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戰到底沒能上夜航的，薛向東本不可能他上夜航的。首先考慮的是連續一週的外出參觀流對的影響，航醫簽字他也不放心，其次是薛向東心裡很清楚李戰這叼人心裡不平衡，過不去那口氣，一心要找補。薛向東當然不會慣他這病。

一連幾日李戰都悶悶不樂的，狂魔大隊的飛行員們很明顯的能到大隊長緒不高。他們也早弄明白了，大隊長這人是很豁達的，好多東西都不會和你計較，或者說一些你以爲很傷人的話啊作啊，他本沒放在心上。

但是涉及到拉桿費那可就不行了，一分一毫都是要算清楚了。上次負責覈算的後勤財務好像是四捨五給減掉了幾分鐘，結果李戰拿著規定條款找上門去是讓人給改了過來。

“該我的一分不能，不該我的一分不要。”李戰時常這麼對狂魔大隊的飛行員們說，“我希你們也一樣，做人做事都必須要有原則，不該做的不要做，能爭取的一定要爭取。”

這天，薛向東終於從軍區那邊回來了。

從遊湖場站返回的當天，他跟著陳華林先是到了師部開會，住了兩天後直接去了軍區，又開了兩天會，前後剛好一週。

他心很好，大步走進作戰室。

作戰室很大，中間是大大的沙盤，上面是北庫山脈地區的地形地貌，這倒是和陸軍部隊的作戰室很像了。地形地貌對空戰有極大的作用，是可以直接左右戰局的客觀因素，因此很重視。

李戰抱著胳膊站在沙盤邊上皺眉凝思著，腦子裡不知道在勾勒著什麼。

“我聽說你這幾天都泡在作戰室，怎麼樣了，有沒有新的想法？”薛向東手裡拿著一個牛皮信封，擡眼一看直接問。

李戰看也沒看他，著下似在自言自語，“我在覆盤上次和27號雷達站搞的攻防對抗，咦，團長你回來了。”

“我先跟你說兩個事，給，拿著。”薛向東把牛皮信封遞給李戰。

李戰疑地接過，打開一看，嚯，是鈔票哦，好幾百塊呢。

“三百師給你的拉桿費，這下你全軍都出名了，滿意了吧？爲你這點拉桿費，三百師請示了軍區，協調了好幾天，通過他們軍區轉給咱們軍區，軍區再轉到師裡，師裡再轉給我。爲你這幾百塊錢，那可是兩個軍區三級機關聯啊，李戰同志，你看看你多牛。”薛向東冷笑著說。

李戰眉開眼笑心頭的不痛快一掃而淨，一點也沒有爲幾百塊錢勞了那麼多上級領導機關的覺悟，反而覺得自己有理，道，“那是機制問題，這錢本來就該給我的，相關規定講得很清楚啊，飛行就有拉桿費。這不是錢的事而是原則問題啊！”

“行了行了，也就是白師長對你印象不錯，換個人能罵死你。”薛向東不願意和李戰在這個話題上多浪費哪怕一秒鐘，指了指沙盤，說，“你剛纔說什麼，上次和27號雷達站的攻防對抗有什麼問題？”

李戰把牛皮信封好好的揣進口袋裡，這麼些天的不爽都沒了，整個人都輕鬆起來，拿起指揮棒在沙盤上把當時他的低空突防路線大略指了一下，道，“有一個很致命的問題，在我拉起攻擊的時候，從暴在地面雷達的探測範圍到我完攻擊，這個時間是一分三十秒左右。”

“一分三十秒已經是最好的績了，至咱們軍區沒有人能超過這個績。”薛向東說。

李戰緩緩搖頭，“不，完全可以再。而且，這兩天我研究過27號雷達站的作戰方式，他們其實是一個聯的地面防空網，信息化比較高。從探測到目標到發導彈，他們最需要兩分鐘的時間。”

“如果他們能夠把反應時間到一分三十分呢？”

薛向東存疑道，“一分三十秒，他們能做到嗎？我知道他們什麼水平，沒這個能力。”

“以前沒有不代表現在沒有。”李戰沉聲說道，“除夕那份大禮一定是讓他們刺激了，空司的通報我也看了，對他們的批評措辭是比較嚴厲的。我不相信他們會不挖空心思想辦法。而且，絕對有辦法反應時間的。”

薛向東陷了沉思，李戰的意思換種方式理解就簡單了——那是沒人給他們力所以他們認爲兩分鐘的反應時間已經足夠好了，現在有人給他們巨大力了，他們能不拼命把反應時間再嗎？

只要想著去做就沒有做不的事，絕對有技條件，尤其是雷達部隊。

李戰說，“其實他們有一個非常簡單的解決辦法。”

“什麼辦法？”薛向東有些吃驚，問。

李戰笑道，“先把導彈打出去，等獲取了目標信息再傳輸到導彈的導引頭裡。只要能判斷出目標的大概位置，多發幾枚導彈，目標是死路一條的。據我所知，雷達部隊現有的技不難做到這一點，好像之前有過實戰經驗。”

“地空導彈還可以這麼玩？”薛向東吃驚不已。

李戰肯定地說，“絕對可以。這不是什麼高技難度的問題，甚至從理論上來講，用老式的線導制導導彈都沒問題的。”

“你有點想當然了吧，他們有這個技？”薛向東搖頭說，“就算有這個技，也沒有你說的那麼簡單。如果目標調轉了方向或者繼續在導彈的最低有效高之下飛行，這種方式就是沒有意義的。”

李戰說，“團長你忘了，目標敵機是要拉起進攻擊航線的，沒有高度怎樣發彈藥？”

“嗯，沒錯。”薛向東一愣，拍了拍腦袋，說，“這麼說雙方的勝負就在戰機拉起進攻擊航線的瞬間，地說，就是發彈藥的瞬間。”

“沒錯，就在那一分半鐘裡，當年F-117和B-2被打下來，不就是因爲他們在發彈藥的時候打開了彈倉破壞了雷達形狀態嗎？只要被雷達捕捉到，那些戰機是跑不掉的。”李戰沉聲說道，“我當時的做法是完攻擊後俯衝下高度，可是這樣的作並不備普及，不是我吹牛，這樣的大過載機沒有多人能做到，而且又是在山區裡。所以我得想一個既有效又能讓大多數人學會的方式。”

薛向東笑道，“有這麼好的事嗎？不冒險你能全須全尾地回來？我找你還有個事沒說，和你除夕夜的低空突防有直接關係。”

“咦，對，你剛纔說有兩個事，是了，第二件事是什麼？”李戰問。

薛向東忍不住的高興，說道，“大喜事。空司看了你除夕那天的低空突防報告之後大爲震驚，馬上組織人員進行了初步的研究。最後形什麼結論呢？部隊必須要開展這個科目的訓練，結果，我們101團狂魔大隊就了試驗隊了。前幾天我去軍區開會主要就是研究這個事。所以你要拿出一套完整的戰訓大綱來，而不是就那麼簡簡單單的說一句。你聽好了，這是空司的課題，事關集榮譽，年終總結咱們團能不能鬧個全軍軍事訓練先進單位就看你的了。”

“嚯，空司的課題，這級別可夠高的了。”李戰倒著涼氣說。

“咱們團快二十年沒接到過這麼高級別的研究課題了，你可得給我用點心好好搞。不但要實踐，理論方面也要搞紮實了。”薛向東拿出煙來點了顆起來，他是等著轉業的人了，飛行時間也在逐漸減，菸就越發的肆無忌憚了。

李戰也想的，有些猶豫，薛向東直接把煙扔過來了，李戰就順理章的點了顆起來，腦袋有些暈，不過之後覺就超爽了。

薛向東說，“這個課題搞出來了，以後全軍的航空兵部隊都會按照研究果來進行訓練，全軍，包括海航，可能陸航的直升機也會借鑑我們的經驗。你其他的事都先放一放，先把這個課題給抓起來。”

“我倒是有個想法。”李戰眼珠子轉了轉，說。

薛向東心裡沒來由的有些不安，“說。”

李戰笑道，“團長，咱們乾脆就玩票大的，搞低空突防戰研究有什麼意思，咱們把複雜氣象條件下的戰訓、取消高度差自由空戰這些都給結合起來，搞一個大課題。”

沒等薛向東說話呢，李戰就趕說道，“團長你想啊，空司給咱們一個小課題，咱們過去一個大課題，而且這個大課題的容富到足以讓全軍航空兵部隊消化個十來年的，你說，空司會給咱們什麼樣的表彰？是年度軍事訓練先進單位能行？鬧個集一等功二等功幹什麼的我看都不是難事！”

果然，這麼一說，薛向東就把要拒絕的意思給了下來，轉而陷了沉思。他現在就是託孤的狀態，想著在轉業之前多給101團留下點什麼，多爲服役了這麼多年的部隊做點什麼。此前他一直在想能留下些什麼，直到李戰的到來，他終於看到了留下更多東西的可能。

他在最後的時間裡爲部隊做更多的事，更多更有意義的事。

“團長，這三個科目你都看過我是怎麼飛的，肯定沒問題。我沒把握教會全團，但狂魔大隊我絕對是敢打包票的。”李戰勸說了一句。

薛向東沉思了很久，突然說，“你知道你在三百師開過的那臺殲七G型現在是什麼況嗎？”

“嗯？”

“正在更換髮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