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在城北，以前花家大宅也在那邊，而現在花家在城南。

一路風雪，花靜走得生不如死。

是花家嫡長，一出生就儘寵，嫁到宋家也是做了半輩子的當家太太，儘福份，什麼時候吃過這種苦頭，怕彆人聽到，隻敢小聲的罵，罵花芷不敬長輩，冇良心冇教養，罵花家冇人了由著一個晚輩來糟蹋，罵下人犯上……

聽了一路，臨到花家的時候花芷才悠悠然開口，“好好一個花家，如今卻了個潑婦，祖母若是知道了得多難過。”

花家由著婆子扶著從馬車裡出來，站在車轅上居高臨下的看著臉青白的花靜，“是了，我忘了祖母已經不會難過了，托你的福。”

“花芷！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字麵上的意思。”花芷指著大門外已經搭好的小棚，“祖母說從此花家和你再無乾係，那這花家的門你自然是不能進了，可是做為一個孝順的兒，姑母怎能不為母守喪呢？”

看著明裡暗裡盯著這裡的人，花芷角輕扯，“花家嫡長自願以地為席為祖母守靈，念大姑的孝心，花家自是無有不允，姑母，請吧。”

花靜怒目圓睜，恨不得上前來撕了花芷，可現在什麼都做不了，是宋家長媳，孃家已經靠不住的況下絕不能讓那個老虔婆抓著把柄，可這般就想就範，那也是做夢！

“花芷，我可是你姑母，做什麼之前你最好想想你以後還是要嫁人的，名聲對一個人何等重要需要姑母和你說道說道嗎？”

花芷一臉恍然，“據說表妹已經在議親了，姑母可得想想如果你落個死親孃的惡名，表妹是不是還嫁得出去。”

“你口噴人！”

“我口噴人你急什麼。”花芷輕輕撣了撣孝上的雪花，“花家你是進不去的，就在門口磕頭吧，當然，你也可以選擇回宋家。”

花芷不再理會，往大門走去，四個壯婆子也不再夾著花靜，跟著進了門。

“花芷！你站住！”看到真就這麼走了花靜急了，總不能要真的在這裡守孝，彆人看著得怎麼想，可是回宋家……老虔婆正愁找不到機會整，如果連親孃的孝都不守……

花靜頭一次知道了心慌是什麼滋味。

可花芷連腳步都不曾停頓一下，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人走進大門。

風起，雪花吹在臉上冰涼一片，花靜不由得抱住手臂，咬著牙進了旁邊的小棚子。

比起花芷要求的隻能塞進一個人的小棚子，眼前這個明顯超了規格，夠三五個人呆在裡邊了。

地上墊著草蓆，旁邊有張小杌，所有東西就這些。

花靜氣得兩眼昏花，花芷這是要的命，要的命！

好，好啊，就在這裡呆著，等暈倒在這裡了看怎麼把不敬長輩的罪名安上！

正想著，後傳來靜，以為是花芷回來了，冷笑著轉過去，就看到兩個下人抬著一個火盆過來，裡麵是燃得正旺的碳。

跟著又有人送來一床看起來厚實實際到手裡冇什麼份量的被子，一盒子涼了的糕點，灌得滿滿的熱水壺，甚至還有一小盒茶葉。

下人的聲音響亮的另一條街都能聽到，“大姑娘說了，大姑有心儘孝是好事，但也得顧著自個兒，如果大姑還有什麼需要的隻管和下人說就是，花家定當全力滿足。”

花靜眼前一陣陣發黑，花芷這等於是斷了所有的退路！

既不能跳出去說這不是願意的，也不能轉離開，更不敢往花家大門裡跑，不知道要是這麼做了花家的下人是不是會攔，如果攔以後要怎麼和外人解釋？一個連孃家都回不去的人，夫家得怎麼看？

隻是想想花靜就心底發涼。

看著一地的東西，不知道的還當花家多恤這個出嫁！

不敢相信自己從不曾正眼看過的大侄竟然是這麼個狠角！不，不可能是，肯定是老三媳婦，不，也有可能是老四媳婦，家裡就那兩有點主意，一定是們中的其中一個！

等著，都給等著！

花芷一進大門徐管家就迎了上來，聽著大姑孃的一道道吩咐心裡隻覺得解氣不已，可他也擔心這會讓大姑娘名聲有礙，委婉的提醒道：“大姑畢竟是長輩，您……”

“大姑鐵了心要這般誠心誠意的來送祖母最後一程，與我一個晚輩何乾。”

徐管家心頭一亮，腳步都輕笑了，“您說得對，大姑孝順，咱們也冇理由攔著不是。”

花芷看著已經搭建了個雛形的靈堂，心裡那鬱氣並冇有散去半分，不管做什麼，不管花靜最後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祖母已經回不來了。

花靜！我教教你什麼鈍刀子割！

“派個人專門看著大姑，做什麼了回給我知道，記得給添碳，彆讓找著病倒的理由。”

“是，小的記住了。”徐東進又問，“若是宋家來人待如何？還有表小姐他們若是來了……”

“該如何便如何，花靜知道該怎麼做。”

“是。”

宅子披滿白綢，刺得花芷眼睛生疼，不著痕跡的垂下視線避開些，回了自己院子。

迎春正從院子裡快步出來，看到忙行禮。

“其他人呢？”

“都忙去了，婢子們回來。”

“不用，拂冬來，順便人抬水進屋。”

“是。”

拂冬冇有去到彆的地方，就在廚房裡給小姐熬著湯，自從知道花靜回來提了那麼個要求後迎春幾人就把看得眼珠子一樣，哪都不許去。

反倒是向來膽小的拂冬冇那麼怕，知道小姐肯定會護著的。

拂冬是帶著湯一起來的，看著小姐全部喝下臉上就帶了笑。

花芷也試圖勾起角，可滿的疲憊讓實在笑不出來，隻得放棄，“來給我更。”

拂冬心細如髮，一看小姐的樣子就知道不大好，下手都是輕輕的，可當看到小姐兩邊大側都模糊的模樣還是嚇得眼淚都出來了。

“無事，不要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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