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等我打電話給他，我一直沒有打。”

宋傾城說著，淚水像斷了線似的，一個勁往下掉：“其實我想打的，只是不知道要怎麼跟他說……”

薛敏聽得雲裡霧裡：“什麼打電話，到底出什麼事兒了？”

倒是一旁，有圍觀者好心提醒：“好像被撞重傷的卡宴車主，是的家裡人。”

薛敏本能的要說不可能，但隨即就想起什麼，又扭頭去看宋傾城，見失魂落魄的，這副樣子哪裡能作假，立刻問：“真的是鬱庭川？”

宋傾城只說：“他開的就是這輛車。”

可能這就是所謂的關心則。

突然間，看著凌的車禍現場，無法冷靜去思考，滿腦子想的盡是那些對上的信息。

甚至忍不住去想，如果自己不在這裡上班，他就不會出現在這裡……

明明不相信會這麼狗，卻先一步做出反應。

薛敏見宋傾城突然轉要離開，眼疾手快的拉住：“去哪兒啊？”

“我要去趟醫院。”宋傾城的聲音乾。

十一月末，天氣驟冷。

宋傾城來上班後，已經換上店裡的服，白的棉質襯衫，外面套著開衫，淡藍的寬鬆牛仔九分，腳往上捲起，這樣的穿著，站在瑟瑟寒風裡，讓人覺得下一秒就會凍得發抖。

薛敏握住宋傾城冰涼的手：“我送你，你先等我，我去取車……算了，還是打車去吧。”

哪怕沒有親眼目擊，看到這麼慘烈的現場，心理素質再好也會後怕。

說話的功夫，薛敏已經攔下一輛出租車。

坐進車裡，宋傾城還沒緩過來，薛敏在跟司機說地址，轉頭看向窗外，那輛分崩離析的黑卡宴還孤零零停在那裡，一路上，都沒再開口，這個時候，說話對來說都似乎是一件很費力的事。

出租車上的通電臺，正播報著某路段的事故，通知各司機繞道。

‘臨海路’、‘紅法拉利’、‘黑卡宴’這些字眼，不斷從主持人口中蹦出來，就連出租車司機也慨的道：“像這種豪車相撞的事故，一般都是富二代惹的事，把人撞死了，也不過是賠點錢的事。”

宋傾城正六神無主，聽到‘死’字，放在上的雙手緩緩攥。

指甲嵌進掌心，卻不知道疼痛。

按警說的，傷者被送去了第一人民醫院。

出租車剛剛在門口停穩，宋傾城就推開車門下去。

在薛敏付錢的時候，已經進了急診中心，裡面來來往往的醫護人員，病牀推車的嘩嘩聲充斥在耳畔，宋傾城跑到詢問臺那裡：“你好，剛剛送來的臨海路車禍的傷患在哪兒？”

護士指了指某個急救手室：“已經在手，你是傷者家屬？”

這時，薛敏也進來了。

看到宋傾城在那兒跟護士說話，薛敏跟著小跑過來，火急火燎的問：“鬱庭川怎麼樣，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吧？”

“鬱庭川？”護士面困，翻了翻病歷卡：“病人不是餘新國麼？”

“……”

宋傾城懵了，是真的懵了。

薛敏率先反應過來，待著護士問：“確定不是鬱庭川？就是臨海路，那輛黑卡宴的司機。”

護士邊看病歷邊答道：“是於新國，他的份證上是這個名字。”

說著，護士擡頭看向宋傾城，見臉不好，只好去看薛敏：“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應該是搞錯了。”薛敏悻悻地道。

話音剛落，嚎啕大哭聲在急診大樓裡發。

一個打扮得的人，四十幾歲的模樣，差不多倒在地，正被家人拼命攙扶著，正衝著閉的手室門哭嚎著：“新國！新國，你要走了，我跟孩子怎麼辦啊！”

薛敏收回目，轉而向旁邊的宋傾城：“現在總該放心了吧？”

宋傾城的神平靜，只低低說了一句：“走吧。”

然後，轉先朝門口走去。

薛敏向護士道完謝，立刻追出去。

急診大樓外，宋傾城沒有走遠，下了臺階，像是耗盡最後那點苦撐的力氣，慢慢的在盆栽旁彎下腰來。

薛敏一出來就發現宋傾城蹲在大門外。

經過這麼一鬧騰，的樣子看上去略顯狼狽，本來扎著的低鬆馬尾，好幾縷髮散落在耳邊頰側，原先白皙的，這會兒失了那抹，看著仍然有些嚇人。

“怎麼蹲這兒？”薛敏開口。

宋傾城的聲音很輕：“有些。”

薛敏也沒有催促起來，安靜的在旁邊作陪，過了好一會兒，打破沉默：“你看你張這樣，不比裡面那個大姐好多。”

宋傾城沒接這話，一顆高懸的心已經慢慢落回原地。

想到手室前那家人的傷心，知道自己不該覺得高興，但說實話，還是有種逃過一劫的僥倖。

當大腦裡那繃的弦徹底鬆懈，整個人也跟著像卸了弦的弓，變得木然而鬆散。

忽然又覺得自己傻的。

問了車牌號，問了哪家醫院，就是沒問傷者的名字。

或許因爲心底深，在抗拒著這個問題。

薛敏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走麼？”

宋傾城聞言，站起來。

薛敏用打車件了一輛車。

不出一分鐘，出租車停在兩人跟前。

準備上車的時候，宋傾城突然道：“我還有點事，上午就不回店裡了。”

薛敏點頭，猜到可能是要去找鬱庭川，對此表示理解，看著站在下有些弱不風的宋傾城，想了想，還是叮囑一句：“有事的話，打電話給我，我今天整日都會在服裝市場。”

“好。”宋傾城莞爾，只是笑容很淡。

等到薛敏離開，宋傾城又在原地站了會兒，徹底平復好心，走到醫院大門口，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

司機轉頭，問去哪兒。

宋傾城頓了頓，大概五六秒後，報出鬱庭川居住的那家五星級酒店。

這一刻，非常想要見到他。

想確定他還好好的。

抵達酒店，差不多上午十一點鐘。

宋傾城繞過旋轉門進去，前臺是個小夥子，得知來找人，又見眼周泛紅，模樣著實有些可憐，也不像是危險分子，哪怕沒有份證，還是允許上了樓。

只不過，爲了以防萬一，暫時押下宋傾城的手機。

宋傾城記得鬱菁所住的樓層。

從電梯出來，還在想見面的措辭，等走到房間前，有所猶豫，最後選擇先按鬱菁的門鈴。

門鈴響，房間裡沒有靜。

宋傾城改敲房門，依然沒人過來開門。

與此同時，有打掃衛生的阿姨推著清潔車過來，恰好停在鬱庭川的那個房間前。

別在阿姨腰際的對講機，不時傳來說話聲。

阿姨拿出房卡，打開了房間的門。

“我已經在1224房，做完這邊的退房打掃就去1257房間。”

宋傾城本來想著鬱菁不在，正打算去樓下大堂等，冷不防聽到清潔阿姨的話，腳步停頓，轉了個方向，詢問準備進房搞衛生的阿姨：“這個房間退了？”

清潔阿姨點頭：“是呀，早上退的。”

聞言，宋傾城有些心不在焉。

不知道是怎麼進的房間。

房間裡，跟前天過來的時候並沒有差別。

白的被套牀單，有著睡過人的痕跡，唯一不同的，是不見了擺在牀尾的拉桿箱。

書桌上面，也沒有男人的鋼表。

似乎早已人去房空。

宋傾城站在玄關過道，心猶如這個房間，空的，沈徹短信裡的話，回放在腦海裡，就像是一場預言，沈徹說，等到他不要，到時候想清楚也是白搭……

清潔阿姨，三下兩下就收拾完房間。

宋傾城從房間出來，哪兒也沒有去，就那樣靜靜的站著，心湖依舊波瀾無痕，然而，就是這種平靜下，開始回憶自己的過往種種言行。

不顧他的叮嚀，趁他照顧長輩，從云溪路八號園搬出來。

爲了跟他撇清關係，在醫院說那些嫌棄他的話。

離開他，回到餘饒就想著接別人。

宋傾城想著這些事，生出的是彷徨不定，不同於離開南城的那次，彷彿是被放逐到天際，找不著一個立足點。

不是個哭的人，今天卻像要把這輩子的眼淚都掉完。

擡手，用掌心抹掉眼角的淚。

宋傾城忍不住吸了吸鼻子，過道遠，傳來電梯門‘叮’的一聲開啓，伴隨著談聲，男都有，帶著笑意，擡頭過去，視線還有些模糊，卻足夠看見走在許東和selena前面的鬱庭川。

鬱庭川手裡拿著手機，不知道是在撥電話還是看短信。

像是心有應，他很快發現過道上的孩。

宋傾城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好像怔在了原地，鬱庭川瞧見，有微微的驚訝，隨即走過來：“什麼時候過來的？剛纔給你回電話，怎麼不接？”

“……”宋傾城沒說話，緩過神來，不顧許東他們在場，徑直上前抱住鬱庭川，雙手穿過西裝，牢牢圈住他壯的腰。

幾乎是下意識的，鬱庭川用手扶上的背脊，溫和的語氣讓人安心：“發生什麼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