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七時五十五分，李戰準時來到塔臺，薛向東、楊錦山後腳到位，在李戰左右兩側站定。

八時整，薛向東下令，“開始吧。”

“是！”

李戰立正敬禮，拿起送話舉到邊，大聲下達命令：“參考人員注意！我是本次考覈總考也是本次考覈的指揮員李戰！我命令！所有參考人員按計劃列隊起飛，完畢！”

平行公路停機位一側，整整齊齊停著一溜殲-7槓二，有三十六架之數，放眼去蔚爲壯觀。地勤人員用力揮著小紅旗，打頭的一架殲-7槓二開始出停機位，後面的戰機跟上，慢慢的匯縱隊。

大象漫步！

從塔臺去，數十架戰機呈整齊縱隊，從平行公路的那頭向這頭延，像長龍一般，像大象一般邁步前進。發機的轟鳴聲彙集起來響徹了北庫場站的天空，那如洗滌過的天空竟是寶藍的，在爲今日的重要飛行提供最好環境。

李戰沸騰，薛向東老淚縱橫。

哪怕那是幾十架早期型號的殲-7，如此盛況亦屬難得。

101團已經有數十年未見這般場景了，自四十年前101團進駐本場，北庫場站也再沒有重現當年“國際機場”般繁忙的飛行作業盛況。

“101團很差勁嗎，不，一點也不差，三十年前，我101團是赫赫威名的頭等主力飛行團，當年我團是首批裝備殲七的部隊，是重點建設部隊！我101團編制五十四架戰機，是大編制飛行團，這麼多年來一直齊裝滿員，能頂半個殲擊機師。”

薛向東慨著，言語之間滿是悲愴之。

“奈何時過境遷人是非，101團還是101團，可這個世界已經變了樣。全團的裝備架起來比不上人家一架殲十。這麼一路走過來，我們已經落後了很多很多。”

“李戰，你有信心我更有信心，日後我團完三代機改裝，那就是全軍數幾個大編制飛行團，到時候你如果有本事當團長，你指揮的空中力量比許多國家的空軍還要強大！加油吧！”

李戰哭笑不得，薛大炮就是薛大炮，什麼時候都不忘放大炮許諾言，意志不堅定的保準讓他忽悠得團團轉。李戰甚至認爲楊錦山這麼一位本有大好前途的高學歷幹部之所以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一呆就是十年，絕對是被薛大炮給忽悠的。

“團長，靠先進裝備服人不算本事，且看我如何用二代老傢伙們打得那幫三代驕子們滿地找牙。”李戰昂首地說道。

楊錦山忽然來了一句，“那你就是李大炮了。”

“哈哈哈哈……”

薛向東不顧形象地大笑起來，毫不覺楊錦山同樣也嘲諷了他。塔臺其他崗位的幹部也都鬨笑起來，倒是把李戰搞得臉紅。今日的氣象員是張源，他不太喜歡薛向東這種風格的領導，但也發自心的佩服。正是不拘小節豪爽的作風，讓薛向東建立起了無人能比的威。

甚至私下裡有句話，做人當學薛向東，真漢子，不矯。

“好，幹正事，李戰，今天的指揮全盤給你，我就一個要求。”薛向東揹負雙手，嚴肅說道，“三十六架上去，三十六架安全落地。”

李戰敬禮，“是！保證完任務！”

考驗他大機羣指揮作戰的能力到了，薛向東和楊錦山二人，一個給他當副指揮員，另一個給他當作戰參謀，可謂超高規格了。

當大隊長要服衆，李戰就必須要備相應的指揮能力，這一關他必須得過。他在考覈別人，薛向東何嘗不是在考覈他。

三十六架殲-7槓二全部到達起飛位置，呈雙縱隊，長機縱隊比僚機縱隊靠前一個機，幾乎佔據了三千米跑道得三分之一。這是正兒八經的大機羣戰鬥起飛方式，雙機編隊起飛，前後間隔在極短的時間和距離上。也是考驗一支航空兵部隊集作戰能力的重要科目。

所有戰機報告一切正常。

所有人的目匯聚到了李戰上。

李戰運勁，舉起送話，下達了他到101團後的第一道作戰命令：“命令！參考戰機按計劃起飛，完畢！”

“幺收到！按計劃起飛！”

考覈編號爲幺的戰機排在最前面，飛行員是南亮紅，團司令部副參謀長，空軍校，甘肅漢子，一樣是在著大漠裡小鮮熬了老臘，是參考人員裡軍銜最高。

事實說明，有太多人不願就此碌碌無爲荒廢掉有限的軍旅生涯，包括團機關領導。

薛向東的緒是複雜的。李戰的到來猶如被扔進金魚缸裡的鮎魚，101團這口安逸多年的金魚缸平靜的生活被打破了，你不努力力向前遊，李戰這條終究會飢的鮎魚就會毫不留地把你來吞食。

於是，安逸的金魚缸變了波濤洶涌的戰鬥海洋。

反過來，不正是側面證明了薛向東的管理方式存在問題嗎？部隊是要打仗的，搞了養老院怎麼行。薛向東因此緒複雜，當然，在他看來，101團的兵們依然保持著高昂的鬥志並不是團的功勞，是黨教育得好。可是大家心裡明白，如果沒有了薛向東，大家肯定會就此沉淪，就真的養老了。

南亮紅松開剎車，已經服役二十年的殲-7槓二戰鬥機那臺WP-7B渦噴發機迸發出強大推力，推著單三角翼氣佈局的戰機力向前，像對敵陣發起衝鋒的戰士，機頭下方長長的空速管就是戰士手中的長矛，破開空氣刺向敵人。

跑約七百米，南亮紅和僚機同時拉起，此時，第二組雙機編隊已經在跑，距離南亮紅編隊僅五百米。南亮紅雙機編隊左轉爬升的時候，第二組雙機編隊已經拉起爬升。

如此連續雙機起飛，場面蔚爲壯觀。

李戰心中暗暗讚歎不已，裝備很破很落後，但飛行員的素質絕對是一流的，單單是這份大機羣連續雙機編隊起飛的前後銜接，已經充分證明了101團平時沒捶打歷練。

薛向東自豪地昂了昂下，部隊這份功力，哪怕與裝備最先進的兄弟部隊比較，也是不遑多讓的，作爲團長他太有資格自豪了。

另一方面，能把今天的大規模考覈申請下來，同樣讓他到自豪。三十六架戰機連續出，會有三十六架戰機同時在空域上活，這樣的大手筆絕對是極其見的。

二師平時看著就是個穿背心踩拖鞋揹著手上菜市場買菜和攤販爲一兩塊錢掙的面紅耳赤的大叔，不顯山不水，可人家有幾棟樓收租，真正的南方土豪。真到了要展實力的時候，航油是論車次來燒的，一燒十幾罐一燒十幾罐，是火車運油罐，不是易拉罐！

人家二師每年至有兩次大規模轉場訓練。

七十三師多年沒搞過大規模轉場訓練了？101團駐紮的北庫場站上空有多久沒有出現過大隊級別以上的機羣了？

能把此次考覈申請下來，涉及到的單位部門要走的手續比想象中要麻煩得多！

別忘了北庫場站是地邊疆的。你一下子上去三十多架戰機，邊上幾個小國還不瑟瑟發抖？殲-7槓二不待見，那是因爲有更好的戰機出現，不斷有更新的研發功，可在那幾個小國空軍眼中，殲-7槓二那絕對是大殺啊！

因此，最高上級、大總部、空司、軍區空司，四級領導機關能一路把此次大規模考覈批準下來，實屬不易。

爲了保障此次大規模考覈的順利，師部額外撥付了101團一批航材航油，否則101團今年就都吃屎去吧——你一下子把年的航材航油給搞了，後面的訓練計劃拿什麼來搞？

這纔是一月份啊，開訓員剛剛搞過，一年訓練計劃的始端。

戰備航材航油是絕對不能的。

北庫場站南側的大漠之上了歡樂的海洋，三十多架戰機呼嘯著按照計劃展開了分組空戰對抗。考驗指揮員指揮協調的時候到了，單單是讓這些戰機不發生空中撞，就足夠讓任何一名指揮員頭疼了。

好在訓練空域足夠大，那麼大的荒漠和戈壁，包括北面的山地丘陵，這一片空域都是部隊的訓練空域。而且，從民航航路圖來看，航路最稀疏的區域就是這廣闊的西部北部地區，越往東航路越集。

李戰提出的專業藍軍方案裡，最有說服力的一點就是101團擁有其他部隊不備的天然練兵場。與許多被城市化捆縛了手腳的兄弟部隊比較，101團就像是農村人，沒錢買商品房，但是村裡建了大平房前院能停好幾輛大貨車後院乾脆是幾百平方的菜園子。

分組打地靶，分組自由空戰，兩大考覈科目。其中，打地靶是實彈擊，使用的是機炮，因此每一架參考戰機都裝載了實彈，今天是三十毫米口徑的航炮炮彈就要消耗掉不。

101團今天就像是窮小子過年一樣。

李戰神高度集中，每一個步驟都理得無可挑剔，讓人懷疑他曾有富的大機羣作戰地面指揮經驗。時至今日，隨著現代化作戰樣式的轉變，大機羣空戰已經很出現了。可以預見的未來大概是再看不到抗援朝時上百架戰機混戰的場景，甚至十幾架戰機自由空戰的場面都難以再見。

實際上，李戰心中有預，此時此刻他指揮著的，大概是中國空軍二代機最後一次大機羣狂歡了。

他沒有閒暇工夫多愁善，因爲機羣開始返航，此時，他已經神高度集中站著指揮了一個多小時。

大機羣升空作戰的難點是哪個環節？作戰過程是地面指揮難以控制的，主要靠飛行員的主觀能，地面指揮大多數時候只能起到輔助的作用。那麼，起飛和降落就是最重要的環節了，對地面指揮來說。

一架架戰機陸續返航，每一架安全落地，李戰就鬆口氣，薛向東的神就緩和一分。這個時候李戰才會到當他在天上的時候二師塔臺的值班人員是個什麼心，必須要理解諒他們的。

“嘿，那他媽誰啊，怎麼三轉彎就把減速傘放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