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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誰死了？”

一臉冷靜地問道。

高強正要開口，忽然察覺到現場氣氛不對勁，他愣愣地撓了撓頭：“俺……是不是說錯話了？”

你說呢……蕭珩心知以他娘親的聰明，八是瞞不下去了，他看了眼他娘親高高隆起、隨時可能臨盆的肚子，真擔心一個弄不好了胎氣。

他語重心長地說道：“還沒弄清楚，我來理，娘先進屋歇會兒吧，我稍后整理明白了再來告訴您。”

信公主正道：“不用，我沒事，你們說。”

“這……”高強撓了撓頭，湊近蕭珩小聲問道，“俺是說還是不說？”

蕭珩長長地嘆了口氣：“你說吧。”

到這個份兒上了，再去三緘其口已沒任何意義。

高強哦了一聲，又訕訕地問道：“俺是要說啥？”

“誰死了？”信公主提醒他。

高強恍然大悟：“啊，四（是），四在說這個四，蕭將軍死了！”

“你打哪兒聽來的消息？”蕭珩問。

盡管已經有了龍一的畫，可蕭珩還是祈禱著能夠有哪怕一一毫的奇跡，或許是弄錯了，那個人不一定是自己夫妻。

高強將事件的來龍去脈去了。

宣平侯是潛燕國的，他沒有正兒八經的燕國路引，為了避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爭端與誤會，宣平侯與唐岳山、老侯爺皆用的是太幕僚的份。

其中，宣平侯還被上燕臨危命封了個將軍。

他突然不見了，自然有人疑。

上燕對外宣稱他是去為鬼山的鬼王殿下尋藥了。

鬼兵是一支民間組建的軍隊，從晉軍手里保護了不當地百姓，眾人對鬼兵的頭領十分友好。

聽說是為他尋藥，大家都期待那位蕭將軍能早日歸來。

哪知一個月過去了，沒等來蕭將軍平安歸來的消息，倒是黑風騎小統帥出暗影部的高手，前往冰原打撈尸。

據說，蕭將軍功把藥從冰原另一頭帶了回來，給了自己的同伴，卻沒能活著離開冰原。

聽到這里，母子齊齊沉默了。

誰也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一個鮮活的人，忽然間從自己的生命里消失，讓人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高強問道：“剛剛那個人……奏四鬼王殿下吧？”他說著，看了母子二人一眼，忙道，“俺啥也末問！啥也末問！”

蕭珩的心底難得像是被一只大掌死死揪住，他想要上慶活著，可他也不希父親就此犧牲自己的命。

曾經他們父子都不懂如何彼此相，等好不容易懂了，又沒機會了。

他了拳頭，眼眶一點一點泛紅：“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高強整個人都慌了：“俺……俺也不知道為啥會這樣啊……早、早知道……俺就不多了……”

現在后悔還來得及嗎？

怎麼覺自己捅了好大一個簍子啊？

回去主子會不會罰他呀？

這個月的月錢又木有了！

“那那那……俺……俺……”高強覺得自己必須立馬消失，不然可能無法活著離開呀。

恰在此刻，修門的工匠過來了。

他眸子一亮：“俺去修門！俺弄壞的門！俺自己修！”

跑了兩步，又回頭悻悻地說，“……節哀！”

失去父親的覺并不比失去哥哥好多，蕭珩控制住不讓自己的眼淚落。

他沒有爹了。

不同于以往的氣話，這一次，他真的失去他了。

……

玉瑾將醫請過來時，高強正在幫著工匠修被自己一腳踹倒的院門，蕭珩已經不在這邊了。

玉瑾敏地察覺到宅子里的氣氛不對勁，有心問問發生了什麼事，下人們卻一個比一個眼神閃躲。

看向高強，高強這回也不敢吭聲了，他躲避著的目，擺手道：“別問俺，俺不說！俺啥也不知道！”

喃喃道：“是公子出什麼事了嗎？”

第一反應是上慶的況惡化了，畢竟除了這個，也想不到還會有什麼別的事讓大家伙慌這樣了。

趕忙領著醫去了上慶的廂房。

廂房的陳設并沒有任何變化，可一踏進去，里頭的氣息便沉重得令人窒息。

玉瑾的眉心蹙了一下，不自覺地了手中的帕子。

過門檻朝上慶的床榻走去：“公主！”

信公主背對著門口的方向坐在床前的凳子，脊背一如既往，得筆直。

可的背影有些憂傷。

不會公子他真的出事了吧？

“醫！”回頭催促醫。

醫背著藥箱，邁步過門檻。

他來到信公主后，先沖信公主行了一禮：“下，見過公主。”

信公主半晌才淡淡地應了一聲：“為慶兒把脈吧。”

玉瑾擔憂地看著面無表的公主，往旁側讓了讓，方便醫把脈。

醫為上慶仔仔細細檢查了一番，躬稟報道：“回公主，公子似是中了毒，但從脈象上看，暫時并無命之憂。”

無命之憂，那就是解藥起作用了呀。

公主為何看上去還是不開心呢？

醫沒敢問這位被信公主如此珍視的年輕男子是誰，他只是約覺得對方的容貌有些眼。

他說道：“公子繼續服用解藥即可，下去為公子開一個溫養的方子。”

“有勞了。”信公主說。

醫拎著藥箱退了出去。

玉瑾虛掩上房門，這才回到信公主邊，古怪地問道：“公主，出了什麼事？怎麼所有人都怪怪的？”

“蕭戟死了。”信公主說，的語氣很平靜，仿佛在說著與自己無關的事。

但究竟是不是當真心如止水，只有自己清楚了。

玉瑾聞言狠狠一怔：“公主您聽誰說的？是不是弄錯了？侯爺他不是去給公子尋藥了嗎？藥都尋回來了……”

“他回不來了。”信公主說。

已經看過龍一的畫了，讀各國地理志，當然明白冰原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凜冬的冰原是冰山煉獄，是沒人能夠穿越的死亡天塹。

無法想象他是憑著怎樣的意志力，將解藥從暴風雪中帶了回來。

玉瑾蹲下來，握住了信公主的手，仰頭向：“公主……”

信公主喃喃地說道：“我曾經想過要擺這個男人，但沒料到會是以這種方式。”

玉瑾鼻尖一酸：“公主……”

信公主很平靜：“生老病死都是常事，可他死得太快了。”

玉瑾心疼地握了自家主子的手：“公主，您要是難過，就哭出來吧，哭出來能好些。”

信公主道：“我不是為自己難過，是為三個孩子，從前育阿珩的時候，我總覺得阿珩有爹沒爹沒什麼分別，反正他常年在軍營，一年到頭也不回來。”

“那不是您不讓他來公主府嗎？”玉瑾哽咽地說，“我好幾次看見侯爺打馬從公主府門前路過……”

信公主沒否認自己不待見宣平侯的事，但是有原因的：“他總是將阿珩弄哭……阿珩每月見他的次數屈指可數，我時常覺得，他這個爹其實可有可無。可當這個人真的沒了……才知道……是不一樣的。”

玉瑾難過地說道：“從前侯爺不在你面前晃，可他沒有走遠，他一直都在暗中守護著您和小侯爺，只要您和小侯爺回回頭……他一直都在……”

“但這一次，他真的不在了。”

不論回頭多次，那個男人都不會在原地等了。

“當陛下說要將我賜婚給他的時候，我一度以為自己的噩夢來了，他名聲不好你是知道的，武功又高，子又要強，我倒不是在意他的名聲，我不過是一樁拉攏權臣的棋子，嫁誰不是嫁呢？可我不能與男子親近，若換做旁人，興許還容易拿一點。”

但宣平侯，那個鮮怒馬的年，年紀輕輕便立下赫赫戰功，強勢到整個皇室都為之忌憚。

“我雖貴為公主，可哪兒有新婚之夜不讓丈夫的道理？我做好了被他辱的準備……我那時年輕，子不比如今，還有些年人的沖，因此我甚至想過，若我實在不堪辱，便所幸自盡得了。”

那把抵在他口的匕首，原本是為自己準備的。

沒想過他能妥協。

他帶著一酒氣回到房中， 他走得東倒西歪，可門一合上便醉意全無。

他輕聲對說：“我沒喝醉，你莫怕。”

拽了寬袖中的匕首。

他拿起桌上的玉如意，挑開了的蓋頭。

清楚記得他當時的眼神，充滿了年的干凈與好，與傳聞中的風流不羈似乎沾不上什麼邊。

他穿著明艷的大紅喜服，容致如玉，帶著新婚的微與欣喜，彎下來含笑看著。

然而迎接他的是一柄幾乎進他口的冰冷匕首。

“別我，不然殺了你！”

“皇命難違，我從未想過嫁給你。”

“我們維持面上的名分即可，不必有夫妻之實，你可以納妾，納多都可以，我不會干涉。”

“當然你也別干涉我的事。”

“日后若沒我的召見，不許踏公主府半步！”

看見他干凈好的笑容一點點僵下來，像是一塊完的玉，被親手碎了個干干凈凈。

到了他上的冰寒之氣。

以為他會將的匕首奪走，然后對極盡辱。

他沒有。

他只是問了一句：“秦風晚，你認真的嗎？”

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他冷笑一聲，直起來，扔掉了手中的玉如意，扯掉了上的綢帶與紅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滿喜字的婚房。

他們夫妻關系走到盡頭。

想，這樣也好。

傾盆大雨，馬車壞在半路，被淋落湯。

他的軍隊恰巧打街上路過。

轉過不去看他，也不讓他看見自己一狼狽。

可他還是看見了。

想，他一定會極盡嘲諷自己，把新婚之夜的場子找回來。

可他仍然沒有。

年將軍翻下馬，解下上的蓑遞給。

沒去接。

不敢任何男人的東西。

他偏頭，蹙眉看了一眼，走過來，將蓑披在了的上。

那是長大后第一次與男人隔得那麼近，臉一陣蒼白，連呼吸都扼住了。

“你走開！別我！”撇過臉，冷冷地說，并扔掉了他為披上的蓑。

他愣了一下，眼底劃過一錯愕，很快，他彎拾起在泥濘中臟掉的蓑，翻上馬，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大雨滂沱，龍一他們又不在，侍衛修車修得慢，幾乎快要凍僵了。

沒多久，一輛嶄新的馬車自大雨中駛來，在面前停下。

車夫遞上雨傘：“這位夫人，方才有位公子讓我們來接您。”

總是在極力避開這個男人，可又總是無可避免地會上他，還總是在自己為數不多的狼狽時刻。

帶著蕭珩上街買點心，四歲的蕭珩闖了禍，撒讓龍一把他帶走避難去了。

帶著玉瑾走在人山人海的街道上。

因為三年一度的燈會，讓五湖四海的人聚集到了京城。

與玉瑾被沖散了，被到了邊上，撞翻了一個老太太的攤子，老太太哭天喊地讓賠東西，可銀子都在玉瑾上。

老太太抱著的，把周圍的人全哭過來了。

手無足措地站在那里，毫不知自己的發髻與衫早已被得凌。

“蕭郎，是誰？”

樓上，一名花枝招展的子依偎在他邊，好整以暇地看的笑話。

“我妻子。”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