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我乃宸王
年笑完,他一腳踩在其中一個人頭上,「我當然知道我在做什麼,我再清醒不過了,如果你們不介意,不如讓我來給你們講一個故事吧?」
雖是詢問意見,年卻自顧自地開始說起來——
「從前吶!明晃都裡有一戶大戶人家,姓竹,竹家在此紮百年,明晃都裡大半的商鋪都是竹家的,靠竹家吃飯的人不知凡幾,不僅如此,竹家人世代行善,但凡是明晃都裡無家可歸的乞丐,都在最飢時過竹家的粥飯,明晃都裡更是從未有過被死的乞丐。」
又是竹家,難道,今日明晃都的屠城之禍的原因是竹家?
蘇魚看著年,繼續聽他講述。
「所有人都說,竹家的人都有一副菩薩心腸。」年扯起一抹譏諷的笑容,「我腳下這兩顆人頭,一個是半年前上任的趙太守,一個,是他的兒子趙思己。」
「趙太守跟竹家老爺是舊時同窗,他初日來到明晃城上任時,竹家老爺當天晚上便熱招待了他一番,還拿出了竹家釀,珍稀酒來招待,那些日子裡,趙太守跟竹家老爺稱兄道弟,兩家關係親如一家。」
「可當竹家老爺病重而亡後,七七未過,趙太守的兒子趙思己就登竹家門,原來,他早就覬覦竹家小姐的,是來實現他的賊心的。」
「那個晚上,竹家流河,唯一活下了一個竹家小姐,卻被扣上私通害命,將整個竹家屠盡的罪名,明麵上押進大牢,實際上卻是被囚在太守府裡,了趙思己的玩,可誰都知道,竹小姐的夫君,是竹小姐自己挑選的,必是喜歡極了百裡公子,才會答應嫁給他的,心善良,又怎會做出這種天方夜譚的事?」
「竹家的萬貫家財,從此被趙太守明正大地派人接手。扣在竹小姐上荒謬的罪名,還有竹家滿門皆滅的冤屈,除了僥倖沒被牽連到的竹家忠僕,滿城過竹家恩德的人,卻沒有一個敢站出來為竹小姐說話半分!」
「一個月前,那個夜晚,竹家小姐投江,我差一點就能把救下,就不用背負著惡名含冤而死了。妙江裡沒有水鬼為報仇,可是還有我!還有我來滿足的願,把所有對不起的畜生都送下地獄!」
年聲音愈發高,他紅了眼,一腳將趙太守的頭顱踩碎泥,他病態地仰天大笑,笑得無比的暢快,晶瑩的淚卻從眼角劃出。
他恍然間看見,火紅的雲端,那個善良弱的子噙著一抹淡淡的笑,似是冰寒雪地裡,那一碗燙到了他心坎上的粥。
當年他又凍又,在人生的最後一刻,遇到了外出上香的竹小姐,是命人買來一碗熱粥,贈了他一件寒的棉,他才能熬過那個凜冬,活了下來。
他知道自己乞丐出,配不上,每次隻能遠遠地守在竹家大門外,冬來暑往,隻為了有機會看一眼。
他努力賺錢,用盡所有小聰明,才能在妙江碼頭上有了自己的一艘小船,他出江撈魚,一天一夜的功夫,等他回來,竹家滅門的事已塵埃落定。
滿城的人把趙太守視為他們的天,沒有人有勇氣違抗他們認為的天,沒有人有勇氣質疑竹家之事,他就決定自己悄悄查,真相卻讓他睚眥裂,幾發瘋。
那個晚上,也是他最後一次看見活生生的竹小姐,他恨自己最好的水,卻無法救回。
眾人沉默,無一人說話,實在是年揭的真相太過黑暗。
蘇魚深吸了一口氣,用十分肯定的語氣說道:「那些出江翻船喪命的是,也是你做的。」
年從回憶中醒過神來,「不錯,是我做的,他們的水沒有我好,我套上水草藤蔓編織的服頭套,在水裡用斧頭砍他們的船底,讓他們的船沉,再用水草編織的網,像捕魚一樣,把他們都留在江底。就算有人僥倖逃,也隻能認為是水鬼作祟。」
「可你有沒有想過,城裡的人有許多是無辜之人?」蘇魚質問,「你想報仇,這是你的一己私慾,可城裡那些無辜的人,有初到明晃城的,更有許多嗷嗷待哺的嬰孩!他們都不知,更別說對不起竹家了,你一害,就全害了他們!」
明晃城已經燒起來了,就算是天公也沒辦法救這座即將燒黑炭的城池。
範從容蹙眉,「我家剛在明晃都裡開了幾間商鋪,他們不認識竹家人,更從未對不起竹家,但現在,都葬在火海裡了。你想報仇,也不應該是這樣報的。」
年點頭,「可他們都說過竹家的是非,罵過竹小姐,我自己知道我用的方法做錯了,說不定等我死後還得下十八層地獄呢!不過,那有什麼關係?我隻要能為報仇,就算再多無辜的命枉送,我也依舊會如此行事的。」
「你簡直不可理喻!」範從容憤怒說道。
年雙手握拳拳,無所謂地向範從容,「我就在這裡,你們想殺就殺了我吧,我不會反抗的。能讓你們置此事之外,已經是我最後的慈悲了。」
他已經瘋了,從知道竹家滅門的真相開始,從知道竹小姐被困太守府開始,從竹小姐絕跳妙江開始。
他瘋了!
「你——」範從容出暗一腰間的劍,劍尖直指年。
年閉上眼等死。
範從容僵持片刻,最終還是把劍放回了劍鞘裡,「你犯下這麼大的殺孽,死的人裡麵還有我範家的人,可我不能殺你,你有罪,製裁你的人不該是我,而是安國的律法。」
景長風跟蘇魚對視一眼,他啟道:「說得不錯,押送進京,滿城無人生還,如此大罪,還是讓父皇親自置。」
「父皇?你、你們是……你們是什麼人?」年猛地睜眼抬頭,去打量他們,想從景長風的臉上找出答案。
「我乃宸王。」景長風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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