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東敲開會議室的門,鬱庭川正在裡面召開集團各部門高層會議。
看到忽然出現在門口的總裁助理,正在投影機旁說話的部門經理止住聲,一臉困的表,鬱庭川已經擡起頭,許東直接走過來,神有些凝重,顧不得其它,在老總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隨後,在衆人好奇的注視下,鬱庭川推開椅子起來:“今天先到這裡,有什麼問題寫份報告送到我辦公室。”
話音未落,邊拿出手機邊往外走去。
回到辦公室之前,鬱庭川已經打了三通電話,那邊無人接聽。
按了掛斷鍵,他改撥另一個號碼。
對方接的很快。
鬱庭川開門見山的問:“宋小姐現在在哪兒?”
“……”
待對方待完,鬱庭川徑直說:“你先過去幫忙,其它事暫時不用管。”
結束通話,大概十幾秒,他又拿起座機電話打給書:“幫我訂一張今天去餘饒的高鐵票,越快越好。”
。
宋傾城在醫院的走廊上坐了很久,整個人還是有些緩不過神,想了很多事,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想,各種緒織,理不出一個頭緒來。
旁邊,小表妹正陪坐著。
外婆被送來醫院,差不多是早上七點多的事。
幾乎是當場,醫生就搖了頭。
在諮詢臺打了個電話,表舅夫婦很快就趕來醫院。
在這些事上,宋傾城沒有經驗,只能請教年長的親戚,突然慶幸表舅他們在餘饒,雖然宋家這邊也有堂親,但這些年基本不走,以前都是老太太在聯繫,不知道的聯繫方式。
這會兒,表舅夫婦正在醫院裡辦相關手續。
小表妹在生老病死方面還很懵懂,看著忙進忙出的父母,忍不住問表姐:“這樣子要到什麼時候吃午飯?”
宋傾城轉過頭,著可懂事的表妹,心稍稍回暖:“你了?”
“那其實也還好。”小表妹用手著自己肚皮。
宋傾城了的腦袋瓜,然後帶小表妹去外面的餐館吃飯,小丫頭像是有所察覺,很乖巧,沒有挑食,宋傾城給點了一盤炒飯,就吃,吃完後,不用宋傾城幫忙,自己先扯了紙巾往上胡一抹。
再回到醫院,表舅夫婦已經辦好外婆的‘死亡證明書’,正在跟一個三十歲上下的青年說話。
見宋傾城回來,表舅媽把拉到邊上,低聲解釋:“說是鬱先生讓他來的。”
“……”聽到鬱字,宋傾城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還沒通知鬱庭川,告訴他外婆沒了的事。
出門太急,沒有帶手機過來。
表舅媽嘆了口氣:“醫院裡忙的,要不是他,證明書現在還下不來。”
聞言,宋傾城紅了眼圈。
不知道是因爲‘證明書’三個字,還是因爲鬱庭川的安排。
老太太是自然過世,醫務人員通過檢查得出結論,應該是在睡眠中去的,沒有任何的痛苦癥狀。
在醫院辦完事,已經是下午兩點多。
餘饒這邊的風俗習慣,人過世,會在家裡停留三晚。
四合院地方足夠大,所以沒有再考慮殯儀館。
等他們回去,家裡已經有鄰居過來幫忙,宋家的親戚也來了好幾個,傍晚的時候,來悼念的人更是絡繹不絕,宋傾城是外公外婆這脈唯一的子嗣,需要守靈,看著閉眼安詳的老太太,覺今天所有的事像是一場夢。
昨晚睡覺前,外婆還待,今天記得去一趟銀行。
可是現在,已經天人相隔。
自從回來餘饒,老太太的一直很不錯,不像在南城那會兒,多走幾步都要氣,現在再來看,似乎是迴返照。
看著唯一的親人離開,不可能不傷心,只是宋傾城知道,哪怕有親戚幫忙,很多事仍然需要自己去理。
沒多時,表舅媽走進靈堂,說:“那個小樊不錯,家裡顧不過來的事,他都安排的井井有條。”
小樊就是鬱庭川來的青年。
這會兒得空,表舅媽才問:“那位鬱先生是你外婆的學生麼?”
外婆當老師的時候,確實帶出過好幾個前途不錯的學生。
“不是。”宋傾城開口:“是我的未婚夫。”
“……”表舅媽一時沒反應過來,一星期前,他們在四合院留宿那晚,沒聽老太太提過這個表外甥有對象,怎麼突然冒出個未婚夫?
特別是現在宋傾城只有一個人,表舅媽很不放心。
家裡沒了能拿主意的大人,怕這孩子被坑騙,忍不住問:“那他這次會過來麼?”
鬱庭川會不會過來,宋傾城不知道。
還沒有給他打過電話,但那個小樊過來,說明他已經得到消息。
來弔唁的人來了一撥又一撥,如果是晚輩過來,由表舅幫忙出面招呼,要是長一輩的,宋傾城都要親自問候,到傍晚的時候,已經漸漸的適應,不再像開始那麼手忙腳。
六點左右,天徹底黑下來。
表舅媽來替,讓先出去吃晚飯。
院子裡,還有不人,晚飯擺了四張圓桌。
宋傾城沒什麼胃口,只隨便找一個位置,還沒吃幾口飯,大門口傳來說話聲,幫工在詢問對方是哪位親朋,可能出於好奇,其他人紛紛回頭。
四合院門口,下午掛起一盞大燈,將整個院子照得亮如白晝。
宋傾城也跟著擡起頭,那人被幫工跟廊柱擋了半個,只當是旁支親戚,正準備收回視線,對方卻徑直往裡走,也出了廬山真面目。
看清來人是鬱庭川的時候,宋傾城有短暫恍神,甚至忘了起迎接。
鬱庭川穿著一藏藍的正式西裝,白襯衫領口微敞,沒有裹圍巾或戴手套,在十二月的夜晚,這樣的著裝顯得單薄,讓人覺到是風塵僕僕趕來的,周遭已經有人耳語討論這是誰,直至他走到宋傾城的面前,看了幾秒,開腔:“怎麼不給我打電話?”
宋傾城慢慢站起來,想說什麼,眼眶先溼潤,強忍一天的緒終於忍不住崩塌。
這時,表舅過來招呼客人。
在親朋好友裡,鬱庭川顯然是面生的。
鬱庭川把視線從傾城臉上挪開,收斂起關心,然後和傾城表舅寒暄。
等鬱庭川報上名字,表舅的態度更加和善,這場白事,這位鬱先生派來的小樊幫了不忙,加上妻子已經告訴他,表外甥說鬱先生是的未婚夫,所以言談間,不觀察起對方,多看出對方是那種有錢的功人士。
聊了幾句,表舅問:“鬱先生,你看是不是先弔唁老太太?”
鬱庭川聞言,說:“我庭川就行。”
表舅點頭應著,舉止卻依然客氣,領著鬱庭川去靈堂。
宋傾城自然也是過去的。
等給外婆上完香,表舅就讓宋傾城帶客人去房間休息會兒,算是給兩人獨機會。
回到房間,剛掩上房門,鬱庭川就把人拉到懷裡擁住,低頭看著有些憔悴的眉眼,嗓音緩緩的溫和:“有我在,什麼都不用擔心。”
宋傾城聽了這話,鼻子一酸,回摟著他的襯衫,手指攥努力控制緒,大顆大顆滾燙的眼淚還是掉下來:“外婆沒了,明明昨天還好好的。”
這晚,鬱庭川也沒睡,陪在靈堂守了一夜。
到第二天,連進出的幫工都看出,這宋家有個非常有錢的外甥婿。
哪怕當事人沒有明說出來。
就是比起宋家丫頭,年紀稍微大了點。
宋傾城也是隔天才知曉,鬱庭川是自己開車過來的,他那輛南城牌照的黑路虎還停在衚衕口,從南城到餘饒,四個多小時的高速,就算中途在服務站停歇,開那麼久的車還是會覺得疲倦。
但是昨天晚上,他到了以後,沒跟自己提及這件事。
其實也是自己不夠關心。
外婆走的太突然,已經顧不上去關注其他事。
鬱庭川一直陪著,上午的時候,小樊幫他從市裡買了服,不是西裝或大,除了新襯衫跟休閒西,還有一件黑羽絨服。
十二月初,餘饒的夜間溫度在五六度。
宋傾城自己就穿的羽絨服,但是第一次見鬱庭川穿,服是小樊選的,當時鬱庭川待的時候,只說買一套服,小樊應該是考慮到要守夜,所以在選服的時候,更加註重保暖效果,而不是風度問題。
等鬱庭川換好服回來,羽絨服裡是白襯衫,搭配黑灰休閒西,整個人看上去很修長,也比穿西裝的時候年輕不,像是隻有二十七八歲的樣子。
沒多久,他又被表舅出去商量事。
宋傾城還在靈堂裡,稍一轉頭,恰巧看到鬱庭川站在院子裡跟表舅談。
他手裡夾了菸。
看到他點菸灰,宋傾城莫名覺得很安然寧靜。
中午時分,上門的親朋好友更多,外婆生前就職的學校也送來花圈跟挽金,等到下午,院子裡的花圈花籃越來越多,其中不乏無親無故送來的。
宋傾城不傻,很快就看出是因爲鬱庭川。
第一個陌生的弔唁者過來,安他們節哀順變後就把目投向鬱庭川,客套的喊了聲鬱總,鬱庭川也沒有當著的面說什麼,只是上對方去外面說話。
隨後,接二連三出現這種況。
來者年紀都不小,不管是穿著還是氣度,一看就是生意場上的。
到後來,連餘饒的書記也派人送來一個花圈。
老太太活了一輩子,生前好像從來沒有這麼風過,宋傾城心裡明白,那些人不過是賣鬱庭川的面子。
在恆遠分公司的老總送來東西后,鬱庭川在餘饒的消息似乎也不脛而走了。
薛敏在早上就過來幫忙。
等鬱庭川又跟弔唁者出去,薛敏湊到宋傾城的跟前,看著老太太的長嘆:“外婆肯定也安息了,就算以前不喜歡你找的這個外甥婿,現在總該看到了,扔下公事從南城趕過來,不睡覺陪你一天一夜,真心還是假意,已經很明顯了。”
提到外婆,宋傾城的眼圈微紅,凝視著外婆安和的容。
好像真的只是睡著。
只是,再也不會醒過來了。
薛敏看出緒低落,在旁邊勸道:“老太太這樣其實好的,最起碼沒有太大的罪,像我爺爺過世的時候,是生生疼死的,鎮痛劑都不管用,你外婆算是壽終正寢,走的這麼安心,肯定是相信你以後能過得好。”
宋傾城不說話。
注意到鬱庭川回來,薛敏又溜回自己的位置上。
宋傾城沒有轉頭,但知道鬱庭川在旁邊坐下,慢慢開口:“你說,外婆真的走的很安心麼?”
鬱庭川沒搭腔,只是攥過冰涼的手,然後握搭在自己上。
手心手背,傳來乾燥的溫熱。
宋傾城揪著的心,緩緩鬆懈下來,看著外婆,在心裡說:“您看到了,他真的對我很好,我以後會好好跟他過日子,您不用再爲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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