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舉人’的口氣很大、很張狂，通常這樣說話的人不是神神婆，就是真正有大本事、大能力的人，柳絮更希他是後者。

周易躺在牀上，說不得話，甚至想放個屁都難；覺還沒完全恢復，神經系統都於癱瘓狀態，約括也用不上力呢。只能暗中咬牙，完了，這老貨牛一吹，媳婦當場就得暈；這關心則，就憑媳婦兒與自己的恩深，還不被這個老舉人活活宰割麼？

果然，柳絮萬分驚喜地道：“老先生肯爲我丈夫出手了？”

“娃兒先彆著急，告訴老夫，是誰指引你來的？”

嚴老貨在盤道，一聽就是老江湖；釋永財也看著柳絮，程棟就是個普通人，顯然不會知道嚴舉人的事，這位周董能找上門來，背後顯然是有高人指點了。

“是......是一位明味大師和古家的古澤老先生。”柳絮想了想，決定還是說實話，這位嚴舉人雖然很不禮貌，卻是易哥唯一的希了，他又是個古怪的子，還是不要瞞的好。

“原來是這兩個夯貨......嗯，既然是他們兩個指引，老夫的規矩你也應該知道吧？”

嚴舉人確實古怪，明明藏在室後山做個不名的者，穿著卻不似土老冒，一長袍馬褂，彷彿民初時人；柳絮的眼睛多毒，看得出這都是出自名家手筆，連那雙鞋似乎都是‘聯升’的。明明一鮮，卻像個財如命的吝嗇鬼，裡索要著好，手指還在微微，那副貪婪猴急的樣子實在讓人厭煩。常香姑撅了撅，若不是叔叔師傅還要靠這個人醫治，真想狠狠給他一腳心裡才順氣兒。

“知道知道。可是嚴老先生有把握麼？”柳絮不傻，隨的小包包裡帶了不好東西，都是易哥的寶貝兒，保證能耀花了老東西的眼，可你也得有這個本事才行，江湖騙子那一套在姐們兒這裡可是行不通的。

“呵呵，天雷神傷，無法言語行，是不是？”

手捻著山羊鬍兒，嚴老貨笑語出驚人：“幸虧來得早。再過上十天半個月，你丈夫難免神渙散，再也無法痊癒，後半輩子就是真正的植人了。可憐你年紀輕輕，從此就要守上活寡，那纔是人間慘劇。”

“我呸，簡直胡說八道。”周易氣得好懸沒當場蹦起來，狠狠給這老貨一耳。會看不會看？再給我幾天時間，老子就能張口罵娘！滿天神佛保佑。讓媳婦兒談崩了纔好呢，古老道這都介紹的什麼人啊......

“不知道嚴老先生想要些什麼？”

雖然就這樣站在這裡談價錢實在不雅，可看嚴老貨的樣子，似乎已經習以爲常。柳絮也只好按下子談條件，試著避重就輕，爲周易省下些好東西來：“我丈夫在珠寶公司也有份，上好的寶石、翡翠是應有盡有的......”

“金珠寶玉算好東西。我老人家也喜歡，不過對於你這位董事長夫人來說，那恐怕就拿不出手了吧？”

嚴老貨嘿嘿一笑：“能與古力大仙、明味結的。又怎可能只有這些俗世俗？拿出來徒惹人笑。這樣吧......老夫看你那柄飛劍不錯，拿來玩玩還可以。嗯......這飛劍應該是一對兒的吧，什麼‘同心戮魔劍’？聽說是歐野野的得意之作。老夫我疏散，懶得去他那裡索要，否則還能落在你們手中？如今也就算是歸原主了，老夫就算看在明味那酒和尚的面子上，給你一個天大的便宜，如何？”

“不行！”柳絮算是聽明白了，這老貨不但貪婪，而且還臉皮厚、不講理，輕輕鬆鬆一句話就要奪去易哥送給自己的同心劍，好像還送了多大的人一樣，當然不答應了。

“不行？那就哪裡來得回到哪裡去，等著這小子白癡植人吧！明味還沒這麼大的面子，能讓老夫白白出手......”‘嚴監生’呵呵冷笑，比葛朗臺還要葛朗臺。

“這劍是我丈夫送給我的禮，意義重大，無論如何都是不能給人的。既然老先生要見死不救，我也沒有辦法。”柳絮看了常香姑一眼：“香姑，歇一會兒我們就回去吧，就是我有點口了，把我們帶來的水果拿出來切了，也請方丈大師吃幾塊吧。”

“哎。”常香姑甜甜地答應著，從背後的行囊中取出個方便摺疊帆布桌，打開了放在幾塊石頭前，又取出了隨攜帶的刀：“師孃，頭火棗是不用切的，要不你和方丈大師先吃兩枚？”說著打開隨攜帶的小箱子，在裡面一劃拉，掌心中已經多出了兩個皮薄餡兒大，中彷彿有火焰流的棗子來。釋永財也不是沒修行的人，竟然看得‘咕嘟’一聲，狂吞了一大口吐沫，四名武僧也看直了眼，早把周易合牀放下，無比好奇期待地圍攏了過來，雖然沒明說，那意思顯然是想分一杯羹。

“頭火棗？”

嚴老貨聽到柳絮捨不得同心戮魔劍，撇撇正要轉離去，忽然聽到這個新奇的名字，不由暗暗搖頭；欺負老夫沒見識麼，起個稀罕的名字就想忽悠咱？真是天真的可以......嗯，這棗似乎很不一般啊......

當年他也是一方纔子，家世豪富，見識廣博，什麼西洋南洋稀罕的果子沒見過？可是一眼看到常香姑託在手上的頭火棗，雙眼頓時有些發直，看這棗兒中彷彿有火焰流一樣，不用吃就有陣陣甜香撲面而來，竟是大補中氣，不是凡品啊！

“呃，這棗是出在哪裡？我老人家居然不曾見過，稀罕，稀罕得很呢。”嚴老貨剛纔把話都說絕了，此刻也不好開口討要，只好自說自唱，期待著有人搭個話兒，送架下臺的梯子過來。他也就剛好趁勢下臺，‘勉爲其難’地品嚐一下這棗兒，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柳絮沒搭理他，對常香姑搖搖頭道：“我口，還是削個雪梨吃吧，這幾枚棗子就請方丈大師和四位高僧品嚐吧，都是山裡的東西，也沒什麼稀罕的。”

“阿彌陀佛，那就謝謝柳檀越了。嗯......好吃，好吃！”

五個大和尚一人分了一個棗兒。拿在手裡慢慢嚼吃，第一口其實快，嚐到滋味後，個個都是面一肅，紛紛拿出了品嚐人蔘果的勁頭兒來，那一個細嚼慢嚥，似乎生怕吃得快了嘗不清味道，又彷彿捨不得幾口吃完的樣子。

嚴老貨看得滿口流涎，實在有些忍耐不住了。正琢磨著要不要放下‘前輩高人’的架子，先搶個棗嚐嚐再說，忽見常香姑玉腕一翻，卻是又從箱子拿出一個足球般大小的雪梨來。隔著還有八丈遠，頓時覺一陣冷氣撲面、其中暗含幽香，這下把他給饞得，好懸沒咬破了舌頭。

五個大和尚食髓知味。棗兒吃下去後，越發期待起常香姑手中的雪梨來。

常香姑似乎是要吊足了這些人的胃口，蓮步姍姍柳腰款擺走到附近的山泉旁將好大一枚雪梨洗淨了。就一方洗淨的山石，用刀子將雪梨一塊塊切開，放在了便攜塑料盤子中；明塑料盤上頓時疊起了小山一般的玉雪梨片，片片都彷彿玉一般晶瑩剔，不用吃，是看就知道這是世上絕無僅有的異種，有錢都買不到的好東西。

“還行，媳婦兒還是蠻會弔人胃口的，用些果子忽悠這老貨，也還不算賠本。”周易嗅覺還未曾恢復，不過聽聲聞事，也知道柳絮在大吊某人的胃口，不由心中暗笑。

嚴老貨不行了，爲一名百年老饕，面對食就如同中鬼見到了一般，忍也忍不住啊，眼看那足球大小的異種雪梨漸漸變小，五名和尚和兩名大快朵頤，那咀嚼梨片的脆響聲、梨緩緩從嚨流下的‘汩汩’鳴響，此刻聽在他的耳中，就彷彿是人無比的天魔妙音一般。

這會兒哪裡還顧得上什麼前輩高人的份，嚴老貨腳踩天罡北斗步，如過隙白駒、越渡飛星，一晃就到了這幫吃貨羣中；手一撈，就是兩片雪梨口，只覺心皆爽，當時就高~了。然後看到誰吃雪梨，就拿誰當仇人一樣，家真罡猛地外放，生生將衆人出兩三米遠，狠狠一把將果盤抱在懷中，瞪了衆人一眼道：“暴殄天，這樣罕見的異果，是你們這樣吃得麼？嚕嚕嚕嚕嚕......”他這副吃相還不如人家呢......

“搶啊？還前輩高人呢！”

要說和尚們的修爲不算差，佛家重修心嘛；就算是釋永財這個外人眼中的‘金融和尚’‘企業家僧人’，其實也是多年修行，心平和、頗智慧，可被嚴老貨忽然搶去了食，人人都是心中大怒，只不過知道這老貨和多林寺淵源極，一修爲鬼神莫測，卻不是他們能惹起的，因此都是敢怒不敢言，只是在暗中腹誹。

“嚴老先生，我家的雪梨好吃麼？”

柳絮高明，看著嚴老貨胡吃海塞，也不說話，等到他差不多吃了，這才嫣然一笑，眼睛滴溜溜地看著他，等他自己害臊。

“好，非常好，呃......”

嚴老貨吃得滿梨、眉飛舞，聽到柳絮問，隨口應了一句，忽然看到衆人臉上都帶笑意，頓時覺尷尬無比，百十年練就的一張老臉，不覺也是紅了：“小丫頭，老夫算是被你笑話了，也怪我這張饞......”

“咯咯，這也沒有什麼啊？民以食爲天，老先生這樣的高壽，還有如此好的胃口，正是春秋鼎盛的表象麼，我們羨慕還來不及呢，又怎麼會笑話您呢？”

柳絮比消防隊還專業，這梯子送得是恰到好，輕巧巧送了一頂高帽給嚴老貨：“這些果子本就是帶來孝敬老先生的，還有十枚火棗、兩個雪梨，都是送給您嚐鮮的。”

“好丫頭啊，這小子有你這個聰明伶俐的媳婦兒，也算男人中翹楚了。”嚴老貨也投桃報李，誇了柳絮一句，順手也給周易一頂高帽子，接過常香姑遞過來的果箱，一對老眼都笑了，回頭想想不對，幾樣果子就換來自己妙手回春，舉人老爺是不是太賤了些？這不符合咱的風格啊？

正要拉下臉來討價還價，在一旁察言觀許久的柳絮微微一笑：“嚴老先生是山居奇人，有回春妙手，那是連古老先生明味大師都要誇獎的，這兩樣果子不過是送您品嚐，可不算是酬勞呢。老先生請看，這一株靈芝您還喜歡麼？”

“七葉彩芝！”

看到柳絮從懷中取出一方椴木錦盒，打開后里面卻是一株葉分七葩、其有別的靈芝，釋永財頓時瞪眼了眼睛，堂堂多林寺方丈，竟像個山裡人般大呼小起來。

也難怪他吃驚，多林藥方中有一味‘大還丹’，丹後真是可以還命奪壽，讓死人跳起來唱紅歌，可惜就是其中一味主藥‘七靈芝’難產，後寺的珈藍池就是種植水靈芝的地方，靠著嵩山地氣，百年來也產過一些三葉、五葉的水靈芝，可是七七葉的水靈芝.....那在多林寺也是個傳說了。

更何況旱地靈芝纔是地氣華所淬，比起多林寺產的水貨來，那又是天壤之別，這也就是柳絮來頭不小，嚴老貨又是高深莫測的‘前輩師長’，否則方丈大師一個把持不住，說不準還要破戒搶奪。在天材地寶面前，什麼修爲高深心境悠然，那都是瞎扯，這東西用好了，那是實打實地可以延長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