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今天也難怪朱粲發怒,這邊與李世民在打仗,本來就於絕對的下風,甚至已經丟失了小半個漢中郡,不料南邊徐世績帶領遠東軍瓦崗營穿過山,輕鬆攻克魔鬼關不說,還在兩三天的時間便奪走了竹縣和冠軍郡城,最主要的是南邊已經傳來消息,冠軍郡其他四個縣已經紛紛表示反叛朱粲,投降遠東軍。
如今整個冠軍郡已經基本離了朱粲的掌控,這固然讓朱粲暴怒和驚懼之極,但同樣也讓長孫無忌暗暗心驚不已。
而且,遠東軍從後方突然殺出,並且以雷霆手段奪去了冠軍郡,這不是丟失了地盤的問題,更重要的是對朱粲在漢中郡的近十萬大軍的整個軍心影響實在是太過巨大了。
朱粲雖然不清楚遠東軍這些年在領域做的意識形態鬥爭,但卻敏銳的發現不是冠軍郡丟失了,漢中郡的百姓也已經心向遠東軍,若不是他以十萬大軍著,一些暴民早就如在冠軍郡其中兩個縣那樣,殺了他們朱家軍,直接迎接遠東軍城了。
而這還不是讓朱粲最心寒的,讓他有些害怕的是,他在漢中郡的麾下人馬軍心搖的實在是太厲害了,竟然在軍隊中已經出現了逃兵,而且愈演愈烈。
事近乎詭異的發展以這種地步,雖然朱粲還不是很明白遠東軍到底是怎麼做到的,但也已經明白了遠東軍的策略:先從軍心上摧毀他朱粲軍隊的士氣,以達到不戰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不得不說徐世績和沈這一手一下子刺中了朱粲最薄弱的部位。
好在,朱家軍的高級將因爲本也是吃過人,濫殺無辜的大魔頭,知道投降遠東軍之後的結果和朱粲差不多,再加上朱粲平時對麾下高級將賞賜很重,所以朱家軍的高級將反而對朱粲有著一種扭曲的忠心。
否則,朱粲的軍隊直接就崩潰了,徐世績和沈他們反而便宜了李世民,因爲從地理位置上來看,他們從冠軍郡帶兵過來,搶地盤的話搶不過李世民的人馬。
只是,站在李世民和長孫無忌的角度,若是放在遠東軍來之前朱粲的軍隊自士氣崩潰自然天天大的好事,但是眼下李世民和長孫無忌卻絕不願意看到朱家軍自崩潰了,即使他們搶地盤會比遠東軍更加有利。
河東七郡被遠東軍強勢奪走之後,李世民和長孫無忌便認識到若是軍隊打不過遠東軍,或者說若是不能將遠東軍消滅乃至重創,即使佔領再多的地盤也沒有用,遲早會被對方又搶過去。
所以,與搶佔地盤相比,李世民和長孫無忌更願意重創徐世績帶領的瓦崗營,而且李世民也清楚,只要他們能夠重創瓦崗營,以遠東軍眼下的形勢,短時間很難再派更多的人馬來打川蜀之地。
而有了這些時間的緩衝和準備,比如加固城池,猶如河東東邊十殺寨那樣,大量建立軍寨、軍堡,再面對遠東軍的強攻,那就完全不一樣了,至遠東軍每攻一堡一寨都要付出更大的代價。
出於這個原因和出發點,長孫無忌冒著被朱粲吃掉的風險,擔任使者來見朱粲。
心中盤算著見了朱粲之後的應對和說的話,長孫無忌來到了朱粲所在的大殿門前。
然後,長孫無忌便看到了十多個大白屁。
十幾個人被剝得赤條條的,爬在殿前地面上,全部撅著屁,眼睛赤紅的朱粲拿著皮鞭在打。
即使以長孫無忌的見識和標準,都覺這十幾個人長得很不錯,算得上是,而且年齡最大二十歲,最小的才十二三歲,可是這些的軀上佈滿了目驚心的鞭痕,幾乎是無完,甚至有的爬都爬不住了,被打得奄奄一息,慘的聲音都沒有了。
而朱粲手中的那皮鞭已經變了紅,顯然被浸了,甚至還在往下滴。
“馬長史,這些人都是什麼人?”長孫無忌問了一句。
帶著長孫無忌進王宮的是朱粲任命的長史,至於是什麼長史,幹什麼工作的,長孫無忌懶得知道,朱粲這種草頭王弄出來的王朝就跟其建造出來的王宮一樣,不倫不類,七八糟,出世家門閥且宦世家的長孫無忌自然是看不上的。
馬長史此時卻在雙眼放猛看那十幾個赤條條的,甚至還在吞嚥口水,眼中卻沒有半點憐惜之,有的只是浪費好東西的可惜之。
聽到長孫無忌的疑問,馬長史頭不轉,目也不收回,只是有些貪婪的回道:“這些都是我們大王的王妃。”
“王妃?”長孫無忌微微一些吃驚,他剛纔以爲是宮,隨口問道:“你們大王的王妃是怎麼選出來的?”
那馬長史一臉羨慕的說道:“我們大王將冠軍郡和漢中郡所有十歲至二十歲長得端著的子集中在一起,親自一個個著挑出來的,當時大王挑選了五百人,大王自己留下了最漂亮的一百子爲王妃,另外四百子都分給了下面的兄弟,可惜我當時位不夠,只分到了兩個,結果去年還病死了一個。”
說著話,兩個人距離朱粲一行所在已經不到一百步,也被朱粲的親兵侍衛攔了下來,馬長史淡淡道:“去給大王稟報,就說是李世民的使者來了。”
那親兵侍衛故作兇狠的看了一眼長孫無忌,但長孫無忌臉上沒有半點變化,那親兵侍衛到無趣,這才進去稟報。
利用這點時間,長孫無忌暗自觀察朱粲,這是他第一次見這位臭名遠揚的吃人魔王。
講真,對方有著一好皮囊,形修長高大,魁梧但不見臃腫,皮白皙,面容棱角分明,稍顯秀氣,是難得一見的帥哥。
若不是提前知道對方是吃人魔王,且這對方此時雙眼通紅,有瘋狂之,換其他場合見到對方,長孫無忌還真難以相信這就是朱粲。
親兵侍衛顯然也知道自家大王此時於瘋狂和半瘋癲的狀態,擔心殃及池魚,遠遠的便對朱粲跪下稟報道:“大王,馬長吏帶著李世民的使者求見。”
朱粲扭頭向長孫無忌和馬長史看了過來,雙眸依然紅一片,帶著殘忍和扭曲之意。
長孫無忌臉不變,但心中卻是暗自凜然,面對這個瘋子,他來之前雖然有萬全準備,是心理攻勢和說服方案都準備了好幾套,但誰知道對方會不會發瘋。
“讓李世民的使者一個人進來,然後你們全部退下。”朱粲很隨意的坐在了旁邊一名已經奄奄一息,爬在一片泊之中,看起來十三四歲的上,隨口吩咐道。
“卑職遵命。”那親兵侍衛如遇大赦,答應一聲,便跑了出來。
很快,這殿所有親兵和下人全部退出,馬長史也迅速溜走,不知去了何。
長孫無忌目睹這一幕,卻是暗自鬆了一口氣,這說明朱粲是想和他好好談。
這樣想著,長孫無忌走進了大殿。
“我知道李世民派你過來想要說什麼。”出乎長孫無忌的預料,剛纔還表現得跟變態一樣的朱粲已經沒有了半點瘋狂之意,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而且讓人覺冷靜到了極致,也理智到了極致。
長孫無忌忽然有了一種明悟:一個已經吃過很多人,甚至用人當軍糧的人能夠活到現在,不但自己沒有瘋掉,還手握十多萬兵,且建立了自己的王朝,統治著兩個郡地,這樣的人本就是已經理智到 極致,已經沒有了半點人可言,而且心智也絕不可能差。
長孫無忌沒有因爲朱粲語出驚人而打自己的步驟,他向朱粲深深一禮,這才說道:“大王果然英明。”
“說吧!李世民是怎麼計劃的,那徐世績本就是個非常會打仗的主,如今又投靠了遠東軍,有了遠東軍的各種好東西和報的加持,可是如虎添翼,即使這次只來了六萬人馬,也並不好對付。”朱粲穿了一件舒適的細麻外袍,上面還秀了一隻似蟒似龍的東西,而朱粲也不知從什麼地方端著一隻黃金酒樽,可能是剛纔用鞭子累了,一口一口的喝著,角和脣紅一片。
長孫無忌注意到朱粲屁下面的那個已經一不了,不知是昏了過去,還是已經死了。
接著他發現朱粲手中那黃金酒樽裡面盛放的是紅的,不由渾一震,若是別的人,長孫無忌只會認爲是從西域來的葡萄酒,但這黃金酒樽在朱粲手中,便會讓人懷疑後者喝的是,而不是酒。
長孫無忌眼睛沒有閒著,腦子也沒有閒著,裡面卻也不會有半點停頓,道:“大王言之有理,那徐世績的確不好對付,他帶來的六萬瓦崗營同樣是強軍,但他們只有六萬人,我們公子和大王的兵力加起來是徐世績的近三倍,而且我們還會巧取,不會正面。”
朱粲好似對長孫無忌的話沒有多意外,繼續道:“如何巧取?”
長孫無忌微吸一口氣,道:“大王帶領大軍先與徐世績去打,然後敗走潰逃,遠東軍必然會追逐,等大王的人馬將遠東軍引至預定點時,我們的人馬突然殺出,對疲憊的遠東軍進行襲,大王的人到時候再反過來圍殺遠東軍。”
“就這麼簡單?”朱粲眉頭微微蹙起,一口將黃金酒樽的喝乾,將黃金酒樽隨手仍到一邊,砸在一名赤條條的婦腦袋上,又引來一慘。
“越簡單的戰越容易功,而且也越不會被徐世績這等人懷疑。”長孫無忌不卑不的淡淡說道。
朱粲久久不語,皺眉沉思。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微微頷首,道:“李世民也是個會打仗的人。”
長孫無忌連忙對朱粲拱手一禮,道:“在下替我們家公子謝過大王的讚揚。”
朱粲依然紅一片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長孫無忌,又問道:“打過遠東軍之後呢?”
長孫無忌立刻道:“大王將會是唐王麾下國公,並且執掌自己麾下軍隊。”
朱粲道:“李世民只是次子能夠做得了唐王李淵的主?”
長孫無忌道:“原本還不行,但如今世子被王君臨活捉,又輕鬆丟了太原,乃至整個河東,威大降,即使過一段時間回到長安,已經沒臉以儲君份存在,而我家二公子英明神武,必然會爲唐王儲君,所以如今我們二公子能夠代表唐王殿下。”
朱粲深深的看了一眼長孫無忌,點了點頭道:“好,我相信你和李世民,你回去告訴李世民,我會去和遠東軍打一仗,並且將徐世績的人引到地方,但你們若是吞不下徐世績的瓦崗營,後面的約定就不一定了。”
“自是如此。”長孫無忌心中長鬆一口氣,拱手道:“在下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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