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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中錄》 第152章漫卷火龍(1)

湯珠娘早年喪夫,如今被尋過來的就只有一個侄子,兩三個鄰居。

一個鄰居是收拾得整齊的瘦猴兒,手上還帶了個金戒指,笑得一臉難看:“小人是松花里的里正。湯珠娘本來也是都府的人,十七歲嫁到漢州去了。我婆娘和從小一塊兒長大的,說老公死得早,日子難的,隔三差五幫人家打短工賺點錢。后來那個傅娘子放出聲來說要找人伺候,我就對我婆娘說,那娘子看起來人不錯,應該好伺候的,月錢也多,事,你問問湯珠娘,要是想去,我給介紹。”

“這麼說,湯珠娘是你介紹給傅辛阮的?”

“正是呢。可沒想這才轉過年來,怎麼就出事了……唉,為了這事,我和我婆娘也是懊悔不迭。大家都說那宅子有問題,連死兩個人不說,如今連湯珠娘也死在外頭了,這可不邪門兒麼!”

黃梓瑕又看向他后人,那人矮胖富態,正耷拉著頭扯著手中的手絹。“這是您家里人?”

瘦子趕點頭:“我婆娘,湯珠娘是以前鄰居。”

黃梓瑕便問:“湯珠娘在那邊做仆婦,有對你們提起過什麼嗎?”

人顯然是剛剛被湯珠娘的尸嚇到了,用手絹抹著眼睛,聲音也不順暢了:“沒有,逢年過節倒是常有拿著東西過來看我們,說是多謝我們給介紹了這麼個好地方。據說……據說那傅娘子脾氣十分溫和,吃穿用度都給湯珠娘也算一份,銀錢也從不克扣,家里也沒什麼事,就是日常灑掃、一日三餐。”

是否有提過,傅娘子的家中客人來往?”

“沒有……當時傅娘子托我們找人,就說必得嚴實的,想必珠娘也是訓誡過的,所以從來不說這些。再說……再說一個樂籍子,家里來往什麼人,我們又怎麼好打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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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梓瑕將這夫妻二人打發走,又問下一個。

這是個面蠟黃的中年子,系著青布圍,頭上綰了個髻,著一支蒙塵的銀簪子。顯然十分見這樣的場面,局促得手都不知放哪兒:“我……我是漢州田家巷的,住珠娘斜對門。十七歲嫁到那邊,我們年紀差不多,住得又近,算起來,我得珠娘嫂子。”

“珠娘最近有回田家巷嗎?對你說過什麼?”

前月回來過,一派喜氣洋洋,說伺候的那個娘子要親了。我隨口說那種人能嫁什麼正經人,結果卻說是頂好的婚姻,對方雖然結過一次婚,但沒兒沒的,人又年輕,家世又好,娘子能嫁給他真是前世修來的福分了。”

提到過對方的況嗎?”

“沒有……珠娘伺候的什麼人,我,我又管做什麼?而且我們也沒說幾句,珠娘的娘家侄子就過來了,我趕著回家燒飯,沒想……這就是珠娘我和最后一面了……”

慌里慌張話都說不順暢,周子秦便示意先下去,讓湯珠娘的那個侄子過來。

湯珠娘的侄子名湯升,年約二十出頭,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臉上那笑容跟筋似的,怎麼看怎麼討厭,。

“我那姑姑啊?沒錯兒,前月我是見過,跟說了我要親了,讓多給點錢。結果就只給我了兩千錢,嘖……”湯升甩著手中荷包,一臉鄙夷,“去正經人家做仆婦尚且說起來不好聽呢,現如今還伺候個揚州的,臉都丟大了!要不是看在說要給我未過門的媳婦打一對銀簪的份上,我都不想跟見面。”

黃梓瑕問:“打一對銀簪是怎麼回事?”

“就昨天的事,跟的那個不是死了嗎?收拾好東西出門時,我正回家呢,剛好在巷子口遇見了——我家就在旁邊雙喜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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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梓瑕點點頭,知道就是湯珠娘的娘家。

看見了我,就把我住了,在自己的包裹里掏東西,說是有東西要給我。我還以為什麼好東西呢,就站住了等著。結果掏了半天,我都看見拿出半個荷包了,又塞了回去,說,還是我先帶到漢州去,給你未過門的媳婦打一對銀簪吧。我還以為是真的,等回過頭一想,這可不是誆我麼?都府的銀匠鋪子百上千,有錢干嘛到漢州去打,擺明了舍不得,哄我呢。”

黃梓瑕停下筆,將自己記下的又看了一遍,問:“你姑姑湯珠娘當時說的是,‘還是我帶到漢州去,給你未過門的媳婦打一對銀簪’?”

“對,沒錯。”湯升點頭,“我回來后翻來覆去想了幾百遍,一個字都沒錯!越嚼越覺得假。”

黃梓瑕點頭,又問:“你姑姑平時,和你們有說過什麼嗎?比如傅娘子往的人,日常的生活之類的?”

“沒有,嫁出去都幾十年了,回娘家也就是看看我祖母。如今我祖母老了,跟個泥塑木雕似的,說什麼都聽不見,也就每月給祖母塞點小錢,除此之外,回家干啥?”

湯珠娘看起來過得不怎麼樣,其他親戚連尸都不來認,侄子就馬馬虎虎看了幾下尸,然后說:“估計是了。哎,夫家沒人了嗎?怎麼要我們娘家收尸啊?”

夫家要是有人,別的不說,房子早被收走了,還等得到現在?”周子秦說。

湯升眼睛一亮,問:“房產沒人收?”

黃梓瑕面無表地說:“無子無者,子侄若替辦妥喪事,可繼承房產。”

湯升立即說道:“是我姑母,我的侄子,為辦一場喪事那是義不容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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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你備齊棺槨,擇好墳地。出殯下葬之后,到衙門來拿房契地契。”

把湯升送出門之后,周子秦問黃梓瑕:“我朝有這樣的律令?”

“沒有。”黃梓瑕搖頭道,“但是你看到沒有,一聽說還有房產,‘我那姑姑’就變‘姑母’了。”

周子秦郁悶道:“想個法子讓他飛蛋打最好。”

“得了,漢州小巷一間破房,去掉喪事花費之后,大約也就抵得過一對銀簪子。”黃梓瑕說著,又將今日眾人說的話看了一遍。

周子秦已經急不可耐了,問:“這下你有空了吧?趕給我說說,張二哥怎麼樣了啊?”

“別急,直接帶你去看你不就知道了?”黃梓瑕說著,將自己手中寫好的檔案收拾好,合上。

李舒白卻在此時手將它拿了過去,翻開來仔細看著的字。

是他悉的字,簪花小楷,清秀娟麗,卻因為總是急于速度,在下筆行文時,有一種倉促的落筆與收筆。

李舒白微微皺眉,目掃過那些筆跡時,不由自主顯出一種冰冷的意味。

黃梓瑕低聲問:“怎麼?”

他將那檔案冊,低聲說:“關心則,牽扯到你的親人,果然你就無法保持冷靜了。”

黃梓瑕皺眉,翻開自己的本子又看了看。

而周子秦已經在那里問:“什麼?這個案子牽扯到誰的親人?不是那個湯升的嗎?”

李舒白點了一下頭,隨口說:“正是。”

黃梓瑕則還在翻看著自己所寫下的東西,強自抑著自己的震驚,可目中的不敢置信,終究還是泄了出來。

腳步慢了下來。

李舒白回頭看,停了一下,終究還是走到邊,輕輕拍了拍的肩,低聲說:“到郡守府的時候,再對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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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強點點頭,仿佛逃避般,將手中的冊子合上了。

幾個人走出義莊,門口那只又臟又瘦的丑狗神一振,跳起來就沖他們狂吠。

黃梓瑕看了看天,又看看狗,有點詫異。

李舒白在耳邊低聲說:“真沒想到,你也有預料出錯的時候。”

黃梓瑕白了他一眼,說:“我說過了,我就是養條狗替我做幫手查案,僅此而已!”

幾個捕快騎著馬,牽著一條丑狗招搖過市,令人側目而視,有人看著那條狗,暗地竊笑,還有人對著周子秦大笑:“周捕頭,這條狗犯了什麼錯啦,要被你們一群捕快押著游街示眾?”

“切,捕頭我養條細犬幫助破案,你們什麼眼?”

“原來捕頭的細犬長得跟土狗一模一樣?”

“哈哈哈……看這泥裹滿全的樣子,你看得出真面目嗎?說不定洗干凈后真的是條細犬呢?”

“這要是細犬,我把那整條狗給活吞了!”

等到了街角,那個二姑娘正在賣羊,一看見這條狗,就給丟了塊小肋骨。那條丑狗樂不可支,直接狂奔過去,牽著它的周子秦差點沒給它掀翻了,幾個踉蹌被它拖到羊案前,收腳不及,頓時咚的一聲狠狠撞在案上,整個人跪了下去。

二姑娘手提著大砍骨刀,好笑地看著他:“周捕頭,何須行此大禮呀?”

周子秦捂著酸痛的鼻子,眼淚都差點掉下來了:“二姑娘,不是早跟你說過了,不要當街賣羊嗎?好歹……好歹別離路中心這麼近啊!”

二姑娘面不改,拉起獨車往路邊挪了兩三尺,然后譏嘲地問:“就算我避到這邊,難道你就不會拜倒在我面前嗎?”

周子秦苦著一張臉,說:“至……不會在你的石榴下跪得這麼真意切。”

二姑娘扯扯自己的破舊角,翻他一個白眼,抓起一塊更大的骨頭往前面一丟:“去!”

丑狗頓時樂不可支,瘋狂地往前急竄,原本就趴在地上的周子秦被它拖著,在街上直接臉朝下行了足有兩丈遠,才終于抱住了一棵樹,將它狂奔的步伐給止住了。

在滿街人的嘲笑聲中,周子秦氣憤地把手中的狗繩解開,著自己磨破的手肘和膝蓋,沖到二姑娘的面前,狠狠一拍案:“你!”

二姑娘抄著砍骨刀,不咸不淡地看著他:“我?”

周子秦看看刀子,再看看二姑娘白凈的清秀的面容,張了張,然后訥訥地舉起手,往后退了一步:“我……我就是想說,以后你賣羊,就擺在這里很好,不會擋住行人車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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