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薑知綿和遲墨寒出發去薑家村。

為了節省時間，趕到小作坊的時候，遲墨寒便卸下馬匹，架馬去了土匪山，告知連蕓有關長須道長的事。

而留下薑知綿看眾人裝貨，待會兒回合之後，再一起趕往平南縣。

王家媳婦兒早就等著了，準備好的七子白用甜白釉的罐子封起來，再放在筐裡整齊摞好，周邊以稻草填充，防止震磕碎。

正在忙活的時候，不遠就傳來了腳步聲。

薑知綿忙著和王家媳婦兒代做芥末的事，也沒太在意。

等再抬起頭，那人已經火沖沖的到了跟前，赫然一張馬臉，嚇得薑知綿大喊一聲我去。

捂著口倒退一步，半晌纔回過神來。

「賀老孃，你突然跑過來嚇人幹什麼啊。」王家媳婦兒去扶薑知綿，一麵沒好氣的埋怨道。

賀老孃不理，目直直看向薑知綿。

那張臉上，更是陣陣紅白相間。

「賀嬸嬸，你有什麼事啊？」薑知綿詢問道。

賀老孃見主開口問，臉就緩和幾分，「咳咳，這裡人太多了，我們單獨說。」

王家媳婦兒手攔在跟前，「不行，你和綿綿素來過不去，單獨和說話，是不是想欺負啊。」

「我敢欺負嗎，你們這些趨炎附勢的，不得一人一口，把我嚼得骨頭都不剩？」賀老孃狠狠翻白眼。

趨炎附勢四個字，實在是太難聽了。

王家媳婦兒差點沒忍住罵。

拳頭握了又握，這才道，「我看你這樣子，也不太喜歡綿綿，那何必找綿綿，還是請回吧。」

「我是來找你嗎，我是找薑知綿的，都沒說什麼呢，你嚷嚷什麼啊。」賀老孃道。

薑知綿麵如常，「賀嬸嬸，你有什麼就在這裡說吧，咱們兩個之間，應該沒什麼見不得人的吧？」

一直秉承和氣生財的態度。

可賀老孃要這樣說的話，那就是在貶低小作坊的所有人，倘若還乖乖跟著去旁邊說話，就是長賀老孃的威風，滅眾人的誌氣。

這種做法，不可取。

「我讓你去旁邊說，是為了你好，你不要給自己找不痛快啊。」賀老孃愣了一下，這才說道。

薑知綿點頭，「我覺得在這裡就好的，賀嬸嬸有事就說吧，我還有事忙呢。」

見狀，賀老孃也就不再多說。

清了清嗓子，睥睨看向薑知綿，「我聽說，你這批貨是抓要送去平南縣的？」

「對，一會兒就出發。」薑知綿點頭。

「那你還記得，你和我家知書定過娃娃親的事嗎？」賀老孃又問道。

沒等薑知綿回答，旁邊的王家媳婦兒就嗤笑起來。

「喲，賀老孃，你還真是什麼都敢說啊，這都多久之前的事了啊，現在說出來幹什麼，人家綿綿現在可不稀罕你家賀知書了，和遲墨寒好著呢！」

賀老孃氣得怒瞪王家媳婦兒，「這有你什麼事啊，你能不能閉？」

見兩人要吵起來，薑知綿就打圓場。

「兩位嬸嬸都說一句，賀嬸嬸，我記得這件事，可這又怎麼了？」

賀老孃又不喜歡自己，再說也沒打算再嫁給賀知書啊。

所以這種事，不提也罷才對。

可賀老孃見沒有否認這件事，底氣就更加足了，道，「你還記得這件事就好，這樣，念在我們祖上聯姻的份上，我家知書以後當上老爺，也會提攜你們家的。」

「呸，」王家媳婦兒實在是忍不住，再次，「賀老孃，你別好端端的噁心人了，人家綿綿求著你提攜了？上這兒顯擺什麼啊。」

旁邊的村民則開始笑了起來，「我看啊，分明是賀老孃有事相求，又抹不下臉，所以纔在這裡故作姿態吧？」

被中了心事，賀老孃臉上頓時青一陣紅一陣的。

「賀嬸嬸，如果你真的有事，你就直說吧。」薑知綿也很直接道。

賀老孃這才緩緩開口，「我能有什麼事，無非就是想給你一個機會，讓你沾沾我家知書的福氣。」

「說直接點？」薑知綿都快失去耐心了。

「我家知書要去平南縣拜訪老師，你正好有馬車，就送他去吧。」賀老孃道。

話音剛落，王家媳婦兒就已經是笑得直不起腰了。

「我當你七拐八繞是要幹什麼呢，是要坐人家的馬車，結果還說這麼多話故作姿態，笑死人了。」

「你這種沒教養的村婦懂什麼啊，尋常人的馬車我家知書是坐都不會坐的，這是給薑知綿沾的機會呢。」賀老孃氣急敗壞。

若不是一時半會兒手上沒錢找馬車，而賀知書又著急去平南縣，會拉下老臉來求薑知綿嗎？

這些人，簡直是不識抬舉！

「人家需要沾你的？綿綿家在鎮上買了房子，三進三出呢，你買得起嗎，出門是馬車，頓頓紅燒，天天兒紅，過得比你好多了，需要借你的？」

賀老孃聽聞這話，隻覺得嗤笑。

「商戶有錢又怎麼樣，不過是下九流的行業而已，等我家知書當了，再大的商戶也得喊一聲老爺，這纔是至高無上呢。」

王家媳婦兒譏反擊，「至高無上的是皇上，你兒子能當皇上嗎？不也是皇上養的狗而已。」

「你！」賀老孃氣得渾發抖。

王家媳婦兒驚愕捂，「哎呀我說錯了，要當皇上的狗，也得先考取功名再說啊，現在你兒子隻是個秀才，連給皇上當狗都沒資格呢！」

眼瞅著兩個人要由爭吵上升為乾架，賀知書就出現了。

「娘，」他急匆匆的走過來，攔住了賀老孃，「咱們回去吧。」

「不行，」賀老孃拚命往前撲，「知書你放開我，我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這些無知的刁民，現在得罪我，等以後你當了，他們就該哭了。」

「回去吧，」賀知書都不敢去看薑知綿。

他知道自己孃的有多惡毒，眼下這麼氣勢洶洶的，剛才肯定說了很多難聽的話。

薑知綿被罵了，一定很難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