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遠地產集團的幾位高管，有的低頭小聲談，有的在翻看文件，冷不防的，忽然聽見他們老總說了一句‘起來了’。

詢問的口吻，沒有掩飾話裡的關心。

然後，客廳裡的衆人，紛紛順著鬱庭川的視線瞅過去。

只見樓梯間站了個年輕的孩，穿著一襲棉麻的白無袖a字，的個子算高挑，皮白皙，可能是剛剛起牀，烏黑的長髮髮梢有些彎，蓬鬆落在肩頭，最吸引人注意力的，不是的五長相，而是隆起的腹部。

衫寬鬆，手臂纖細，要不是有些明顯的肚子，著實瞧不出這是個孕婦。

雪白的脖頸，出一縷深棕的項鍊繩。

坐在鬱庭川旁的章平章副總當即認出這個孩，就是去年恆遠五十週年慶典上的那姑娘，他和總部的樑竟走得近，多多從對方那裡聽過些關於鬱總的私事。

去年招待日本客戶，樑竟說，鬱總就把這個孩帶在邊，那時在酒桌上，樑竟只慨了一聲：“多英雄栽在人這個關卡上！”

不得不承認，確實是個很漂亮的孩。

特別是這樣的驚鴻一瞥。

不止是章副總，其他人出於好奇，不由多往樓梯口多看幾眼。

鬱庭川帶著宋傾城去過總部，但真正見過的員工，不在多數，雖說不久前上過報紙，但是照片模糊，這會兒見到本尊，又是在鬱總的住，難免讓人想看清主角的廬山真面目。

宋傾城是真的沒料到公司的人會大清早來家裡。

昨天電話裡，聽到鬱庭川讓下面的管理人員過來見他，以爲地點是恆遠總部，沒想卻是云溪路這邊。

宋傾城沒去看誰的臉，因爲在場的，沒有一個是認識的，不確定自己這樣下來有沒有打擾到他們，心裡說不尷尬是假的，畢竟是不悉的人，擔心有失禮的地方。

這會兒已經被其他人看見，再想回上樓顯得沒禮貌。

不過，宋傾城沒把心底的猝不及防表現在臉上。

對上鬱庭川那雙湛黑的眼睛，微微一笑，脣邊揚起淺淺的弧度，也算是對家中客人的變相問候。

鬱庭川又開腔：“怎麼不披一件外套？”

“不冷，今天溫度有些高。”

一來一回的問答，像極了尋常夫妻早起的對話。

沒有無微不至的溫存，也沒有特意介紹對方的份，卻足以令在場的旁人品味到其中的默契。

宋傾城也沒想讓鬱庭川把介紹這些人給認識，比起到時候相互客套的寒暄，現在這樣，讓更加自在。

下樓後，沒進客廳叨擾，繞彎去了廚房。

鞏阿姨已經在準備早餐。

瞧見燃氣竈上的砂鍋，有米香飄來，宋傾城開口：“今天喝粥？”

鞏阿姨輕笑，一邊打開鍋蓋，把切好的鴛鴦貝、蔥姜和蝦仁放進去：“是呀，先生特意囑咐的，說是喝粥也得換換口味，這些鴛鴦貝是先生鍛鍊完帶回來的，沒一會兒家裡就來了客人。”

宋傾城問：“客人大概幾點過來的？”

“七點一刻左右吧。”鞏阿姨邊用勺子在砂鍋裡攪拌邊回答：“本來應該是去書房的，不過先生說不用上樓，直接在客廳裡談就行。”

說到這裡，鞏阿姨看了宋傾城一眼，角笑容更濃：“我覺得應該是先生顧慮到人多、上樓的靜會很大的問題。”

那時宋傾城還在睡覺，外面有人接連走，肯定會醒過來。

“客人要在這裡吃早餐麼？”

“這個先生倒沒說。”

以前的時候，也有公司的人偶爾來云溪路八號園，不過先生基本不留人用飯，都是談完事直接離開，只有像顧先生、江醫生這種相的朋友纔會在這裡吃頓早餐或者宵夜。

宋傾城想了想說：“那我去問問。”

……

宋傾城出現在客廳的門口，沒有明講留人吃早餐的事，只是和鬱庭川說：“鞏阿姨在煮粥，我來問問，還需不需要再蒸點餃子？”

這會兒，鬱庭川正前傾著，左手拿了文件搭在上看，聽懂妻子的話外音，見的眼眸明亮，似乎想招待這些客人，他稍稍勾起薄脣，眼裡也浮起溫潤的，隨後開腔：“讓鞏阿姨再做點麪食，章副總他們會在這裡用早餐，到時候就直接去公司。”

除了宋傾城，在座的其他人都有些寵若驚。

章平第一個開口：“鬱總太客氣，我們到外面隨便吃點就。”

能爲恆遠高管的都是明人，只當鬱庭川說的客套話，以爲是他們耽擱了老總用早餐，有人隨著章平說：“鬱總，剩下的問題，到時候我和章總去趟總部，現在就不打擾了。”

其他人聞言，紛紛起開始收拾東西。

誰知，鬱庭川再度開口挽留，語氣不似作假：“用完早餐再走，家裡難得來客人，沒有讓你們空腹走的道理。”

宋傾城跟著出聲邀請：“早餐已經在做，不會太久，你們繼續談事，我去幫忙。”

說完，轉先回了廚房。

章平等人見此，沒再急著離開。

……

做好的早餐全都端上桌，已經是八點二十分。

鞏阿姨正拿著鍋鏟在把生煎盛到盤子裡，宋傾城拔了十副筷子拿出去，剛纔在客廳裡，有數人頭，加上鬱庭川統共八個人，多拿一雙筷子是爲了做公筷備用。

餐廳裡，章平等人已經坐下。

瞥見宋傾城出來，章平馬上起去接筷子：“我來我來，你有孕，先坐吧。”說著，轉頭對另一箇中年男人道：“老王你去廚房看看，有什麼要幫忙的。”

宋傾城留意到他們額頭有細汗，男人比人更容易出汗，況且上都還穿著長袖襯衫，等會兒吃了早點更熱，於是拿過遙控準備開餐廳的冷氣。

章平卻說：“不用開，這不是有電風扇麼？”

他指的是餐桌邊那臺落地風扇。

云溪路的別墅裡，換做往年，現在已經開上冷氣，章平來過這裡兩次，還是頭回看到電風扇，客廳裡也有一臺，獨居的男人不會活得太細，能讓鬱庭川買來這些落地扇，自然不會是心來。

看到宋傾城手摁下電風扇的按鈕，涼風拂過的長髮和衫，章平的老婆生過孩子，所以他知道，孕婦不能長時間待在空調房裡。

儘管章平說不熱，宋傾城還是開了空調。

就在這時，鬱庭川從二樓下來，他手裡拿了件薄薄的開衫，是士款的，走進餐廳，他就展開服披在宋傾城的肩上。

很自然的一個作。

好像平日裡，已經做過很多次。

然後，鬱庭川牽著宋傾城坐去餐桌的主位。

這天早上，這些由鬱庭川一手提拔上來的高管，好像見到了另一個老總，事風格不見鐵手腕，似乎……好說話得不行，在飯桌上談起公事，完全沒有在辦公室裡訓人的那種強做派。

早晨跑完步回來，鬱庭川簡單衝了涼，上還沒換上襯衫西，穿的是白棉麻襯衫，袖口被高高挽起，不同於高管們正式的穿著，他們老總的打扮要休閒居家不，又因爲邊有個宋傾城，同樣是棉麻長，如果此刻有人進來，一眼便能看出誰是此間的主人。

宋傾城喝的是海鮮粥，聽到男人們談話，沒有出聲打擾，也沒覺得自己被冷落，只是拿了調羹小口小口喝著，嫺靜明事理的模樣，讓人對的好倍增。

有人眼尖，發現宋傾城左手無名指戴了枚鉑金戒。

再去看他們老總的左手，那枚戒指果然還在。

去年年末的時候，鬱庭川的左手上突然多了枚婚戒，不管是公司高層還是員工，紛紛驚訝，私底下沒談論，卻未聽說老總再婚的消息，有員工說，像老總這種有錢人的心思不，指不定就是來了興致想戴戒指。

鬱庭川是結過婚的，哪怕已經離異，婚戒肯定還是有的。

沒想，今天會在這裡看到另一枚婚戒……

早餐吃到後來，有短暫的安靜。

鬱庭川喝了口開水，放下玻璃杯的同時打破沉默，問的是章平：“大連那邊的項目現在到哪一步了？”

“項目審批已經下來，不出意外，這個月下旬就可以打地基，樑鍾在那邊看著，不會有多大的問題。”章平想起什麼，停頓了下又說：“不過那附近有條河，周圍的村莊喜歡把垃圾往河邊倒，那一片的開發還不夠，以後恐怕需要花人力去打理那條河。”

宋傾城坐在鬱庭川的邊，喝完半碗粥，聽到鬱庭川說話，一側目就看見他以愜意的姿勢坐著，兩胳臂肘靠在桌上，右手扣在左手背上。

察覺到的注視，鬱庭川轉過頭，見的碗裡還剩不粥，他低著聲問：“吃不下了？”

宋傾城點頭，把碗往他的跟前推了推。

然後，出聲道：“有些撐。”

過了幾秒，孩又老老實實的說：“可以再吃半油條。”

鬱庭川聽了一笑，頃刻間，餐廳裡沒了其它靜，只剩兩人流的聲音，鬱庭川從餐桌中央的竹簍裡拿了油條，扯了半給旁邊的孩，另外半被他擱在手邊。

這時，孩繼續道：“你把粥喝了吧。”

其他人聞言，不約而同把視線投向那碗被喝剩的粥上。

畢竟，餐桌上只有這一碗粥。

讓他們跌破眼鏡的是，他們的老總聽了後，真的用手把粥碗往自己跟前挪了挪，眼裡的寵溺清晰可見。

這一頓早餐，幾位高管吃的各懷心思，撇開工作上的事，他們同樣好奇這孩和鬱總的真實關係。

不但住云溪路的別墅，連婚戒都戴上了。

最重要的，肚子都已經這麼大。

他們也看過報紙娛樂版新聞，知道鬱總帶人蔘加了鬱家長輩的葬禮，那一幕了記者的鏡頭。

這些年，鬱庭川邊週轉的緋聞有，卻有實錘，曝的統共也就那麼幾次，和周琦吃飯被拍到過，帶著兒子和顧家千金顧嘉芝也被拍到過，剩下的，好像都和坐在他們對面的這個孩有關了。

吃完早餐，衆人趕著去上班，紛紛起告辭。

鬱庭川沒再留人，只對章平和另一個王良的中年男人待：“下午三點前，再來一趟我辦公室。”

恰在這時，衆人看見保姆從廚房裡出來。

然後，他們聽到老總吩咐家中保姆：“先幫太太切點水果過來。”

那一聲‘太太’，被鬱庭川喚的極其自然，也落在那些高管的心坎裡，乃至回去的路上，仍然有些不可思議，再回想起鬱總那些縱容的行爲，不再讓人不著頭腦。

然而這個鬱太太，終歸還是出乎他們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