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紀貫新一定會問,拿著手機,我遲疑了數秒,掂量著回道:“今天早上‘周皮’出一個新聞,說是駱向東有新的朋友,我懷疑他們說的是我,而且說明天就出來,所以想請你幫忙擋一下。”
我是故意說的含糊,就怕紀貫新會深,但是無一例外的,我話音剛落,紀貫新就饒有興致的問道:“你怎麼猜到對方說的是你?”
我早就該知道,紀貫新猴,怎麼可能不問。
抿了抿脣,我苦大仇深的回道:“就是你帶我參加麥家輝生日宴的那晚,後來我跟駱向東一起去吃飯,喝了點酒,又忘記帶鑰匙,所以他送我去酒店,我發誓我們兩個什麼都沒有,他連房間都沒進就走了。我猜記者一定是拍到了照片,所以要拿去做文章。”
在說駱向東送我去酒店的那一段,我加重口吻,生怕紀貫新不相信。
紀貫新聞言,似笑非笑的問道:“你說你跟駱向東就是上下級的關係,我看可不僅僅是這麼簡單吧,哪有上司開車接送下屬的道理,上次他還瘋狗一樣的警告我,離你遠一點,要說你們兩個沒什麼事兒,打死我都不信。”
如果是其他時候,我管紀貫新說什麼,大不了不理他就是了,但這會兒人在屋檐下,我也只得低下頭來,聲音還不敢帶任何不敬,輕聲道:“駱向東認識我的一位長輩,是他的囑託,所以才照顧我的。”
紀貫新打破砂鍋問到底,“你不是夜城人吧?駱向東會認識你傢什麼長輩?”
我被紀貫新的咄咄人磨得幾近沒了耐,但這會兒他是我唯一可以求助的救命稻草,所以權衡之下,我還是不敢發脾氣,只得如實回道:“他認識我們系主任。”
“系主任?”紀貫新詫異中夾雜著狐疑的聲音,過手機傳我的耳朵。
我說:“我說真話,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我早說過,我跟駱向東之間沒有任何男私,也是怕記者出來之後,被大家誤會,所以迫不得已纔來求你幫忙。”
我裡面雖說是求,但態度還是帶著幾分強甚至是冷淡的。
我心底暗自說,如果紀貫新再多問一句,大不了我不求他就是了。
但我說完之後,紀貫新意外的爽快,只聽得他出聲回道:“小事兒,包在我上。”
我一聽,頓時眸子微瞪,不由得出聲道:“你可以幫我?”
紀貫新說:“一句話的事兒嘛,又有多難?”
我跟紀貫新總共只見過兩次面,這一次是我們第三次講話,而以我對他這個人的認知,我總怕他不靠譜,或者又要整什麼幺蛾子坑我,所以我有些不確定的問道:“可新聞已經放出來了,裡面又說的很,萬一明天報道不出,豈不是騙人?”
紀貫新回道:“妹子,有空多擔心擔心你自己,如果你跟駱向東之間真的沒事兒,以後就跟他往一起湊合,他這人長得人模狗樣,其實心裡面狠著呢,你要是喜歡上他,我保管你以後哭都找不到調。”
我以爲紀貫新是故意詐我,所以我想都沒想,很快回道:“你放心,我跟他之間,不可能。”
紀貫新笑了笑,隨即道:“以後你就跟我混,有什麼事也儘管找我,我不敢說這世上任何事都能替你擺平,我只能說,駱向東能幫你做的,我同樣可以。”
我覺得紀貫新跟駱向東之間,不僅這輩子是死對頭,估計上輩子一定是仇人,不然怎麼會見不見面都說對方的不是,恨不得把對方貶的一文不值。
駱向東告訴我離紀貫新遠一點,這會兒紀貫新又讓我離駱向東遠一點。這兩尊大佛,我誰都不敢得罪,也得罪不起,上隨意應承了幾句,我掛斷電話。
說實話,雖然紀貫新答應會幫我理,但我心中並沒有想象中的那種如釋重負。
說到底,我還是不夠相信紀貫新,不信他會幫我。
琢磨了一會兒之後,我拿起手機,再次打給駱向東,但是迴應我的,還是那句機械的語音服務: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蹙起眉頭,我心中鬱悶,看來這回是真的只能聽天由命了。
一整天時間,我都提心吊膽的,有好幾次出門被關悅和韓雪彤看見,跟我打招呼,我的第一反應都像是被嚇了一跳,一如做賊心虛。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下班,我拿著包出了辦公室,見關悅和韓雪彤站在不遠,關悅正在對韓雪彤下達一個命令,聽起來是讓陪某公司的老闆吃個飯,順道把合約簽下來。
我走過去,打了聲招呼,然後出聲問道:“關悅姐,有什麼我能幫你們的嗎?”
這一整天,我除了在辦公室裡面擔驚怕,什麼都沒做。
關悅聞言,微笑著回道:“你剛上任,本應讓雪彤帶帶你的,但恰好駱總沒在公司,我也不知道駱總是否有其他的任務給你,所以這兩天你暫時歇歇,等駱總回來再說。”
書自然是做書應該做的事,可聽關悅這麼一說,好像我來這裡,就是供駱向東專門使用似的。
不知道是我想多了,還是關悅可以笑著自然地說出讓人浮想聯翩的話來,我頓了一下,隨即淡笑著回道:“那好,你們忙,我就先走了。”
有時候在不確定一個人心裡面到底在想些什麼的時候,最好的方法,就是以不變應萬變。
關悅不給我工作,我也個清閒。
乘電梯下樓,我在駱氏大門口看到了同樣剛下班出來的董佳楠,是一個人。之前我還在翻譯部的時候,一直是我,王慧寧還有三個人一起行,如今我走了,也沒跟王慧寧一起,想必是落了單。
我遲疑著要不要跟打招呼的時候,無意中一側頭,正好看到我,我趕裝作剛看到的樣子,笑著手打了聲招呼:“佳楠。”
董佳楠也笑了笑,一臉尷尬。
上學的時候,我跟原本沒有過多的,即便我們在同一寢室,但因爲這人不怎麼說話,平日裡又悶,喜歡獨來獨往,我們出去看電影吃喝玩樂的時候,已經抱著一摞書去圖書館學習了。
後來因爲我被陳文航劈,而那時候寢室裡面只有和徐璐在,因此我們才走到了一塊兒。
現在想來,我對,好像一直都是激多過深厚的,畢竟是陪伴我度過人生中最難熬的那段日子。
想著,我已經邁步走到前,儘量像從前一樣自然的笑著,出聲說道:“怎麼就你一個人,沒跟慧寧姐們在一起?”
董佳楠臉上帶著僵且尷尬的笑容,出聲回道:“們有些要加班,有些約著去吃晚飯,我還有點事,就不跟們一起了。”
我說:“前兩天我跟璐子面,還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想約你出來,你正好關機。”
董佳楠很快的回道:“我後來看見了,也給徐璐發了短信,問什麼事兒,沒回我。”
我心想,徐璐的脾氣,當時找董佳楠不在,之後馬後炮,徐璐怎麼可能會搭理。
暗自嘆了口氣,我們三個本來都是很好的關係,如今因爲我,變了這樣。
我深知董佳楠的格,一旦跟我有了嫌隙,不會輕易癒合,但我還是企圖努力彌補。
我問:“佳楠,晚上有空嗎,一起吃頓飯好了。”
董佳楠聞言,臉上的尷尬笑容更加明顯,說:“我約了別人……”
我見一副話留半句的樣子,莫名的就有些不爽,我已經低到了這個份兒上,難道真的要我給跪下,才肯原諒我。
眼底的笑意收斂幾分,我淡淡道:“哦,那沒事兒,你先忙你的吧。”
興許董佳楠也看出我不怎麼高興,出聲道:“我們改天再約。”
我知道一句改天,可能以後再也沒有消息,隨意的點了下頭,我跟道了別,在駱氏門前分道揚鑣。
本來心就不好,這下更是烏雲罩頂,堪比近期以來最鬱悶的一天。
偌大的夜城,想找個陪我說說話的人都沒有,就算是回去公寓,也是空的,只有我一個人。
我慢步走在大街上,忽然想到,我可以去醫院看看顧老師。
手在街邊攔了輛計程車,我去往醫院。
當我提著水果來到顧老師所在的病房時,是顧老師的兒子在一旁看護,看到我出現,男人很快迎上前來,出聲道:“樑同學,以後再過來看我爸,真的別提東西,他現在這個樣子也吃不了,你有這份心就夠了。”
我看著躺在牀上,口鼻仍舊帶著氧氣面罩的老人,輕聲道:“顧老師他怎麼樣了?”
男人嘆了口氣,低聲回道:“還沒醒,醫生來看過幾次,說是四十八小時之等結果。”
我心底說不出的難,覺像很多年前,我親爺爺去世之前,在醫院彌留之際,我就想等他醒過來,跟他說幾句話,只是這麼簡單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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