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刻意咬住了“教訓”二字,陸彥廷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那天在書房,被周延打的那兩拳。
他本就是好麵子的人,被周延打那兩下,怎麼可能忘記。
而且現在周延又在藍溪麵前提起了這個事兒,簡直就是雪上加霜。
周延一這麼說,藍溪也讀出了他話裡的資訊——
他們兩個不久前見過麵?
而且,聽週週延的意思,似乎是還鬧了不愉快。
藍溪正要開口問周延的時候,對麵陸彥廷又開口了。
當然,話還是對說的。
“孩子是我的,憑什麼不告訴我?”
“憑我們已經離婚了。”這一次,藍溪的回答倒也很是乾脆。
沒太明白,陸彥廷這樣死纏爛打是為了什麼。
當初迫不及待要離婚的人是他,現在又找上門來,何必呢。
陸彥廷聽完藍溪的回答之後恨恨地咬牙,然後走上前,一把抓住了藍溪的左手手腕。
“跟我走,我們單獨談。”
“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吧。”藍溪知道,今天想要擺陸彥廷是不可能的了,既然如此,不如就一次說個清楚。
反正已經知道了懷孕的事兒,現在再後悔或者是糾結都沒有用。
所以,倒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好好談論一下孩子的問題。
這樣一來,可以出了月子就回江城,孩子也可以安安穩穩地在江城長大。
藍溪心還是希孩子能在江城呆著,當然,這是在沒有流言蜚語的前提下。
聽到藍溪這麼說,陸彥廷側目看了一眼周延,冷聲道:“我沒興趣在外人麵前談論這些。”
他特意強調了“外人”一詞,明顯就是在針對周延。
然而藍溪本人對此卻滿不在乎,甚至還側目和周延對視了一眼。
兩人這個作默契十足,陸彥廷看完之後更加不好了。
然而,比這個作更讓人不舒服的,是藍溪接下來說出來的話。
說:“周延不是外人,你可以直接說。”
“你什麼意思?”陸彥廷瞬間變了臉。
藍溪這麼一說,他不可避免地就想起了之前蔣思思說的,和周延在一起了。
那之後陸彥廷反復思考過蔣思思這句話,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蔣思思是故意這麼說著刺激他的。
可是藍溪今天的所作所為,似乎每一條都在應證著蔣思思的這段話——
“沒什麼意思,周延他不是外人,你想說什麼就說吧。”藍溪沒打算單獨和陸彥廷談話。
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氣氛總歸是會變的。
怕自己抵抗不了,如果再被他迷,那就真的是犯賤了。
與其到時候被迷到心,不如直接把這個可能扼殺在搖籃裡。
而且他們兩個人,本不太應該再有集了。
陸彥廷原本是想發脾氣的,但是關鍵時刻想到了昨天晚上陸青染打電話時說過的那番話。
想著那番話,陸彥廷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對……要示弱。
可是,他生來就是不會示弱的人。
工作中如此,中更不可能有示弱的機會。
所以,猶豫了很久,陸彥廷才開口。
“就不能單獨聊嗎?我保證不做我讓你不開心的事……”
這句話的態度,跟之前完全不一樣了。
不僅把自己的姿態放低了,仔細聽還能聽出來一可憐的意思。
不止藍溪,就連周延聽了之後都驚訝的。
他剛才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現在怎麼突然轉了?
當然,驚訝歸驚訝,藍溪還是不打算跟他單獨見麵。
離婚了就斷了,從來不是吃回頭草的人,當初對沈問之是這樣,現在對陸彥廷也是這樣,不會有例外。
“沒什麼可說的,如果你覺得你可以接這個孩子,以後時不時想探,我隨時歡迎;如果你不想接這個孩子也沒關係,孩子的存在不會打擾到你的生活,以後你再婚娶妻都不用考慮這個,我會養著ta。”
麵對陸彥廷,藍溪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理智過了。
其實仔細想想,這纔是他們兩個人應該有的狀態。
算得清楚,就不會有痛苦。
後來之所以會難,就是因為開始對一些原本不屬於的東西抱有了期待。
還好,離婚也算是及時離苦海了。
周延在旁邊聽著藍溪這麼說,也有點兒意外。
因為他知道,藍溪是很喜歡陸彥廷的。
本以為這次見麵之後,多會猶豫、不捨,畢竟是人,在上放不下是很正常的。
但是,一點兒都沒有這個意思。
看到藍溪這麼果決,周延就更欣賞了。
不愧是他喜歡的人。
陸彥廷生生地被藍溪說得啞口無言,了,想解釋什麼,卻發現自己彷彿失了聲,一句話都說不出。
“除了這個,還有別的事兒嗎?”見陸彥廷不說話,藍溪順問了一句。
陸彥廷了拳頭,突然覺得自己過來找就是一個笑話——
是他想得天真了。當初那麼沈問之,都沒回頭和沈問之和好。
沈問之尚且如此,何況是他?
這點兒自知之明,他怎麼就是沒有呢?
想到這裡,陸彥廷心一陣自嘲。他沒再回復藍溪的問題,直接轉離開了海灘。
藍溪目送陸彥廷離開之後,收回了視線。
剛才說話的時候,的一隻手在子的兜裡,地攥著口袋裡的布料。
如今他離開了,終於可以鬆開。原本繃著的,也放鬆了一些。
的變化,周延還是看得出的。
周延垂眸盯著的手看了會兒,然後故作輕鬆地問:“還散步嗎?”
“散。”藍溪回答得也很乾脆,“這點兒事,不至於。”
周延“嗯”了一聲。接著,兩個人繼續散步。
雖然藍溪上說著不至於,但是見到陸彥廷之後,心仍然不可避免地到了影響。
原本跟周延聊得開心,氣氛也比較輕鬆。
自從陸彥廷出現過之後,氣氛完全變了。
藍溪低著頭走路,盯著腳下的沙灘。
沉默地走了幾分鐘之後,開口問周延:“你們幾天前見過?”
周延知道,這件事肯定是瞞不住了。
他剛才一個激說出了那種話,藍溪這麼聰明,肯定是猜得到的。
所以,周延直接跟說了實話——他會瞞,但永遠不會欺騙。
“前些日子他姐姐去公司找過你。”周延先從陸青染到公司的那天說起。
聽到這裡,藍溪蹙眉:“找我做什麼?”
周延搖頭,“不太清楚。當時我跟舒然準備出去開會,執意要見你,我隻能告訴你不在江城。後來才走。”
“回去之後應該有跟陸彥廷提到這個訊息,第二天陸彥廷就去找蔣二了。”
藍溪聽完之後一句話都說不出:“……”
陸彥廷找過?找做什麼?
想到這裡,藍溪下意識地抿住了,臉也不太好看。
話還沒說完,周延略作停頓後便繼續:“蔣二沒說過你的下落,後來他又打聽了我的手機號碼給我打電話——當然,結果你猜得到,我也不會把你的下落告訴他。”
“後來他開始對付周氏,用這樣的方式來我出麵。”
周延將縱海和周氏的矛盾沖突用一句話帶過,主要是不想讓藍溪過分地自責。
如果詳細地說這件事,肯定是會自責的。
果不其然,周延這話一出來,藍溪就開始追問他:“那周氏有沒有什麼損失?你——”
“沒有。”周延知道藍溪在擔心什麼,所以,還沒問完,就直接給了答案:“你放心,他不了我。”
“周氏和縱海實力不相上下,就算真的出什麼事兒,結果也是雙方都不好過。”周延簡單給藍溪說明瞭一下。
這個道理,藍溪還是懂的。
聽到周延說公司沒到影響,才放心了一些。
要是周延的公司因為的原因出了什麼事兒,那真的該自責死了。
“不過我後來去找了他。”周延回憶了一下那天的場景,不由得笑了,“沒忍住,對他手了。”
“所以……你們真的打架了?”藍溪有些不敢相信。
試著腦補了一下那個畫麵,怎麼想怎麼怪異。
周延點了點頭,“準確地說,是我手打了他。”
藍溪聽完之後有些驚訝。
因為瞭解周延,周延脾氣這麼好,除非是真的說了什麼惹他生氣的話,不然的話他絕對不會單方麵手打人。
這麼一想,藍溪的臉不免有些難看。
其實,不用周延說,也能想到陸彥廷說了什麼。
辱的話,他一直都擅長的,不是麼。
周延看到藍溪臉的變化,抬起手來拍了拍的肩膀,“好了,保持好心,不要再想這些了。”
藍溪點了點頭,“好。”
周延繼續說:“後期我會再和他去談,如果你想帶著孩子回江城,他一定是要出麵的。”
周延這話說得很有道理。
如果陸彥廷不親自出麵說,別人肯定還是會討論孩子的份,隻有陸彥廷出來承認了孩子是他的,才能堵上這些人的。
想要不跟陸彥廷商量也,那就隻能選擇帶孩子去別的城市。
這點,藍溪是不樂意的。
還是希自己可以每天都看到孩子。
“我明白。”藍溪思考了一下,“我回頭給他打電話談吧。”
藍溪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讓周延去談是不合適的,畢竟跟周延現在也就是普通朋友的關係,陸彥廷脾氣那麼臭,周延沒必要承這些。
要是他們兩個人真發生什麼矛盾,陸彥廷開始對付周氏——那真的了千古罪人了。
欠周延的已經夠多了,有些事自己能解決,就不想再拜托他了。
不到十分鐘的時間,陸彥廷已經從海灘回到了酒店的房間。
坐下來之後,他滿腦子都是藍溪和周延摟在一起的畫麵,心如麻。
陸彥廷抬起手來拽了拽領口,站起來走到窗前,反復踱步,十幾分鐘過去,仍然沒有平靜下來。
最後,他從書桌上拿起了煙盒,了一煙叼在裡點燃,連著吸了五六口。
這段時間養傷,煙和酒他都沒怎麼過,這樣自式地吸了幾口之後,他開始瘋狂地咳嗽,咳到脯都疼了,眼底開始泛起了紅。
盡管如此,他心的煩躁仍然沒有消散半分。
想著生疏的姿態,冷淡的語調,他心口像是被劃了一道口子。
越煩躁,就越容易胡思想——
周延來這裡陪了,他們肯定是住在一起的。
當初周延不,是因為還沒離婚,現在離婚了,他們兩個人明正大了,晚上回去之後會不會——
陸彥廷明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荒謬,可是腦袋裡還是出現了畫麵。
他覺自己像個神病人一樣,一驚一乍的。
活了三十幾年,從來都沒這樣過。
嗡嗡——書桌上的手機開始震。
陸彥廷聽到聲音之後走上前去,低頭一看,是的陸青染來的電話。
他接起電話放到耳邊,沒吱聲。陸青染:“今天有收獲嗎?”
“……”陸彥廷沒回復。
他不說話,陸青染就覺得不太對,於是試探地問:“你見到藍溪了?”
“見到了。”這一次,陸彥廷終於開口說話了。
陸青染:“然後呢,你跟說了什麼?”
聽陸彥廷這個語氣,陸青染就覺得停不妙的。
他這個死要麵子活罪的個,是不是又在上逞能了?
“沒說什麼。”
陸彥廷想了想,今天跟藍溪說的那幾句話,本就沒什麼意義。
他有很多想說的話,都是想單獨跟說的,可是不肯。
“沒說什麼是什麼意思?”陸青染扶額,擔心地問:“你是不是又說錯話了?”
“你還有別的事兒麼?”陸彥廷現在不想跟陸青染聊這個話題了,“沒事的話我掛了。”
丟下這句話,陸彥廷也沒等陸青染回復,直接把電話結束通話了。
掛上電話之後,他仍然煩躁得不行。
陸彥廷掐滅了煙頭,拿起手機,再次從酒店房間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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