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瞬間，李勳確實了殺心，但很快就被自己否決，這樣做並不穩妥，雖然殺了王啓禮，可以暫時瞞一切，但趙詢真要認真去查，終歸是能查到一些蛛馬跡，一旦查到自己上，到時候，就真的解釋不清了。

李勳對著王啓禮問道：“聖旨的事，還有誰知道？”

王啓禮沉思片刻，然後回答道：“皇上是召見的我，當時除了我與皇上之外，在沒有其他人在場，聖旨的事應該沒有第三人知，不過.....”

說到這裡，王啓禮停頓了一下，隨後繼續說道：“離開的時候，牧公曾經對我說過一些怪話，當時我沒有聽懂，後來仔細反覆琢磨，牧公應該是猜到了一些什麼。”

李勳點了點頭，最後對王啓禮說道：“你走吧，以後不要再來找我，是死是活那是你自己的造化，不關我的事。”

王啓禮跪了下來，神悲哀的說道：“李將軍，若不是走投無路，我絕不會來找你，我王啓禮一失足千古恨，有這樣的下場，死不足惜，但我那老母與妻兒七口人，他們何罪之有？請李將軍救救他們，你的大恩大德，我王啓禮下輩子一定做牛做馬償還。”

說完，王啓禮連連磕頭，失聲痛哭。

王啓禮的人生，其實不該如此，他本該有一個或許不富貴，但吃喝不愁的普通生活。

王啓禮祖籍河東雲州世縣梓樹村，他們這一家祖上十八代都是徹徹底底的農民，一直都是最底層的貧賤百姓，但是到了王啓禮父親王大石這一代，王家因爲一個人，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個人就是平宗朝赫赫有名的大將王振，這個名字到了如今，或許對於許多人來說，有些陌生，但另外一個名字，恐怕很人不知道，那就是手握數萬兵，割據一方，楚州節度使王懷烈，王振就是王懷烈的父親。

王振就是出雲州世縣梓樹村，此人有大志向，不甘潦倒一生，青年時期出走家鄉，伍軍隊，因孔武有力，讀了一些書，很快引起上司的注意與賞識，職得到提升，一步步積累，從軍二十年，年過四十，終於是做到了將軍之職，到了這個位置，可以擁有上百親兵，王振沒有忘記家鄉，於是返回梓樹村，準備從家鄉人之中，挑選百餘名材強壯的青年，充當自己的親兵，也算是給了他們一個出路。

王啓禮的父親王大石被選中，做了王振的親兵，這一做就是近二十年。

王振後來的職又有提升，最終以地方節度使之職，做到了兵部右侍郎、參知政事的高位，並在這個位子上致仕。

王振對自己的親兵加同鄉，非常的信任與照顧，最後活下來的六十多人，全部都是給了一定的職，王啓禮的父親王大石，格木納遲鈍，沒有什麼本事，但因爲跟了王振近二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王振費了很大的力氣，最後爲他謀了一箇中郎將的京。

這就是王啓禮一家的起點。

王啓禮本人不學無，吃喝嫖賭，爲人浪，但他老爹王大石就這麼一個兒子，走盡了關係，用盡了家財，最後終於爲兒子在軍之中謀了一個校尉的職位。

王啓禮的人生其實很簡單和普通，若是不出意外，他這輩子也就這樣了，不會有什麼出息。

但是廣元十五年，一次意外，王啓禮遇見了李勳，他的人生從此有了巨大的轉變。

因爲李勳，李怡震怒，王啓禮被逐出軍，關押大牢，聽說王啓禮要被死，李勳覺得這件事主要錯誤在自己，和王啓禮的關係不是太大，了仁慈不忍之心，出言說了一些好話，王啓禮不可能活到現在。

後來，通過一些關係，王啓禮做了王凡這名紈絝公子哥的走狗，倒也是過了幾年舒服的日子，或許是緣分，他再次與李勳有了集，並很快陷絕之中，事到了最後，王啓禮在獄中盡折磨，依舊是李勳，知道王啓禮此人雖然不怎麼樣，但極爲孝順母親，妻子殘疾，也沒有趕出家門，幾個子也還小，李勳當時了惻憐憫之心，在趙智跟前求了，王啓禮最終被免於一死。

加上這一次，是第三次，每一次，王啓禮都是到了走投無路，陷絕境之時。

李勳沉默良久，而王啓禮一直在那裡磕著頭，腦袋已經磕出了鮮。

李勳最終長嘆一聲，上前扶起王啓禮，輕聲說道：“你和我其實有緣分的。”

王啓禮抿著，低聲說道：“若沒有李將軍，我王啓禮早在十年前就已經死了，加上王凡那一次，都是因爲李將軍出言求，我才能活下來，這些恩，王啓禮至死不忘。”

李勳最後看了王啓禮一眼，沉聲說道：“你家人的生死，我李勳不敢一定，但會盡力。”

王啓禮聞言，頓時淚流滿面，當即又要跪地磕頭，李勳攔住了他，沉聲說道：“這對於我來說，不是什麼大事，你無需如此，你現在哪裡來就哪裡去，待在這裡，既是害了你，也是害了我。”

王啓禮重重點了點頭，對著李勳躬一拜，然後轉離開。

司馬圖住了王啓禮，上前把手中的聖旨還給他，並出言提醒：“這個聖旨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有百害而無一利，它不該繼續存在這個世上，你最好還是把它給毀了，記住，若是太子日後真的查到你頭上，一定要咬死了不放，絕不能說出有聖旨一事，更不能把事牽連到我家主公上。”

王啓禮拿著聖旨，真誠的說道：“大人放心，我就算是死，也絕不會說出李將軍半個字。”

王啓禮說的是真心話，李怡即將爲皇太后，李勳是的親侄兒，就算聖旨的事扯到他上，也不會有生命之憂，但要是沒有了李勳的幫助，王啓禮明白，自己一定會死，全家七口人，也一定會跟著陪葬，不管是爲了李勳的恩，還是爲了自己的家人，王啓禮都沒有理由把李勳給牽連起來，這是害人害己。

王啓禮拿著聖旨離開，走到大門口，李勳突然出聲問了一句：“先皇爲何要突然更換太子儲君？”

王啓禮步伐停頓，沉聲回了一句：“先皇曾言，太子命不久矣，主國疑，是國家最大的危害。”

說罷，王啓禮重新戴上面，頭也不回的邁步離開。

而李勳則是被這個答案，給驚的愣在了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