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老祖麵好一陣變幻，眸深深落在眼前的子上。

「怎麼了？老祖。」沐天音不由得也垂眸打量自己一下，可是並未見任何不妥之，蹙蹙眉頭，有些疑的看了花重錦一眼。

有什麼不對麼？

「你現在應是仙宗帝了吧。」許久之後，清風老祖才帶著嘆息吐出一句話來，盯著沐天音的眸子越發了幾分，似乎還有些期待。

當然，期待的是相反的回答。

不過，沐天音頷首微點，又實話實說的回了一個字，「是。」

清風老祖微不可聞的輕嘆一聲，垂眸搖搖頭，喃喃，「我就知道……」

那群老傢夥他再瞭解不過，還有南鼎天，這丫頭如果是回了仙宗，不繼任帝，他們會放心讓來沐家纔怪了！

可惜啊，可惜……

實在是太可惜了！

「老祖，你說什麼？」沐天音有些糾結的盯著在那裡垂眸自言自語的老者。

隨清風輕「啊」一聲，抬起頭來，緩了緩後，他還是抱著希問了句，「小丫頭，你雖已是仙宗帝，但你畢竟還是我沐家子弟，你就不想認祖歸宗麼？」

「認祖歸宗……」沐天音卷長的睫順下，不輕不重的唸了念這四個字，最後輕笑了聲，「老祖……」抬眸著眼前老人，「對於我來說，現實存在的，比虛無縹緲的名位重要，爹爹和娘親都不在，認祖歸宗對於我來說，並不重要。」

對於有些人來說，認祖歸宗比命都重要，特別還是這樣的大家族，就和凡間界，流落在民間的帝王脈被認回皇族一般。

不過對於沐天音來說，這些都是虛的，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父親。

隨清風聽著這話，哎著搖搖頭，佯怒的口氣帶著一點寵溺，「你個丫頭還記仇。」

「天音不敢。」沐天音畔嚼起一朵笑靨，當然知道清風老祖說的是什麼，隨後回道，「沐飛妍在族中一千多年時間，我於他們來說，的確隻是個陌生人，各位族老和弟子會那樣選擇，其實也是人之常，並不能苛責他們什麼，更不能要求別人同。」

特別是聽了當年的後，對幾位老祖的輕怨心思，也徹底煙消雲散，自己這點委屈不算什麼，最大的心結是爹爹的遭遇。

才為數不多的幾句談，清風老祖對眼前的小丫頭越發滿意。

不愧是沐奕和南音月的兒啊，果然與眾不同，即便不在沐家長大，也能出落得如此優秀，讓人不得不嘆脈的神奇。

「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老夫也不便多做挽留，隻是記得，我沐家的大門永遠為你開著，你也永遠都是我沐家弟子。」隨清風淡淡一笑，老臉慈和。

話雖是這樣說，表現的也雲淡風輕，但隨清風心中卻是在滴。

如此舉世無雙的修道奇才，而且本就是他沐家子弟，卻被仙宗先下了手奪去，簡直可以說是沐家這近幾萬年來，最大的損失！

沐天音輕笑，回之以禮，「多謝老祖宗理解，天音一直都沒忘記是沐家弟子。」

這裡，有和娘親爹爹最好的記憶，也不是忘恩負義之人，再如何，小時候族中弟子族老對都是極為疼的，甚至於有的至今都是如此。

隨清風笑了笑，隨後又擰了下眉頭，扭頭向遠合的黑木殿門，拂袖一掃。

花白白的一堆老頭子，哎呦著咕嚕滾進大殿，跌一堆，毫無防範之下，一個個疊羅漢一樣，或摔了個四仰八叉在地。

沐天音：「……」

「這都在做什麼，準備聽到什麼時候。」隨清風真的是給氣樂嗬了，這都上萬歲一個個的人了，竟還學起小孩子聽牆角起來，「你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老祖……」不過一兩息時間，十幾位族老迅速恢復道骨仙風的鮮模樣，白袍飄飄，笑意訕訕，拱手朝隨清風拜道。

他們這不是著急麼……

沐天音扯了扯角，乾笑。

「都進來吧。」隨清風垂在腮邊的長眉抖了抖。

諸位族老立刻快步過去，沐天音瞬間便覺得自己了馬戲團的猴子，迎著周圍族老灼灼目，眼角了，又嗬嗬一笑，「風爺爺。」

說著，又朝其他族老禮貌的點點頭，表示招呼。

大族老，三族老那幾位當然沒來，這裡的來的族老，都是支援沐天音的，也有幾位先前搖擺不定的，此時帶著一點愧，當然還有最疼沐天音的二族老，也就是口中喚『風爺爺』的老者，在千年前，他便對沐天音如親孫般疼，至今如此。

諸位族老眸從沐天音上挪開，向清風老祖：如何？

清風老祖麵沉靜，回以一個淺淡，甚至於還有些責怪的眼神：這丫頭都已經是仙宗的帝了，他們還能如何？

「天音啊，你這就急著要走嗎？」二族老剛剛聽見了。

沐天音對著二族老那不捨的眼神，要馬上離開的話也有些說不出口了，輕笑了笑後道，「如果諸位族老不介意的話，天音也希能多叨擾幾日。」

還有飛仙殿，也想回去看看。

這話一出，諸位族老麵上失落的表卻越發明顯了，意思是還是會離開，並不準備認祖歸宗，回到沐家來，更別談其他。

「這話可就真見外了。」二族老眼中忍不住帶出些淚花來，「這裡是你的家啊，你想待多久都可以，這一千多年來，風爺爺也無時無刻不在想你。」

最好是不走，二族老在心中默默唸叨句。

不為別的，隻是為了，是他最疼的小孫。

之前說了那麼多，二族老這最為簡單的一句話，卻真真實實的到了沐天音心中最為之，是啊，很久以前，這裡是的家。

現在，也是嗎？

沐天音咧一笑，那笑意，就似小時候一樣，乾淨無邪，明似三月春，本就生得極的，因為這一笑，瞬間讓人有漫山花開的覺。

當然，一直都是！

花重錦見到沐天音這樣的笑，緋紅的角也跟著彎了起來，覺自己心中的冰雪，也在一點點融化，融化在釋懷的明笑意中。

他環在腰間的手，這才輕鬆開。

「不如你回了仙宗宗主去，先在沐家待一段時間，放心，風爺爺會親自遣人上仙宗傳訊，你這剛回來，不急著走。」二族老趁熱打鐵。

「是啊，是啊！」

其他族老附和，樂嗬嗬的打量著眼前的小丫頭。

先將留在沐家，來日方長，什麼都好商量，雖然丫頭是南鼎天的親外孫，但別忘了可姓沐，上流著的是他們沐家脈。

沐天音：「……」

笑意也微僵在角。

基本可以想象到，如果超過一天不回去，外公絕對會殺到沐家來，走的時候留話了，說解決了沐家這邊的事就會回仙宗，否則哪是那麼容易就離開了的？

「不，了……」沐天音嗬嗬，吐出兩個字。

剛還興緻的諸位族老瞬間霜打了的茄子般，又蔫兒了下來，一道道悠遠的眼神落在沐天音上，活像是欠債不還錢一般。

「好了，你們都下去吧，讓這丫頭自己待一會兒。」清風老祖一句話解了沐天音的窘境，有些好笑的屏退這些老頭子。

待諸位族老都離開後，沐天音猛鬆一口氣。

「飛仙殿在哪裡，還記得嗎。」隨清風淡淡的聲音從旁邊飄來。

沐天音愣了下，轉眸對上老者關懷滿滿的眼神，蠕蠕瓣，嚨一陣乾。

「去吧，去看看吧。」清風老祖擺袖，麵上是溫和慈的笑容，說完他轉往殿而去，留下沐天音和花重錦站在原地。

已是深夜，巨瀑後麵的沐家深嶺幽寂一片。

在那幽暗空間的深，有一位置似斷崖橫出，三麵都是無底深淵，最頂部斷壁殘垣，草木蕭索，有月從天空投下來，灑落滿地的清輝碎芒。

自從一千多年前的變故後，這片地域便被塵封了起來。不許任何人踏足，此時，一雙素白的靴子，踏著鋪滿落葉雜草的鬆石階而上。

夕日華貴溫馨的殿宇，此時狼藉一片，時隔千年，彷彿都還能聞到鮮的氣息，著眼前的一切，零碎的一幕幕畫麵閃爍在沐天音眼前。

——「你娘是爹爹的大寶貝，天音是爹爹的小寶貝，爹爹最的就是你們，這世上，什麼東西，都沒有我小天音一頭髮寶貝。」

——「這丫頭賊壞了，也不知道隨誰。」

——「一隻凰算什麼，你就是要天上的星星，爹爹都給我家寶貝去摘。」

……

「天音，別傷心，你父親一定還在某個地方，好好的。」男人低啞磁的嗓音，在沐天音耳邊響起，讓漂浮的心思漸漸沉澱下來，彷彿有了歸屬地一般。

沐天音回眸對上那雙碧瞳，輕輕一笑，十指相扣，更加握他的手。

花重錦到子的依心思，薄跟著揚起，他不善言辭，連安的話都顯得生，能做的也隻是一直在邊而已。

至，不留一個人。

「重錦，來——」沐天音眸掃見一大片雜草叢生的地麵，拉著花重錦往那邊去，指著那邊，角帶著一笑意，「小時候，我常在這裡撲蛐蛐小蟲子什麼的，有一次撲到了一塊石頭上，直接將剛長出來的門牙給磕掉了，滿是，嚇得娘親臉都綠了，把我給疼得。」

沐天音一手捂了下自己的，一副吃疼模樣。

花重錦噗嗤一聲，過的下，修長的指腹挑逗般挲，打量著的牙。

「還有那裡，那裡。」沐天音牽著花重錦的手，帶他到一片寬闊，此時鋪著厚厚塵土的仙臺上，有月從天祁山脈斷層投下，打落一地斑駁。

「這裡經常有山外的仙鳥飛進來，有一次我拔了它們幾彩羽，臭頭上，結果被一群鳥追著啄了滿頭的包，哭得哇哇的，直含爹。」沐天音齜牙，回想起來好一陣疼，哭笑不得，「後來爹爹說，我頭上的那是雌鳥的羽，所以才會被一群雄鳥狂追。」

「追也就算了，啄也可以忍，但它們還撒我一頭的……」說道這裡，沐天音表一陣扭曲。

「噗——」花重錦第一次不顧形象的哈哈大笑，磁的嗓音有著濃濃的寵溺和調侃，「原來你小時候這樣調皮啊，哈哈哈哈。」

「笑吧，笑死你。」沐天音哼。

花重錦憋住，角卻依舊忍不住高高揚起。

「對了，還有那兒……」沐天音不知又看見了什麼，拽著花重錦往那邊跑。

回憶與現實際織，歡笑與傷痛匯聚……沐天音在這方廢棄的殿宇中奔走，彷彿回到了小時候，縱使那華貴的樓閣殿宇已毀，那些溫暖的回憶猶在，永遠無法磨滅。

兩人從飛仙殿出來，沐天音心境開闊不，麵上帶著淺淺的笑，對母親的思念沉在心間，想要尋回父親的念頭，越發清晰，強烈起來！

「去地。」沐天音眸子微微一瞇。

沐飛妍，債償，的命，一定要取！

花重錦嗯一聲，點點頭，「走吧，這個時候，應該被地了。」

不過就在兩人準備過去的時候，不遠傳來一道高喚，「天音——」

「是風爺爺。」沐天音與花重錦對視一樣，隨後飛上空，迎向形倉促的老者，蹙眉疑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二族老在兩人前一頓，重吐一口氣，沉沉道，「天音，飛妍被人截走了。」

「什麼——」沐天音眸驟然一寒，指甲將花重錦的手背都抓住幾道紅痕來，「被什麼人截走的，什麼時候的事，是沐家的人？！」

如果不是沐家族老，什麼人能在沐家眼皮子底下，將人截走！

二族老微乾的抿一條直線，「就是剛剛，水天一澗傳來靜，其他族老都過去了，我想著過來告訴你一聲，至於是什麼人，我暫時也不確定。」

不過剛剛祭祀大會散去時，他便沒見到老大的蹤影，本以為他是接不了老祖宗的審判，現在想來，怕是另有蹊蹺。

「走——」花重錦碧瞳之中風雲匯聚，扯著沐天音一帶，便消失在了夜空中。

二族老花白的眉心蹙，飛追去。

外麵，百裡瀑布的巨大轟響，都沒能蓋過水天一澗的恐怖炸裂聲，那響，彷彿水天一澗整個百裡板塊都直接塌陷了般！

衝天的水霧，混著漫天的塵囂，讓整個天祁山脈都籠罩在一濃濃的硝煙之中，沉的氣息瀰漫在整片林之上，侵蝕夜。

花重錦和沐天音趕到時，見到的就是這幅形。

「怎麼會這樣，是什麼人，敢到我沐家放肆！」二族老見此，麵瞬間肅殺一片，蒼老銳利的眸死死釘對麵的那團黑霧之中。

「哈哈哈哈……」

幾乎是在下一刻，沐飛妍狂縱的大笑從那團黑霧中傳出，震響夜空。

沐天音與花重錦換個凝重的眼神，不是因為沐飛妍那囂張的笑，而是因為眼前的形，似曾相識，那黑霧，還有黑霧中的影子。

「既然來了，何必再頭尾！」沐天音冷然喝道。

濃稠若積雲的黑霧慢慢變淺，朝周圍消散開去，裡麵，一道道黑影若鬼魅，出形來，如果沐天音的覺沒有錯，這些人和他們在中土遇到的那些，絕對同出一脈！

而沐飛妍，被兩道黑影扶著，站在他們前，一側站著沐家大族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