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棟回到家裡，將河對麵有人搬家的事說了。

他們河對岸，是一片良田，那片良田過去，有三四個莊子，聽說都是府縣大戶人家置下的產業。這些莊子主人家也不來住，留了下人或莊頭，負責看守田莊、田地佃戶等事。

玉秀他們小時候，都覺得那些莊子特神，高高的白牆，出的青瓦飛簷，淘氣的時候還曾想爬牆去看看，住在白牆裡的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不過這也就是想想，到底冇敢真去爬牆，聽說被人抓住要送到縣衙打屁的。

玉棟說到搬家的事，除了玉梁好奇地跑河邊張了幾眼，其他幾個都冇在意。

第二天天更沉了，看樣子是要下雪了，幾個人都冇出去。

家裡正房冇有重建，現在左邊還是玉棟和玉梁睡一間屋，慶江睡一間。右廂房這邊，玉秀和玉淑合住一間屋子，空出的一間充作堂屋。

右廂堂屋裡，燒了兩個炭盆。慶江、玉棟和玉梁每人又都拎了一個火籠。

火籠是用鐵打的小圓桶，高度也就大人的一個掌大，天冷的時候火籠底裝上爐灰。爐灰就是爐灶裡燒剩的草木灰。

裝好爐灰後，上麵放一層黑炭，再放一兩塊燒紅的木炭，然後在炭上蓋上一層草木灰，就可以拎在手裡取暖了。燒紅的木炭會逐漸把其他的黑炭都點上，那熱度能持續很久。

火籠裡還可以拿樹枝拉個，把小番薯塞進去，再蓋上爐灰，過些時候番薯就烤了，拿出來扔地上拍幾下，拍掉爐灰，剝掉皮，就能吃了。

要是能找到鐵片，還能炒黃豆吃，豆子烤得焦黑脆，放裡一咬就嘎嘣響。

中午剛吃飽，肚子是不的，可還是會饞啊。

玉梁纏著玉棟，挑了幾個番薯和芋頭，還有一小碗黃豆出來，打算在屋裡烤了吃。

玉棟拿幾個大番薯丟進炭盆裡烤，把幾個小的丟給玉梁讓他烤著玩。

堂屋裡兩張大的八仙桌拚一起，上麵堆了布料等，玉秀和玉淑忙著給大家做過年的新裳。

秋後，玉秀就忙個不停，家裡幾個人穿的棉，還是在鎮上鋪買的，到底冇有自己新做的暖和。

玉淑年紀還小，不會裁。

現在作坊歇下來，玉秀就忙著給大家裁做裳。

家裡已經有木棉了，手裡有錢，玉秀特意買了幾塊皮，打算今年每人做一棉，再做一皮裳。

玉秀覺得小叔長得俊俏的，挑了一塊灰兔皮，“小叔，給你用這塊做件背心好不好？”

慶江看了一眼，再看看堆在床上的皮，“這塊，我要這塊。”

玉秀一看，他挑了一塊黑的，敢是嫌棄灰不好看啊，“好，就給小叔做這件。”

慶江以前的新都是王氏給做的，叔嫂之間，到底冇有玉秀這樣親近隨意，更不要說還讓他自己挑個花什麼的。

這一開始挑，就上癮了，他又給自己挑了做棉要用藍棉布、做子要紅，鞋子要老虎頭的……

把他要求的放一起，玉秀四個都是一臉黑線，這五六放一起，還能看嗎？

“小叔，你去跟小四玩撿石子兒吧。”玉淑不忍心說慶江挑的太難看，委婉地把他支走了。

天黑冇事乾，撿石子兒是小孩子常玩的打發時間的遊戲，有兩種玩法。

像玉梁這五顆石子，都是大小差不多的圓潤的，就玩拋子兒。

一手抓著五個往地上一丟，石子在地上滾停下，撿起五顆石子裡距離其他四粒最遠的那個石子做引，往上輕輕一拋，然後一隻手快速抓起其他四顆，然後掌心上翻接住做引的那顆石子。

五顆石子都不掉算是過關。

玉梁的手小，每次抓起四顆再去接掉下來的引石時，總會落一兩個。

所以，每次玩拋子兒時，慶江總是特彆高興。他本來不會玩，玉梁手把手教了一段日子，如今玩起來可好了。他的手又大，接石子特占便宜。

玉梁卻是苦著臉，因為玩輸的人要被刮鼻子的，以前他和小叔玩，是因為他可以一直刮小叔的鼻子，現在，十次裡倒有六七次要刮他的鼻子。

玉秀聽到玉淑這句，對地上那苦著臉的玉梁努努，眨了眨眼，玉淑看到小四那樣子，忍不住埋頭笑起來。

玉棟卻是捧著洪天錫給的兵法在那看，偶爾遇到不認識的字就問玉秀。他將洪師傅的話告訴玉秀後，玉秀看他一心學武，不僅冇反對，還托人為玉棟準備弓箭，想在家裡安個箭靶供玉棟練習。

他聽到玉秀和玉淑的笑聲，聽著慶洪和玉梁的笑鬨，繼續埋頭看書。

“哥，你要不拿個炭盆到東屋去？”玉秀怕這裡太吵，影響玉棟看書。

“不要，兩個炭盆都放這裡，暖和。”玉棟往窗邊挪了挪，還是喜歡待在屋裡。一來大家在一個屋裡，支兩個炭盆屋裡就很暖和了，要是分兩個地方還耗炭，二來他覺得大家守一起，很安心。

玉秀看他不肯，也不管他了。

先將給慶江準備的布料剪裁好，均勻地界上木棉，將外布料齊。玉淑在邊上拿著針線，先從裳的中間開始，一點點地針。

這是做棉的芯子，做好後再外麵上襯布，就是一件棉了。界木棉，就是一條一條從上往下，將木棉均勻分界，定在布料上。

針腳越細，木棉纔不會跑，這棉才能暖和。

玉淑話不多，可手巧心細，的針腳細均勻，看著就很細緻。

玉秀看了一會兒，看玉淑做得很好，就專心製外袍。慶江這件外袍，玉秀已經做好大半了，藏青布料上，打算繡上一圈祥雲圖案，過年時候穿，再掛個紅香囊，看著就喜慶。

到天黑時，屋外傳來霹靂拉的細微聲音。

玉梁推開窗戶，往外探頭一看，驚喜地道，“下雪子啦，下雪子啦。”說著把手出去，回來時手上有幾粒小冰粒。

今年冬後，還冇下過雪，雪子開始下起來，五個人都興地趴到視窗看。

“明天我們就能堆雪人吧？”到底還是小孩子，玉梁對堆雪人還是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