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春的暖已經漸漸有了燥熱的跡象。

茶館裡喧囂著，下棋聲、談天聲、大笑聲、煮茶聲混在一起。

與外麵金的漸漸融一片莫名和諧的聲音。

「老闆娘！——來碗涼茶！」

一個稚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這不大不小的聲音卻是封閉了所有嘈雜。

在茶館吃茶的客人都不約而同地向門口。

一個不太高的小小人兒高舉著右手，帶著與他毫不相符的大大的鬥笠，細細地著氣。

從外麵照進來，在這孩子的臉上留下一層影，容貌看不分明。

隻見他費力地將右腳進高高的門檻，抬頭的一瞬間，隻聽見一些客人倒吸一口涼氣。

這孩子，也太好看了些。

梳著高高的髮髻，稚白皙的臉上顯著奔波過後的疲憊紅暈。

大大的眼睛在影下更顯閃閃發亮，就像剛摘下的鮮紅的櫻桃般滴。

雖然穿著一不如何富貴的服，卻依舊抵擋不住他的眉間的緻。

「娘嘞，這小子怎麼長的比人還好看。」

這男看起來不過七八歲的模樣，眉目間清秀極了。

其實最讓眾人驚訝的，並不隻有這孩子的樣貌，還有他後背著的行囊。

那是這些日子趕考的書生們才會背的書囊！

一片議論聲頓時蔓延開來，有人投來詫異的眼，也有人毫不掩飾地丟來了嗤笑和戲弄。

老闆娘見是個孩子，再瞧見眾人的反應，不笑出聲。

「喂，小孩兒，你剛剛說什麼？」

「我……」

顧徽想說什麼，來到賬臺前，卻發現櫃檯高了自己一大截，高明顯不夠。

「……」

【好氣哦！】

本來總算擺了小矮子的稱呼，可長寧地江南，建築不像北方的獷豪邁，反而緻秀麗。

更因為氣候熱，房屋更加高大寬敞，這家客寨的客臺更是做的格外高些。

如今的，竟然又落到了這樣尷尬的境地。

顧徽攢足了一口氣，鼓了鼓臉頰，使勁踮了踮腳，卻隻是剛好出半個腦袋，出水靈靈的大眼睛。

「我說，我要一碗涼茶。」

這逗趣的模樣惹得老闆娘哈哈大笑，挽起散落的碎發，撇了撇，揚起聲調故意說道。

「好嘞，這位小爺！」

「哈哈哈哈……」

人群中發出陣陣笑聲，一邊笑的是這個男孩稚氣未的作。

就這樣一個小孩兒還想要考科舉？簡直笑話死人了！

顧徽無視著眾人的目及嘲笑，徑直走到了一個偏角落的位置上，輕輕坐下。

緻的臉龐浮現出淡漠的神，長長的睫下垂，微微。

一低頭，鬥笠遮住了他的半張臉，給增添了一抹神的彩。

人們雖然覺得這個小男孩格外不同些，可這些日子來趕考的人這麼多，又哪裡有這麼多心思留意一個小屁孩。

又看了幾眼，便又各做各的了。

顧徽緩緩摘下鬥笠，把背後的行囊取了下來，放在地上，輕輕吐出一口氣。

【真累呀！早知道就讓良庭他們跟著了】

顧徽離開京城，顧治擔心兒在外麵委屈，給了聲勢浩大的儀仗隊，還特地從前侍衛裡派了100個人跟著。

出京的那一天，是裳首飾常用就裝了十幾輛馬車，架勢十足。

大概人就是不滿足的生，跟著大部隊，被暖春他們心伺候。

一路上來手飯來張口，沒有一點委屈，顧徽反而嫌棄起了旅途的沉悶。

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出一趟京，若是一切和在宮裡沒什麼兩樣，那又和沒出京有什麼差別。

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

顧徽越獄……

啊不！

顧徽一人外出吸收月的華，一個不慎「迷路」了。

走著走著，和大部隊越來越遠。

害怕暖春擔心，還在住留下了紙條，生意上的事給了良庭打理。

頗為慵懶的出一雙手翻開茶杯，顧徽一隻手撐著下一邊出神。

這一路上一個人行走確實看到了跟著大部隊看不到的東西。

自以為大盛國泰民安，百姓生活富足，卻不知道在許多無人問津的小鄉鎮裡，每日裡為生活奔波的百姓大有人在。

【或許回去可以把計劃提前。】

顧徽正這樣想著，卻被另一的靜打斷了思緒。

「此用『甚』字再好不過……」

「鄙人還是認為用『更』為好……」

顧徽一回頭，原來是幾個書生打扮的人對著一首詩在議論紛紛。

「……花落無聲琴聲，一如昨夜甚今夜……」

一群書生在為一首詩的詩眼該用哪個字煩惱，每個人各有想法，爭執不休。

正當書生們走了死衚衕，想破了腦袋的時候，一個輕巧的聲音不知從哪裡飄來。

「『又』字為好。」

書生們麵麵相覷，發現並不是彼此說的，四尋找這個聲音。

卻見一隻小小的手撥開了人群，麵出來，幾人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原來隻是一個小娃娃。

「小娃娃，你說什麼？」

顧徽抬了抬眼看了看前麵這個約莫三十歲的男子，不不慢地說道，

「『甚』字，說的是詩人今夜與昨夜的對比；『更』字更強調的是今夜的煩悶。

可總覽全詩，詩人想表達的是年老不得誌，半生失意，鬱鬱寡歡，窮困潦倒的苦悶。倘若用一『又』字……」

顧徽眨了眨眼，故意賣關子。

旁邊果然就有一年輕書生搶著答道。

「花落無聲琴聲，一如昨夜又今夜！昨夜又今夜！今夜復明夜！夜夜日日，歲歲年年！是無盡的哀愁啊！」

「妙啊！」

「實在是妙！」

「『又』字好！『又』字好！」

書生們紛紛喜笑開，人們也早已被吸引過來，大家的目又重新回到這個年紀輕輕的孩子上。

這個大約看起來才**歲左右的孩子，眉目間滿是稚，可行事卻與一般歲數的孩子不太一樣。

沒想到還有這般能耐！

每個人的神都寫滿著訝異，可唯獨眼前這個男人一臉嚴肅。

他一把抓住顧徽的肩膀，眼睛亮亮的，神狂喜。

「那個老騙子說的果然沒錯，你就是我的明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