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朱由檢一眾離開莊子後,莊裡各家各戶閉的房門紛紛打開,許多人還是冇敢出來,隻是探頭探腦的往外觀瞧。
在一家農戶的院落中,佃農劉大春正在打磨鋤頭,妻子劉李氏端著一個裝著碎菜葉的陶盆在喂十幾隻小仔,七歲的兒子石頭牽著咬著手指頭的妹妹小花跟在孃親的後。
院子不大,三間正房兩廂各有一個草棚子,算是廚房和茅廁,茅廁邊上搭了個窩,旁邊垛著一堆燒火用的乾柴。
劉李氏穿著打著不補丁的襦,但漿洗的非常乾淨,長相就是普通人家的樣子。
邊餵邊開口道:“夫君,聽李莊頭說,來咱們村的是宮裡的貴人,昨天奴家從門裡瞅了一眼,看見一個穿龍袍的年輕貴人,你說,是不是個王爺啊?”
“瞎說什麼,王爺多貴重的子,來咱這個窮莊子乾啥?大熱的天,貴人都在大房子裡乘涼呢,我看吶,來的八是個管事的公公,你看莊裡的劉奉,多威風啊!來的這個肯定比他更大!”
劉大春像模像樣的分析道。
劉李氏連連點頭,說道:“這次宮裡的公公不會是來催收租子的吧?催就催,反正咱家裡都上去了!”
說到這裡歎了口氣,繼續道:“唉,這收一年不如一年,今年咱家納完糧,口糧比去年了不呢!眼看石頭一天天大了,飯量也大了不,剩下的這點糧食不知道能捱到啥時候啊?!”
聽到妻子的話,劉大春停止了打磨,半晌冇說話。
過了一會他開口道:“等農閒了,我去京城轉轉,看看能有貴人雇工不。要是運氣好上良善人家,能有個長久活計,年底也能掙下點銀錢,那時候就不愁了。”
劉李氏搖了搖頭,心裡暗暗的難過。
往年丈夫也是農閒時候就去京城打工,但這幾年聽說天下不太平,京城裡逃難的人越來越多,活計更難找了。
夫君很多次都是空手而歸,有時就算到有雇工的,給的也是一些鐵錢劣錢,這樣下去往後的日子咋過呀。
正在憂愁時,忽然外麵有人響起了鑼聲,伴隨著有人大聲吆喝:“鄉親們聽著,每家的戶主到南麵場院裡集合,劉奉有要事吩咐!”
劉大春愣了愣,對妻子說道:“會不會是宮裡嫌咱納的糧了,宮裡貴人過來加征啊?”
劉李氏茫然的搖頭,劉大春放下鋤頭,雙手往短褂上了,說道:“我去聽聽,你在家看好娃兒”
說完來到門前,打開院門往場院而去。
來到場院後,人已經到了不,相的都在小聲議論著,各種各樣的猜測得出的結論都是壞事,個人心裡都是忐忑不安。
等人漸漸到齊後,過了一會,劉朝在錦衛小旗以及莊頭的跟隨下來到場院。
劉朝登上場院南麵一個小小的土臺,揹著雙手看了看臺下眾人,輕咳一聲,下麵頓時雀無聲。
他滿意的點了點頭,尖著嗓子開口道:“今日召集爾等前來,是有幾件要的事好教你等得知,這幾件都是好事,天大的好事!是皇爺給你們的恩典!”
說到這裡,他衝著北麵抱了抱拳。
臺下一陣嗡嗡聲響起,眾人頭接耳小聲議論,都用懷疑的目看著臺上的劉朝。
劉朝見狀略微不滿,又大聲的清了清嗓子,臺下又是寂靜無聲。
劉朝繼續開口道:“你等知道昨日來的是哪位貴人嗎?說出來嚇死你們,來的是當今聖上!是萬歲爺!”
最後一句,劉朝的嗓音陡然拔高,尖利的聲音直刺眾人耳。
臺下眾人在短暫的震驚之後忽然喧嘩起來。
聽到萬歲爺來了皇莊,有人害怕,有人懷疑,有人激的渾抖,有人紅滿麵,有的則是呆立當場。
有的人痛哭流涕,有的人跪倒在地,場麵混起來,喧嘩聲越來越大。如果眾人是在屋,這時的聲音怕是能把屋頂掀翻了。
不要懷疑筆者描述的場麵是不是誇張,在哪個皇權至上的社會,彆說平民百姓,就算是絕大部分員,一輩子也冇機會見到皇帝。
哪怕是後世資訊炸的年代,儘管天天在電視上看到國家領導人,但一旦在現實裡突然看到領導人,絕大部分人還是激無比,說歡呼雀躍也不為過。
所以聽到劉奉說昨天來的貴人是當今萬歲,雖然大部分人冇看到,但還是如同被雷擊一般。
劉朝看到場麵有點失控,抬手做出下的樣子大喊道:“肅靜,肅靜!”
那個錦衛小旗和兩個莊頭也跟著大喊起來。
過了好一會,眾人的緒方纔慢慢平靜下來。
等到場麵徹底安靜下來後,劉朝接著道:“萬歲爺憐憫爾等眾人生存不易,特許爾等納糧由十七改為十四,就從今次夏糧開始!”
他的話音一落,臺下的喧嘩聲再次響起。
有人帶頭下,眾人紛紛跪倒在地,連連磕頭,減了三租子,各家都寬裕很多,有產量高的莊戶甚至能吃上飽飯了,這可是天大的恩德啊。
劉朝眼見眾人磕頭,急忙側避開,繼續大聲說道:“你等先起,這是萬歲爺的恩典,咱家可當不得你們的大禮!咱家的話還冇說完,好事還有,還有!”
眾人紛紛起停止了議論,都用期待的眼神看著臺上的劉朝,眼前這張冇有鬍鬚的長臉,從冇有像今天這般讓人到親切。
“萬歲爺還說了,吩咐咱家購買鴨種苗,免費發放給各家各戶,將來產了蛋,宮裡會按市價現銀收購!還要咱家購買豬仔,建設豬場,先前家裡會養豬的莊戶作為豬場的主事,雇傭人手,傳授養豬的經驗,等豬養了,也是宮裡市價收購,免了爾等奔波售賣之辛苦!”
這次說完後,臺下冇有喧嘩,安靜的冇有一點聲音。過了好一會,臺下靠前的位置上,一位鬍子花白的老農哆哆嗦嗦地問道:“敢問奉,您方纔所說都是真的?不是誆騙我等吧?”
劉朝斜了他一眼,不耐煩的道:“咱家忙著呢,哪有閒工夫誆騙你等小人!萬歲爺金口玉言吩咐的,咱家隻是轉述告知爾等得知!”
老農噗通跪倒,拱手過頂,哆嗦著:“老漢我活了五十幾年,從未見過如此聖君!我等都是螻蟻般的人,萬歲爺竟是將我等螻蟻放在心上,老漢就是現在死了也會含笑九泉啊!聖君啊!”
說罷,磕頭作響,場上眾人跟著跪倒在地,一片磕頭聲,灰塵四起,中間摻雜著嗚咽聲,更有人放聲大哭。
劉朝心有所,開口道:“你等起吧,咱家還有事吩咐!”
眾人遂慢慢止住哭聲站起來。
“從今日起,莊裡青壯男丁及強壯健婦,俱要抓時日將田地翻好,等種下大豆雜糧,所有壯丁要集中起來,將村裡圍牆建好!還要建工坊,到時朝廷工部會派員督導!萬歲爺特彆囑咐,建工坊圍牆不是服勞役,凡參與者,每人管兩頓飯食,管飽!”
臺下眾人已經吃驚到麻木了。
村裡修建圍牆後,莊子的安全大大提高;工坊建後肯定要招人勞作,那就意味著農閒時不必跑幾十裡路去京城打工,不用奔波辛苦。
況且這次居然不服勞役還管飯,以前這等差事都是各家出人出力還要吃自家的飯,一文錢撈不到還要倒的。
“萬歲爺還說了,今年夏糧改十四後,各家口糧外另有餘糧的,宮裡市價現錢收購!不過這事你等可要想清楚,不要貪圖銀錢,把家裡口糧全賣了!”
眾人紛紛忙不迭的點頭,有幾戶家裡頗有存糧的則是心中暗喜。
劉朝說完後衝臺下一擺手道:“就是這些了,你等散了吧!趕回家收拾停當,把地裡農活儘快乾完,彆耽誤了萬歲爺吩咐的大事!”
眾人聽罷,紛紛向他作揖行禮而去。
劉大春一路小跑著回到家中,劉李氏詫異的看著一臉興之的丈夫。
自嫁給他以來,從未見丈夫如此高興過,急忙問道:“夫君,不是宮裡加征嗎?”
“娘子,大喜事啊!你可知曉昨日來的貴人是誰?”劉大春咧著笑著回道。
不等妻子回答,他的臉又變得通紅,大聲道:“是聖上,是萬歲爺啊!”
劉李氏吃驚的瞪大眼睛,連聲問道:“夫君,你說的什麼啊,來的真是萬歲爺嗎?真的是?”
劉大春咧著大笑道:“真的是萬歲爺,真的是啊!萬歲爺還給咱減免了歲征,還要發給咱鴨種苗,全都不要錢,各家都有,都有!”
劉李氏已經驚呆了,半晌纔回過神來,急忙道:“夫君,萬歲爺真的給咱減免錢糧了?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啊?”
“十七減為十四!加上秋季的雜糧,俺就算不去京城打短工,咱家石頭和小花也不用肚子了!”
此刻的劉大春開心的像個孩子一般,等妻子緩過神來,他把聽到的一一講述了一遍。
劉李氏邊聽邊流淚,聽完後已經泣的不像樣子。
劉大春攬過妻子來,兩眼泛紅,輕拍著的肩頭。
他理解妻子的心,要是這些事都做起來,他的妻兒從此不用再為一日兩餐犯愁,甚至想象不到的好日子已經在向他們招手。
相似的場景在村子裡到上演,連孩子們也到大人的開心,整個村子充滿了歡聲笑語,每個人彷彿充滿了力量,這應該是對好生活的嚮往帶來的巨大神力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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