉,反正都做了他倆那麼久的后桌了,夏小詩心理素質已經強大。以后說不定不和蓁蓁一個班了,最后再救一回。
兩個生,四個班上最混的男生。
好一點點了,但也沒好多,宋寶蕓看了兩個弱的生一眼,清了清嗓子,剛想開口。
陸執懶洋洋地起,往人最多的那一桌走。
他拿著手機,沒耳機,游戲的聲音傳出來。
還鏗鏘的。
陳東樹滿臉嗶了汪的表,臥槽執哥要做什麼?
陸執走到那一桌,沒什麼表地開口:“坐過去。”
他的視線掃了幾個班上的男生生一眼,平平靜靜的,甚至帶著三分倦怠的慵懶。
那幾個人看了他一眼,默默起坐到了陳東樹他們這桌。
人數分配,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解決了。
宋寶蕓想說的話又咽回了嚨里,改和其他任課老師講話了。
陸執又坐回去。
陳東樹豎起大拇指,和林子川嘿嘿笑:“臥槽哈哈哈,執哥好的作。”
林子川點了點頭,有幾分心不在焉。
陸執還是不同意回B市,只是這回他不確定陸執是心里仍有隔閡,還是單純為了寧蓁。
夏小詩松了口氣,拉著寧蓁說話:“嘿嘿蓁蓁,我悄悄告訴你,我其實是起晚了,昨晚追劇到大半夜,快到中午才想起還有聚餐這麼一回事,魂都給我嚇飛了,還好不算太晚。”
寧蓁看了眼夏小詩的臉,雙眼很腫,看來確實熬夜熬到了很晚。
到點了,菜被陸陸續續端上來,他們點的中餐,很普通的席面。
寧蓁不敢作太大,子上的一封信怕遮不住。后悔,剛才應該把這個坐住。
夏小詩在剝蝦,含含糊糊和講話:“蓁蓁,你今天好漂亮哦,正式放假啦,你決定好要去哪里玩了嗎?我之前遇到佳,說你可能回你外公外婆那里。”
陸執手中的筷子點了點碗底,含笑看向。
夏小詩做事,總是這麼出乎意料,寧蓁笑都笑不出來,完蛋,外公外婆那里都不能去了。
無奈道:“應該會在家,我爸爸讓我假期好好復習,馬上要高三了。”
到底有點兒心虛,不敢看陸執的表。
其實一開始的打算,是先去看外公外婆,等到時間差不多了,再去S市參加比賽。
外公那里僻靜,兩個老人家住在鄉下,日子過得悠閑,也支持跳舞。
何況從那邊出發去S市,不會引起寧海遠的懷疑。
但是夏小詩無意間扔出了的底牌,哭無淚。
至今還記得前世,自以為回了鄉下,就能暫時遠離陸執,還沒樂兩天,就在陪外婆散步的時候,遇到了陸執。
他開車來的。
鄉下道路崎嶇,車濺了很多泥。
他上還有幾分有錢子弟的矜貴,眉眼間均是嫌棄。
還沒來得及問路,恰好抓住了正主兒。
他驀然笑了,朝著他們走過來。
陸執似笑非笑地看著寧蓁,寧蓁被他的眼神看得,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他慢悠悠地移開目,問外婆:“婆婆,請問哪里有住宿的地方?”
外婆笑著一指:“鎮上才有旅館呢,小伙子,你開車去,大概十來分鐘就到了。”
陸執道了謝,也沒再回頭看,開車往鎮上去了。
寧蓁知道這事肯定沒完。
第二天被他抱在懷里逗的時候,恰好被外公撞見。
老人家老當益壯,一拐杖舞得虎虎生風,追了陸執一里路。
他攥著的手腕跑,眉眼肆意,與如喪考妣的表形鮮明的對比。不肯配合,他低笑道:“乖一點哦,不然只有抱著你跑。”
抱著跑,外公只會更氣。
他指尖下的脈搏在跳,他的心跳也控制不住加快。眸子清亮,微微著氣,雙頰緋紅,發飛舞起來。
他突然開口:“寧蓁,我覺得,你藏了什麼。”藏了很耀眼很迷人的東西,足以迷得他神魂顛倒。雖然這樣的,已經讓他喜歡得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
沒頭沒腦的一番話,寧蓁還沒領悟過來,就被他扯進了旁邊的玉米地。
高高的稈把他們遮住,一時間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蟬鳴起起伏伏,遠朦朧能聽到托車發機的雜音。
“寧蓁。”邊的年輕聲喊。
憋著氣,側過頭。
暖風吹著玉米葉子沙沙響,他吻住的。
心跳一瞬間失控。
那樣的覺,似看汐漲落,星辰流轉。他扣住的頭,得厲害。
的手抵住他的肩膀,使勁推他。
外公的罵聲傳來,近在咫尺,張得足尖都要繃。他低笑一聲,得逞一般:“別出聲哦。”輕輕抬起的下,“也別。”
“……”
那是記憶里,與陸執的第一個吻。
強橫、霸道、溫、失控。百般輾轉,這輩子都沒做過這麼刺激而恥的事。
總之……算不得什麼好回憶。
他倒是饜足。
寧蓁回過神,驚覺自己想得太遠,但這回當真苦惱。不能讓那事再重演一遍,外公恨不得打死這混賬小子,也得想把自己埋了算了。
不能去外公外婆那里,練舞都得,還得想個理由騙過寧海遠去S市,想想都頭疼。
夏小詩沒意識到不小心把小神給賣了,樂滋滋地吃完了一頓飯。
吃完飯免不了得嘮嗑一會兒,宋寶蕓讓各科老師都給學生們講幾句話。
化學老師“禿頭李”最先開口:“老師也沒什麼和你們說的,希大家像寧蓁同學那樣,永遠保持對學習的積極……”
他至今還覺得這舉手的好學生很難得。
底下一陣笑,寧蓁紅了臉。
“但是千萬別像林子川同學那樣,對老師惡作劇。”
這回大多數人不明所以,唯有陳東樹和肖峰笑得驚天地:“哈哈哈川子……”
林子川黑了臉,臥槽見了鬼。這老師怎麼什麼都記,這仇八百年前的事了好不好!
語文老師講了幾句場面話,看著陸執默默嘆了口氣。
唉努力了那麼久,還是沒把這孩子帶上正軌,整天和群不務正業的富二代混,他的將來怎麼辦喲……
講了一圈,宋寶蕓最后開口:“將來不管你們去了哪里,做什麼工作,老師只希你們不忘初心,為對社會有用的人。也希大家一輩子開心滿,像這一刻這樣健康快樂,人呢,一輩子很長,不管做什麼,都不要讓自己在將來回想起此刻到悔恨……”
的話說得煽,好幾個生都紅了眼睛。陳東樹他們都沒再嬉皮笑臉了,和這些老師兩年的,怎麼都有那麼一丁點兒舍不得。
寧蓁怔然,活了兩輩子,雖然年紀依然不大,但是沒有人能比更理解這樣的覺了。
人的一輩子很長,總得做些讓自己想起來不會憾的事。
夏小詩聽哭了,抱著寧蓁的胳膊:“我天,吃個飯這麼煽,不了嚶嚶嚶嚶,真的有種畢業了的覺啊。”
然而這究竟不是畢業。
老師們說完,學生們依次也對老師表達了激。
記起對宋寶蕓謝的事,寧蓁覺得自己上這封書實在是想要燒起來了一樣,不能站起來,只好看向陸執。
人人都說事不過三,她認為婚不過三,一個女人離婚兩次,像話麼? 婚不過三,婚姻就是不停地鬥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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