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樓迎來了今日的第一桌客人,蕭掌櫃和老騙子。
廚子高興得屁顛兒屁顛兒的,急忙下廚做了幾樣緻的小菜,掌櫃的親自吃他做的菜,是榮耀也是考驗,廚子做得特別用心,——生意不好,醉仙樓被辭了那麼多人,萬一掌櫃的吃著不太滿意,把他也辭了怎麼辦?
菜還未上,蕭凡和老道士先喝起了酒。
蕭凡現在覺得當掌櫃實在是一件愜意的事,簡直就是爲他這個吃白食的姑爺量打造的職業,喝酒吃飯不要錢,上哪找這麼的事去?
老道士笑得滿臉褶子,顯得比蕭凡更開心,一張黑乎乎的髒臉榮煥發,倆眼珠子滴溜溜的轉著,不知在打著什麼鬼主意。
蕭凡在這個時代沒朋友,雖然老道士只與他打過一次道,而且人品特不靠譜兒,但蕭凡心裡還是把老道士當朋友了。
蕭凡在這個時代活得很孤獨,他需要朋友,哪怕這個朋友是騙子。
酒是燙好的紹興黃酒,晶瑩澈,泛著琥珀的粼,二人端起小酒杯,輕輕了一下,“滋溜兒”一聲,一杯酒下肚,渾暖洋洋,舒坦無比。
太虛著手側頭向廚房,一副急不可待等著上菜的模樣,不知了多頓了。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太虛回頭問道:“對了,你不是陳家的姑爺嗎?怎麼又變醉仙樓的掌櫃了?”
蕭凡苦笑,著空的酒樓大堂,悶悶的道:“……兼職。”
太虛著手乾笑道:“一心不可二用,要不你專心當你的姑爺,這酒樓貧道幫你打理如何?”
蕭凡瞪了他一眼,好麼,這是打算長期吃白食呢,到底是朋友,兩人的興趣好都相同。
喝了口酒,蕭凡將解決陳家危機的事娓娓道了一遍。
太虛聽得兩眼發直,半晌才喃喃道:“真不知該說你運氣好呢,還是本事大……”
蕭凡一本正經道:“當然是本事大,相信道長你一定看得出,我這人上有很多閃點……”
太虛嗤笑道:“你怎麼比貧道還會吹?別的本事貧道沒看到,不過你搶錢後倒是跑得快的,狗都攆不上,這勉強也算是本事吧。”
蕭凡謙虛道:“也不能這麼說,狗攆不上,可道長你不就攆上了嗎?”
太虛張了張,得,把自己給繞進去了。
悶悶的喝了口酒,太虛眼睛瞇了起來,著蕭凡道:“知道貧道爲何後來又追上你嗎?”
蕭凡太清楚了:“我欠你一頓飯,你怕我跑了不認帳。”
太虛黑黑的老臉浮現尷尬之:“也不完全是這個原因……貧道見你跑得飛快,簡直可以說是風馳電掣,貧道發現你很有練武的潛質啊……”
蕭凡暗暗生了警惕之心,這老騙子又打算騙我了。
“跑得快就有練武的潛質?”
太虛瞇著眼笑了,笑容怎麼看都有種不懷好意的味道。
“蕭老弟,想學功夫嗎?想一個打十個嗎?想飛檐走壁,鋤強扶弱嗎?”
蕭凡眼睛一亮,立馬毫不猶豫的道:“不想!”
他已打定主意,老騙子不管說什麼,只管拒絕就對了,反正這老騙子肯定沒安好心,想在自己上佔什麼便宜,不能讓他得逞。
太虛不拋棄不放棄,很有耐心的勸道:“貧道可以教你呀,貧道的功夫那不是吹的,當今世上,只有寥寥數人堪與貧道爲敵……”
蕭凡端著酒杯斜睨著他,吹,你接著吹,越吹越沒邊兒,混得都快要飯了,口氣還那麼獨孤求敗,老騙子忒不要臉了……
太虛還在孜孜不倦的勸道:“貧道可以教你輕功,你剛纔搶銀子跑得那麼快,貧道不由生了惜才之心,覺得你是個人才……”
蕭凡皺眉,這話聽得真彆扭……
不過落跑的時候老道士跑得比他們三個小夥子還快,確實有點詭異……
“你看啊,如果你會輕功,本不用跑得那麼費勁,法幾個騰挪,就完全可以甩掉那倆倒黴夥計,何至於被他們追得跑了五條街?貧道的輕功想必你也見識了,沒費多勁兒就追上了你,貧道一百三十多歲的人了,跑得比你這年輕小夥子還快,你不覺得心嚮往之嗎?以後你搶銀子愈發得心應手,順風順水……”
蕭凡:“…………”
邪惡的老道士……
“……貧道的輕功不是一般人可以學的,這可是道門絕學‘梯雲縱’,當年貧道的師父擇徒之時,那是有著嚴格的遴選過程的,非一般的資質才能學,知道怎麼遴選嗎?當年師父把一羣野狗放出來咬我們,讓我們拼命跑,誰被狗咬到誰就落選,誰跑得比狗快,上毫髮無傷,誰就可以學輕功了……”
蕭凡忍不住問道:“當年道長被狗攆得慘的吧?”
想想漫山遍野的小道士被一羣野狗追咬,那場景……嘖嘖。
太虛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道:“從那以後,貧道開始鍾吃狗火鍋了……無量壽佛……”
蕭凡同的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氣氛陷低迷。
二人悶聲喝了好幾杯酒,太虛又問道:“說了這麼多,你到底跟不跟我學功夫?”
蕭凡急忙搖頭:“我不喜歡被狗追……”
“現在不需要遴選了,貧道可以馬上教你。”
“不用了,我現在活得好的,不需要學功夫。”蕭凡拒絕得很堅定。
他不是不是想學功夫,事實上他對中華古老的武學很有興趣,前世讀書時看武俠書看得連學業都荒廢了,怎麼可能沒興趣?
他只是不相信太虛的人品而已,打死他都不相信,這老騙子會什麼武功,多半是想騙他學費。
太虛見蕭凡拒絕,不由長長嘆了口氣,表變得蕭然起來。
這時廚子的菜做好端了上來,幾道緻的小菜,看起來賞心悅目,令人食慾大增。
廚子在一旁看著蕭凡,討好的笑。
蕭凡看了看滿臉寂寥的太虛,吩咐廚子道:“去,再做一道菜。”
“什麼菜,您儘管吩咐。”
“……狗火鍋。”
“掌櫃您稍等,馬上就好。”廚子屁顛兒屁顛兒下去了。
太虛激的看了蕭凡一眼。
既然蕭凡拒絕學武,太虛也不好多勸,只是一味的埋頭吃菜喝酒。
蕭凡挾了菜口嚐了嚐,眉頭輕展,點頭不已。
這菜味道不錯啊,擱了前世,夠得上五星級酒店廚師的標準了。
擡眼看了看太虛,蕭凡問道:“道長,你覺得味道如何?”
太虛點頭讚道:“不錯,很不錯!”
蕭凡兩眼一亮,急忙道:“如何不錯法,道長詳細說說。”
太虛捋了捋仙風道骨的鬍鬚,想了一下,指著面前吃得乾乾淨淨的菜碟,打了個比方:“貧道以前吃一碟菜,需挾三筷,今日只挾了兩筷就乾淨了……”
蕭凡由衷讚道:“道長的比喻打得很切……”
接著蕭凡又皺起了眉,把前任掌櫃老蔡了過來,問道:“咱們酒樓的菜味道不錯,爲何沒有客人上門?生意如此清淡,沒道理呀!你知道原因麼?”
老蔡苦著臉,幽幽嘆了口氣,半晌沒說話,最後哀怨無比的唸了一句詩:“別有幽愁暗恨生啊……”
蕭凡和太虛頓時停了杯,肅然起敬。
蕭凡眼睛都直了:“老蔡很有文采啊……不過,到底什麼意思?”
老蔡嘆息,指著門外道:“掌櫃請看外面,咱們醉仙樓對面,正對面,開了一家金玉樓,看見了嗎?”
蕭凡點頭:“看見了。”
金玉樓樓如其名,修建得富麗堂皇,豪奢大氣,想不看見都很難。
老蔡怨毒的掃了對面的金玉樓一眼,說了一句更有文采的話:“咱們醉仙樓變這副景,都是它害的,老子日他八輩兒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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