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絃音第八次倒掉硯池裡的墨,重新開始的時候,終於明白了這個男人的一片“好心”。
“太濃了,筆尖推不開,字會凝於一團,不行。”
“太淡了,不僅字不黑,字也易散不形,不行。”
“太了,宣紙易破字亦難寫,不行。”
“太了,寫幾字又得重磨,不行。”
“……不行。”
“不行。”
這分明是打著好心教識字的幌子,變著法地折磨好嗎?
好不容易終於滿意了,已不知自己重磨了多回,隻知道胳膊酸得好似不是的一樣,屆時,窗外已是晌午的景。
“今日到此,明日繼續。”
絃音如同大赦,行了禮轉一溜煙下樓,樓梯到同樣快步樓的管深。
“管家大人。”連忙打招呼,對方甚是敷衍地“嗯”了聲,腳下一刻也不耽誤,急急樓。
絃音愣了愣,太子和七王爺來了?
方纔管深跟迎麵而過的那一刻,從他眼裡看到的是這個。
難怪那麼急著去跟卞驚寒稟報。
這些事絃音自是不心,繼續下樓,邊走邊掏了帕子額頭。
墨跡早已乾,帕子不掉,出了聽雨軒,便輕車路地朝院的那口井而去,準備打水將臉洗乾凈了再回致遠院。
還未行至井邊,便聽到前方驟然響起陌生的男聲。
“喲,這不是那日擅闖園,差點被父皇決的那個小賤婢嗎?”
絃音一震,抬起頭,兩華服男人眼,站在前方不遠的一棵大榕樹下,一人白飄飄、一人青湛藍,皆冠玉束發、一貴氣。
出聲之人是青男子。
有管深的心裡在前,故隻一眼,絃音便猜到了二人份。
當今太子卞驚卓和七王爺卞驚書。
那日在宮裡,生死時刻,一心隻在帝王,也未去看其他人,並不知當時都有哪些人在場、且誰又是誰。
白男子腰間錦帶是玉帶龍紋,青男子是玉帶蟒紋,所以,白是卞驚卓。
裝作並不知曉對方是誰的樣子,對著二人的方向躬略略施了個禮,準備從邊的側路繞道離開。
“站住!”
還是卞驚書。
“過來!”他朝招手,那倨傲不可一世的樣子,像是召喚小貓小狗。
絃音眼睫了,抿了,隻得移步過去,還未行至跟前,不知從哪裡突然冒出一個影,過來一把拉了絃音跪。
“奴婢給太子殿下、七王爺請安!”
急急說完,便飛快示意絃音,絃音這纔看清是誰,是那日差點被杖斃,被救下的那個婢佩丫。
想來後來兩人都在養傷,這竟是自那日之後們第一次見。
絃音知道佩丫此舉是為了幫,怕不識兩個男人沖撞了對方,遂隨著佩丫跪了下去。
看來,這兩個男人也不是第一次來三王府,不然佩丫也不可能認識。
“起來吧。”溫潤如風的聲音響起,讓絃音微微一怔。
許是有卞驚書囂張跋扈的樣子在前,這道如五月清風般的聲音顯得有些格外。
被佩丫拉著起的同時,絃音抬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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