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宗主還是很有耐心的,見方貴看不懂這捲軸上的篆文,便一個字一個字的念給他聽,但方貴心裡也明白,宗主再有耐心,也不能再一句一句的給他解釋這些話裡蘊含的道理,不然的話,方貴從這捲軸上麵得到的,都是宗主自己的領悟與理解,隻是重複了一遍,然後講給了方貴聽而已,又怎麼能再指方貴從這殘卷天書之上,悟出自己的東西?
因著這況,方貴也懵了。
聽都聽不懂這是啥意思,那還領悟個見鬼的道理?
有心想跟宗主說你別唸了,唸了我也聽不懂,但一看到了宗主那著火的模樣,方貴心裡就沒底,不難想象自己這一句話說了出來,惱怒的宗主會氣什麼樣子……
於是他隻好裝作搖頭晃腦的樣子繼續往下聽。
越聽心裡越沒底,越沒底就越不敢打斷宗主說自己完全聽不懂……
但太白宗主也不是傻子,給方貴唸了半天,口乾舌燥,卻隻見得方貴眼皮酸,一副想打瞌睡的模樣,心裡漸漸惱火,在唸完了一句「借天之道以養神,借人之道而煉心,借法之道而通仙」的話後,便忽然住了口,冷眼看著方貴,道:「你說說對這句話的理解!」
「啥?」
方貴猛得清醒了過來,獃獃看著方貴。
太白宗主眼神漸漸冷厲,彷彿越來越高,影籠罩住了方貴。
「完了……」
方貴心裡暗暗哀嚎,自覺境不妙。
「快說!」
方貴愈是這副表,太白宗主心裡愈有了猜想。
心間惱火漸漸旺盛了起來,自己已經在這裡乾的唸了小半個時辰了,連口水都沒喝,倘若這小子一句話都沒進去的話,那自己是在這裡幹什麼?戲耍自己不?
「這個……這個……」
方貴覺到了宗主的火氣,心裡嗖嗖冒涼氣。
完了,這回真箇大難臨頭了……
但也就在這時,眼見得宗主已經氣的手都哆嗦著抬了起來,沒準就要一掌拍到自己腦袋上,忽然間方貴心裡響起了一個委委屈屈的聲音:「我說……有那麼難嗎?不就是借天地萬養神,借萬丈紅塵煉心境,借神通法則悟仙道……這是最淺顯的道理啊……」
「什麼況?」
那聲音極細極低,但方貴卻聽得清清楚楚,他本來吃了一驚,但一看宗主臉已經沉到了極點,這是不住火的跡象,便急忙高聲了起來:「天地萬養神,萬丈紅塵……」
「嗯?」
見他口而出,十分準,太白宗主倒是一怔:「沒想到你真聽明白了……」
剛纔看那小子睡眼朦朧,還以為他睡著了。
臉倒是和緩了下來,道:「能明白這個道理,說明你悟不差,那我倒可以繼續給你讀下去了,通讀一遍之後,你擇其要者,好好記誦,領悟多道理,便是你的事了!」
方貴急忙點頭:「好的,好的……還有多?」
太白宗主看了看,道:「天書殘卷義理深,字數卻不多,還剩一小半……」
方貴急忙坐直了,重新作出一副認真聆聽的模樣。
心裡想著,再熬一會就過去了。
他微微閉起了雙眼,表示自己正在認真記誦,但心念卻是微,已悄然沉了識海,來到了識海之中,那一方古怪而空曠的大殿之中,隻見那個被自己打的鼻青臉腫的怪正百無聊賴的蹲在牆角,一見方貴出現在了這裡,立馬便站了起來,點頭哈腰陪著笑臉。
「剛纔是你在說話?」
方貴沉著臉,死死盯著那怪。
這眼神看得那怪一個勁兒的發,陪著小心道:「是,是,我剛才覺到你心神很張,就大著膽子聽了一下……我可真沒有學的意思哈,隻是想看看你為什麼事如此張而已……沒想到楚國小仙門,居然還有這等好東西,不過都是些皮道理而已,我覺得也不太難,一聽就明白了,擔心你因此罰嘛,這才忍不住多,提醒了你一句……」
「我都聽不懂,你能聽懂?」
方貴斜乜著他,十指叉在一起,的喀啪啪響。
那怪使勁在了牆角,聲道:「這些東西真的很容易理解啊,我們先天之靈本來便親近大道,破虛求真,世間諸般神通玄理,不說一點即,但也總比別人快些,用人類的話講,就是悟極佳,剛才你聽得那些東西,如此簡單,我真不明白你怎麼會聽不懂呢……」
「你意思是說我笨嘍……」
方貴的聲音已帶著子寒氣,忽然冷冷的向著那怪看了過去。
「我不是……我沒有……我真是好心啊……」
空的道殿裡,再一次響起了那怪撕心裂肺的慘聲。
而在此時的外界,正逐字逐句念誦著殘卷天書上麵容的太白宗主,忽然覺到了方貴傳來了一陣神魂激之意,心裡也是忍不住一驚,凝神打量著方貴,暗想道:「不愧是九歌挑選的弟子,隻聽了這麼一部分天書,便引得他與魔意衝撞了起來,這說明他已經從中領悟了某些道理啊……」
心裡更為認真,一個字一個字的唸了下去。
……
……
「這日子沒法過了……」
道殿裡的怪又被方貴一陣痛打,哭的趴在地上拉都拉不起來,拳頭一下一下,無力的捶打著地麵,哭喊道:「你這人究竟還講不講道理啊,說好的要放我走,又不放我,人家好心幫你個忙,你又蠻不講理要打人……你天天打我有用嗎?你又打不死我,不對……」
他愣了一下,忽然哭聲更大了起來:「你還是打死我吧,省得我遭這份罪……」
「誰讓你想吞噬我來著……」
方貴大馬金刀的往地上一坐,滿麵不屑:「再說,我哪知道你還想搞什麼鬼?」
「搞你大爺的鬼啊……」
那怪胎一聽這話,居然發起了狂來,向著方貴道:「你知道我要怎麼才能吞噬你嗎?我需要直接一口吞了你的神魂,然後掌握你無盡識海才行啊,這本來該是件很簡單的事,可誰知道你這裡有這麼個見鬼的地方啊,別說掌握你識海了,你看我現在出得去嗎?」
他一邊說著,一邊忽然向上沖了過去,力量極其的嚇人,「咚」的一聲撞在了這道殿的穹頂之上,那穹頂對方貴來說有若無,每次進來出去,都不半點阻礙,像是虛無之,但對這怪來說,卻無比堅固,像是卯足了勁一腦袋撞到了牆上,靜聽著都疼。
「你看,你看,我出得去嗎?」
撞了這一下,怪胎還不算,一下又一下的向著道殿四麵八方撞了過去,隻聽得一陣「咚咚嗆嗆」響,穹頂沒有半點搖,他卻撞得比被方貴打過還慘,一陣鬼哭狼嚎。
「我出都出不去,還怎麼吞噬你?」
「……我就是一個害者啊!」
「……」
「……」
看著他那瘋狂模樣,就連方貴都有些於心不忍了,好好一個魔胎,居然已經瘋到不停的撞牆了,讓他也多覺得有些不忍,隻好走了過去,勸道:「好了好了,別撞了……」
「不,我就撞,反正我不撞你也得打我,不如自己打自己……」
「別撞了,我不打你了……」
「我不信,你發誓,你立字據……」
「聽話嘛,乖……」
「……」
「……」
好言好語勸了半天,終於才使得這怪胎安靜了下來,淚水無聲的長流。
「你真吞噬不了我?」
方貴認真的看向了這個怪胎,試探著問道。
「我不想吞噬你了,我想回家……」
那怪胎一開口就帶著哭腔:「我想回棺材裡再睡個幾萬年……」
方貴最是擅長察言觀,尤其是如今與這怪胎乃是神魂相照,更是直觀,倒是直覺得到這怪胎沒有說謊,不說別的,但凡心裡還藏著點毒計的人,估計都不會使勁打自己的腦袋去撞牆撞房頂,方貴覺得,可能這幾天自己太兇了,真的把這怪胎打的有點崩潰了……
「既然你這麼有誠意,那我也不是不能真饒了你!」
方貴一臉認真,向著那怪胎說道。
那怪胎哭聲立馬止住,抬頭直勾勾的看著方貴:「真的?」
「真的,但你也不能白來!」
方貴盤坐在地上,冷眼看著那怪胎。
怪胎一下子又變得有些驚恐:「可我現在啥都沒有啊,要不給你寫張欠條?」
說著居然有點興,著手道:「你要是願意放我走,那我回頭一定去吞噬一個大世家大道統的道子神啥的,說真的,你這樣的小仙門弟子我平時也真看不上……如果你答應我,咱們就立個字據,以後棋宮之令我都不聽,隻聽你一人的,奪舍了神陪你……」
「打住!」
方貴抬手阻止了它繼續說下去,嚴肅道:「那是以後的事了,現在你想走,就得先幫我把宗主傳的那什麼勞什子鬼書容解釋給我聽,省得以後他查的時候我說不上來……」
那怪胎一下子懵了:「就這麼簡單?」
方貴點頭:「就這麼簡單!」
那怪胎眼睛都亮了:「解釋完了你放我走?」
方貴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