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9章你臉廓像我，眼睛最像太平29年，跟隨太平帝一生的總管太監陳德生年老病危。按照宮中規矩，每一位宮太監但凡被查出抱恙，都將被逐出宮去。

陳德生主跟天子告病請求離宮，獨孤桀念起跟隨自己鞍前馬後一生，便準許他離宮，安排他住進長安街的那私宅。

陳德生沒有養子，當年親眷如今也都死的死，老的老了。獨孤桀挑選了三四名細心的丫鬟和太監照顧他，讓他在那宅院裡渡過了人生中最後兩個月時。

在一個炎熱的午後，陳德生病加急。

宮開懇請侍衛宮麵見聖上，希陛下能來見陳德生最後一麵。侍衛立即宮，順利見到陛下，「陛下，陳公公快不行了，您可要去見他最後一麵？」

驚聞陳德生快要不行了，獨孤桀立馬放下手頭的事務，騎馬前往長安街尾。

陳德生讓人給他穿了乾淨的裳，將他放在涼亭下的躺椅上，唯恐陛下進了病房，會被那一屋子的病人氣味給驚擾到。

獨孤桀來到涼亭下，見陳德生呼吸急促，明顯是快要咽氣了。他便坐下來，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老東西，朕來了。」

陳德生聽到陛下的聲音，他渾濁的眸子微微亮了一些。「陛、陛下，您來看老奴了？」

獨孤桀著陳德生這幅垂死的模樣，不僅有些慨。母妃去世後，獨孤桀在宮中總是其它皇子欺，那時候，總是陳德生攔在他的麵前，替他挨那些無的拳腳之痛。

後來獨孤桀中了毒，病膏肓差點死了，也是陳德生悄悄地買通了關係，將他帶出皇宮，找他去看了周神醫。

若沒有陳德生，就沒有如今的太平帝。

他雖是宦，但護住之心卻比金堅！

獨孤桀有些惆悵地嘆息了一聲，他問陳德生：「你就等著朕來看你是不是？」

陳德生抿笑了起來，「老奴就知道，陛下會來送老奴最後一程。老奴...老奴有話想說...」

若不是有話想說，陳德生也不敢打擾陛下。

獨孤桀以為陳德生是要託付他照顧他的家族，他說：「德生有什麼願，都說出來，朕會看著辦。」

「陛下，老奴、老奴對不住陛下！」陳德生猛地一把握住太平帝的手，他掙紮著想要坐起來。

獨孤桀忙按住他，「躺著說話！」獨孤桀瞇起了眸子，將死了，這老東西終於肯坦誠罪過了？「你做了什麼蠢事？」

陳德生眼尾留下兩行濁淚，他彷彿看見了年輕貌的南宮將軍站在麵前，在等著他去九泉之下贖罪。

陳德生哭著對獨孤桀說：「老奴、老奴瞞了一件事！」

獨孤桀眉頭皺得很深，顯得有些威嚴。「朕給你個坦白的機會！」

陳德生說：「八年前，老丞相告老返鄉前，曾進宮見了皇後娘娘一麵。正巧那日，西域國進貢了一批綢，陛下讓我去給皇後娘娘送綢。我去了，卻無意間聽到了一個驚人的聞...」

獨孤桀心裡升起不安，他沉聲問道：「你聽到了什麼？」

「老丞相、老丞相告訴娘娘，當年傳出蜀地有奇的事，其實是假的。這世界上，從來就沒有奇，所謂奇，其實...」

老太監瞪大了一雙瞳孔，嘆道：「其實是人！」老太監說完這四個字，突然就斷了氣。

他到底不忍心告訴陛下，那個『奇』不是別人，正是被陛下了一輩子的南宮將軍！

他怕說了，陛下會無心專政，那他就是罪人了！

獨孤桀被這個資訊給嚇到了，以至於看到陳德生嚥了氣，都沒有反應過來。

一旁，小太監提醒著陛下：「陛下，陳公公去了。」

獨孤桀這纔回過神來。

他將陳德生睜著的雙眼給合上，這才站了起來，說：「派人去找蘇先生，讓他給德生挑選一塊風水寶地厚葬了。」

「是，陛下！」

獨孤桀回到宮中，一直在思考陳德生那番話。

這世上沒有奇，奇是人。

那麼，這個人，是誰呢？

獨孤桀心裡有了一個模糊的猜測，但他不敢去驗證。

這天下午，新總管太監陳德貴公公站在桌案旁為陛下硯墨，看到陛下在紙上隨手勾勒便是一朵牡丹花，陳德貴稱讚道：「陛下的畫技真厲害，這牡丹，就跟那花園的真牡丹一樣。」

這太監哪裡都好，就是太拍馬屁了些。

獨孤桀放下畫筆，突然說：「今晚，朕要皇後娘娘侍寢。」

聞言，陳德貴公公驚得都差點掉了下。

陳德貴以前就跟在陳德生邊學做事，在宮中多年，陳德貴也知道陛下是從不召見後妃們侍寢的。

傳聞說，陛下心裡有個人，要為那個人守如玉。

突然聽到陛下這話，陳德貴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他麵疑，又謹慎地問了一遍：「陛下，您是說，要宣皇後娘娘侍寢？」

獨孤桀點頭。

陳德貴忙點了點頭，親自去了皇後娘孃的寢宮，宣讀聖令。

收到陛下點名要自己侍寢的訊息，皇後娘娘半天沒能回過神來。認為一定是公公搞錯了，便跪在地上問道：「德貴公公，陛下真的親口說過，今晚要本宮侍寢？」

與獨孤桀婚近三十載，連陛下的寢宮都鮮踏足，更別說是侍寢了！都等到人老珠黃了，陛下這突然要宣侍寢，怎麼不吃驚？

陳德貴能理解皇後娘孃的心，他笑了笑，說：「皇後娘娘，您快些梳洗打扮，為今晚的侍寢做準備吧。」

「誒，好。」

這是陛下第一次點名要皇後娘娘侍寢，是大喜事。皇後娘娘趕讓宮去取了銀兩打賞公公。

送走了陳德貴，鄭月娥轉對宮們說：「快！去尚局問問本宮的新羅做好沒，本宮今晚要穿那明黃的羅！」

「點熏香，等會兒一定要將服熏香了。陛下第一次招本宮侍寢，本宮自然是要心準備好，給陛下一個滿意的驗！」

「是，娘娘！」

驚聞陛下今晚要宣皇後娘娘侍寢，宮中這些本已死了心的人，突然間死灰復燃。

被陛下恩寵，一時間了每個人的癡心妄想。

皇後娘娘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沐浴更，為晚上的侍寢上妝做髮型。

這要侍寢，對妝容造型都是有要求的。首先妝容不能濃艷，隻能是淡妝。髮髻不能太複雜，還不能戴尖銳的發簪，隻能戴珠花。

準備好了，就坐在寢宮等著，期間張得雙手都在發抖。

等到天黑時，就有公公將請上了輦車，載著去了陛下的寢宮。

獨孤桀住在龍宮，龍宮寬敞而，雕像掛畫無一不緻。皇後娘娘被人帶到陛下寢宮外，引路的太監低聲說道：「陛下，皇後娘娘來了。」

裡麵，那男人聲音冰冷地應了句：「讓進來。」

「宣皇後娘娘進宮侍寢！」

皇後娘娘心非常張，心與大婚那日差不多。

邁著小碎步走進寢宮，便看到了站在外廳裡點燈的陳德貴。鄭月娥目從陳德貴上掃過，很快便轉向了龍床那邊。

燭下下，陛下正大馬金刀地坐在龍床邊上，上穿著明黃的龍袍。他髮披了下來，頭上見的沒戴發冠，隻著一已經褪了的木簪子。

皇後娘娘盯著那簪子，想到傳言所說的，陛下有一黑木簪子，被他當寶貝似的收藏著。據說，那簪子是鎮國大將軍親手雕刻贈與陛下的禮。

皇後娘娘心裡酸楚一片。

沒有哪個人，願意看到自己的男人，日日戴著別的人送的禮。還是一個那樣寒酸，與陛下份不配的木簪子。

皇後娘娘不敢細看，恭恭敬敬地福了福，輕聲說道：「陛下萬福。」

獨孤桀沒說話，他目沉沉地打量著皇後的模樣與段。

婚也二十多年了，這還是獨孤桀第一次認真仔細地瞧自己的皇後。被獨孤桀用霸道專註的視線盯著看，皇後娘娘不紅了臉。

大膽地走上前去，在獨孤桀的床榻邊坐下。

「陛下。」皇後娘娘麵含的紅暈，大膽而主地手挽住了獨孤桀的手臂，暗示他：「時辰不早了，陛下是想現在歇息呢，還是等會兒？」

獨孤桀垂眸看著皇後端莊麗的模樣，語氣心平氣和地說道：「皇後，你陪朕說會兒話吧，朕還從未和皇後認真地聊過天。」

聞言，皇後就覺得委屈，心酸，微微紅了眼眶。

表管理方麵，皇後年輕時候也是學過的。平時總顯得大氣端莊的皇後這一紅眼，看上去添了些楚楚人的態。

皇後垂著頭，地說道：「陛下日理萬機，哪裡有空同臣妾聊天呢？陛下今晚召見臣妾，臣妾寵若驚，緒難平，讓陛下見笑了。」

「嗬...」

獨孤桀突然站了起來，走到茶桌邊，親自手給皇後倒了一杯酒。

他端著那杯茶，將它遞到皇後的手裡，「皇後喝杯酒吧，酒壯人膽，這樣皇後就不張了。」

「謝過陛下。」皇後忙雙手接住酒杯，不假思索地喝了那杯酒。心想：陛下看著冷肅，沒想到私底下竟是這般溫。

獨孤桀看著皇後喝下酒，他倏然一笑，道：「皇後，朕從不平白無故賞人酒。」

皇後以為陛下是在含蓄地表達他對自己的喜。

為丞相之，鄭月娥自小就被當做皇後人選培訓。在說話事上，皇後娘娘總是落落大方，端莊雅緻的。鄭月娥便笑著說：「今日有幸喝到陛下賞賜的酒，是臣妾的福氣。」

獨孤桀拿走皇後娘娘手中的杯子，他搖了搖那空地杯子，輕聲說道：「朕這一輩子，隻賞三人喝過酒，一是聖醫莫蓮生。而是戰神南宮仙，三，便是皇後了。」

皇後恭敬地聽著，不明白陛下為何說起這個。

獨孤桀又道：「朕賞莫蓮生喝了一杯酒，他便失去了嗅覺與味覺。朕賞南宮仙將軍喝酒，那是因為朕疼。朕今日賞皇後這杯酒，皇後，可知為何？」

皇後臉微變，頓時覺得嚨裡麵一陣難，宛如有針尖在紮的嚨。「陛下...」皇後不是南宮仙，陛下心裡沒有的位置。

陛下今晚賞賜一杯酒，顯然不是因為喜。

那...

那就是在怪！

皇後猛地白了臉，驟然明白今晚所謂的侍寢隻是一個幌子，陛下真正的目的是要治的罪！

皇後乃後宮之主，這些年為了鞏固後位做過不心狠手辣的事。陛下今天突然發難問罪，皇後虧心事做多了，一時半會兒也揣不自己究竟哪裡了馬腳。

眼下，皇後是絕對不能慌張的，人在慌張之下說的話就是百出。

皇後出一副迷茫的費解的表，納悶地問獨孤桀：「不知道陛下今晚賞賜臣妾這杯酒，是因為什麼呢？」

獨孤桀：「自然是因為皇後掌管後宮二十多年，太辛苦了，朕心疼皇後。」

聞言，皇後剛要鬆一口氣，就又聽到獨孤桀一聲冷笑，諷刺地說道：「這樣的蠢話，皇後也會信？」

皇後剛恢復了一點的臉頰，再度變得蒼白。

猛地從龍床邊上下，順著腳踏板跪在了地板上，誠惶誠恐地應道：「陛下，臣妾不知道陛下到底想要說什麼，煩請陛下說清楚。」

獨孤桀了手中的花瓷杯子，他問皇後：「當年，丞相故意傳出川蜀有奇的假訊息，這件事皇後也知吧！」

竟是這事！

皇後心跳了節奏，垂著頭，不安地說道：「我父親也是道聽途說。好在陛下洪福齊天，功找到了奇，最終病轉危為安。」

這樣說，完全就是一副不知實的樣子。

但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獨孤桀。

獨孤桀覺得可笑，都到了這一刻，皇後竟然還沒有了分寸，仍在垂死掙紮。不愧是一國之後，這定力夠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