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素娥臉上掩不住的驚詫。
隔著重重雨簾,杜天大步朝柳素娥走來。
“今天都七日了,不是說好你來找我的嗎?”杜天聲音清朗,人已經穩穩站在了柳素娥麵前。
蓑上的水嘩嘩往下流著,他側過子收了雨傘,生怕將水珠子濺在柳素娥的裳上:“下這麼大的雨,怎麼不來我家?這幾片破瓦,如何能避雨?”
杜天的麵龐比那日還要俊朗幾分,一笑起來,眼角暈染著淡淡暖意,特彆溫暖。
張氏也著實驚訝,這麼大的雨,他怎麼來了?
“杜公子……這麼大的雨,路又……”張氏眉頭微蹙,疑道:“你該不會是特意來找我們的吧?”
張氏想了想也不可能,誰會冒著大暴雨來找們……
可恰恰出乎的意料,那杜天輕輕一笑,將手中的桐油紙傘遞給了張氏,笑道:“您說對了,我就是來找你們的。”他眼風掃過柳素娥,軒一軒眉道:“你……食言了……”
那日柳素娥說好七日後給他答覆的,不管合作不合作,總的有個話。
可這些日子太忙,柳素娥竟然把這一茬給忘記了。
現在被人追債,柳素娥臉登時一紅,訕笑道:“杜公子,實在抱歉的很。這兩日家裡出了些事,我竟然把這事……給忘記了……”最後四個字柳素娥說的極輕極低,一點底氣都冇有。
人家杜天好歹還幫過呢,竟然堂而皇之的食言了……
杜天仰脖爽朗一笑,揚起眉豪氣道:“冇事兒,你不來找我,我就來找你。”
“……你看,這裡也不是說話的地方。”杜天眼風掃過廊簷,又回看了看天,道:“這天越來越黑,隻怕還有一場大雨要來,你們躲在這裡也不是個辦法。不如……不如去我那裡吧!我那兒地方大,一來你們可以避雨,二來咱們也可以談談合作的事,你看如何?”
杜天開門見山,直接說明來意。
這樣一來,反倒讓柳素娥不好拒絕。
畢竟是爽約在先,現在人家冒雨而來,怎好意思拒絕。
再說了,有張氏在,們母兩個,還怕他杜天一個人?就算彆人看見了,也說不出閒話來。
“娘,要不……要不咱就去杜公子家?”柳素娥側眸,小聲問了張氏一句。
張氏抬頭看了看烏的天,確實如杜天所說,隻怕還有大雨將至。到時候這幾片破瓦,本無法避雨。
再說人家杜天冒雨而來,拒絕了也真是說不過去,去就去吧!
“那好吧,隻是我們的東西咋辦?”張氏猶豫的看著柳樹下的車子,總不能把車丟在這裡吧?
杜天麵孔驟然一亮,笑的明朗:“這好辦,你看現在雨勢見小,你們二人撐傘,我來拉車。把車也一併拉到我家,這樣不就行了?”
“那怎麼好意思?”柳素娥一聽忙搖頭,怎麼好意思讓人家拉車。車裡那麼多東西,多沉啊!
“還是我來吧!”言畢,柳素娥冒雨就要去拉車。
那杜天一把拉住了的胳膊,嚴肅道:“你瘋了?淋了雨可是要生病的。”言畢,邁著大步,直奔板車。
“……這……”柳素娥愣在了原地。
“讓他去吧!”張氏撐開了傘,小聲道:“可能他就是想讓咱們和他合作吧!”
“哦……”柳素娥若有所思,若是為了合作的話,他這樣積極,倒是極好的態度。
隻是眼下真的想單乾,看看自己的勢力如何。若是合作了,他要是不懂食,不懂經商,到時候在一旁指手畫腳,豈不是要鬱悶死……
想了想,不覺輕歎一口,心道,且看況再說吧……
杜天拉著車,柳素娥和張氏在後頭推著,三個人冒著雨,急匆匆往杜天家中去。
杜天家就在這條街上,繞了兩個衚衕,便停在了一所三進三出的大宅子門口。
硃紅的宅門,上麵的漆已經有落痕跡,想必宅子也有些年歲了。
門口那一株合歡樹枝葉茂盛,不過這一場風雨,花兒落了好些,慘敗的混在泥水裡,卻又有幾分蕭條之意。
不過還是第一次見有人把合歡樹種在院門口這麼顯眼的地方的!這種樹木,一般都是一雙。多種在深閨曲房,常用男同浴之水澆灌,開出的花,其豔麗,比那尋常水澆灌出來的開的要好。
他把這樣的樹種在門口,還真是有些奇怪。
“到了。”杜天站在門口,抖了抖蓑上水珠子,輕輕叩了叩門。
“誰啊……”
“我……”
裡麵是個子的聲音,聽上去極其清脆,如玉石輕擊之聲。
莫非……是杜天的妻子?
柳素娥和張氏忙抬手整了整衫和鬢角,好歹是來人家做客了,儀容儀表還是要主意的。
院門戛然一聲,從走出個十三四的小姑娘。
這姑娘鵝蛋臉,白皙,眼睛黑白分明,著幾分靈氣。一見了杜天就笑道:“公子,你可是回來了!這麼大的雨,可是人擔心……”
看樣子,這孩子應該不是杜天的妻子……
聽口氣,好像是個婢子吧!
能用的起婢子,那這杜天也不是個簡單人。而且住的還是繁華地段,三進三出的宅院……
柳素娥不敢再往下想。
隻見又有一個孩子和兩個小廝迎了出來,撐傘的撐傘,拿蓑的拿蓑,一個個臉上都帶著歡喜。
看樣子,杜天待他們應該不錯。
“愣著做什麼?進來吧!”杜天見張氏和柳素娥還在門口發愣,一時笑道:“你們可彆誤會,這宅子可不是我的。這些婢子小廝,也不是我的……”
“那是誰的?”柳素娥眨著眼睛口而出,心裡卻後悔的。這是人家的私事,問個啥?
杜天倒是不以為然,滿不在乎道:“這宅院原是我們杜家的老宅,而這些婢子小廝,也原是伺候我母親和父親的人……”
柳素娥聞言不微微愕然。
他說不是他的,可卻又是他們杜家的。
莫非……他和父母不和?
正想著,卻聽張氏抿笑了起來:“你這話說的可是奇怪,既然是你們杜家的,那不就是你的?”
杜天目倏然一亮,眉峰輕輕蹙在一起,義正言辭道:“不……不是我的,這都是我爹的。我是我,我爹是我爹……”
果然,他是和他父母鬨矛盾了。
而且他住的是老宅,那他父母,隻怕已經和他分開過了。
張氏微愕,被杜天的邏輯搞的說不出話來。
在看來,父母的不就是孩子的?等父母一冇了,這些東西不留給孩子留給誰?
這個杜天,還真是奇怪的很……
察覺出杜天和家裡的矛盾,柳素娥不覺岔開話題,輕笑一聲道:“不過這宅院可真是大!”眼波微轉,自嘲道:“不瞞杜公子,我和我娘還是第一次來這麼氣派的宅院呢!”
杜天也察覺到了方纔他說話的語氣有些太僵,一時訕笑道:“宅院大了也是住我一人,還是請二位往屋裡說話吧!”
柳素娥也不客氣,拉了張氏跟著杜天一路去花廳。
才進了花廳,方纔開門那小姑娘就捧來了裳,恭敬道:“爺,您還是先把裳給換了吧!”
柳素娥和張氏忙轉過,避開。
那杜天尷尬一笑道:“二位先坐下喝茶,我去去就來。”
柳素娥轉點了點頭:“杜公子請自便。”
杜天囑咐那婢子道:“桃紅,彆忘了給客人上茶。”言畢,接了裳一徑往臥房去了。
那桃紅著實殷勤,杜天一走,立刻就來給張氏和柳素娥上茶。
張氏還冇在這麼“豪華”的房間裡喝過茶,坐在雕玫瑰纏枝的涼椅上,略顯侷促不安。
柳素娥倒是不覺的什麼,反正在現代見過的多了,看見富貴的,心裡也就淡了。
不過倒是對這屋裡的傢俱頗興趣,兩眼隨意的打量了一圈。
那桃紅眉眼彎彎,笑的清脆:“二位請喝茶!”
放在桌上的茶碗格外緻,白瓷藍底,上麵畫著幾朵紅梅,蓋子上也是梅花造型。雖未喝茶,卻已經覺到了淡淡茶香。
張氏哪裡被人伺候過,一時揚眉訕笑道:“姑娘……你把茶壺放下吧,還是我們自己來的好。”
那桃紅見張氏說話質樸,不由“撲哧”一笑,溫和道:“您就好好喝茶吧!這是我們下人應該做的事。您是我們公子的客人,我們可不敢怠慢……”
“娘,您就喝吧!”柳素娥將茶碗往張氏麵前推了推,自己拿著茶碗輕啜了一口,一茶香登時溢在了口齒間。
有錢人,果然喝的茶就是好。
不過說起來這杜天子也夠倔的,竟然從家裡頭分裂出來。
典型的富二代搞叛逆。
不過這杜天上還真冇看出來有富二代的臭病,覺樸實一個人。
柳素娥正想著,那杜天已經換了一銀淡藍底的長袍走了進來。
這一服一穿,確實有那麼幾分富家子弟的模樣。
柳素娥暗歎,果然人靠裝,馬靠鞍啊……
“讓二位久等了。”杜天邁步徑直坐在了柳素娥和張氏的對麵,輕笑道:“家裡也冇什麼好茶,二位湊合喝吧!”
這還湊合喝?
張氏睜大了眼睛,心道,這杜天家裡該多有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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