礱谷不妄沐浴過後,來尋宋初一,敲門敲了許多遍都無人應,他心中擔憂,便推門進去了。
一進屋便瞧見宋初一跪坐在窗邊,面前攤著一張地圖,而靜靜看著外面,彷彿不知道他進屋。
礱谷不妄就想不通,那一張地圖都快被看爛了,有什麼好看的?來時的路上,宋初一每天要看好幾遍,他問起來,便說看的天下大勢。可礱谷不妄知道,宋初一的記很好,看那麼多遍,說不定這地圖早已經印在腦海裡,部署行程,本不需要拼命的捧著地圖看。
“老師。”坐了一會兒,礱谷不妄忍不住輕聲喚道。
宋初一轉回頭,上下打量他一眼,心覺得,穿上服之後,還真是看不出來這副板不錯。
礱谷不妄見神還是不大正常,憂心道,“老師,可是計劃遇到阻礙?秦公不答應?”
“倘若真的只是如此,那便好咯!”宋初一吐出一串霧花,被窗外來的寒風捲走。
“只是?!”礱谷不妄有些不淡定,聲音拔高。
宋初一掏了掏耳朵,散漫的道,“你喊什麼,嚇我一跳。”
這麼說,不是宋初一太自信滿滿,秦國如今正於朝大換的時候,各種勢力蠢蠢,倘若秦公不答應伐魏,有許多理由可以去遊說,能說服他的把握很大。可眼下所遭遇的事,彷彿在一片濃霧中,看不見前方,也看不見來時的路,這種迷茫、孤立於世的覺,當真令人糟心。
“你瞧瞧這地圖是否有誤?”宋初一將圖推至礱谷不妄面前,決定立刻斬開迷霧。
其實,宋初一方纔想了很久,心裡也早已經有了約的答案。礱谷不妄雖則從未曾出過遠門。但他讀得書不,尤其是兵家。讀兵家之人,幾乎沒有不看地圖的。前些日子,一直在看這副地圖,而且經常和礱谷不妄一起看的時候,手指會刻意劃過那塊地方,他都未曾說那裡了什麼。
“這塊地方,畫的可對?”宋初一直接指到那塊地方。
礱谷不妄看了半晌,道。“沒有不對啊?只是籍姑城被畫在了秦魏之間,分辨不出是哪國。”
雖早在意料之中,但聽到答案時,心還是沉了一些。即便礱谷不妄常常被逗的團團轉,但從未懷疑他的智慧和學識。
前世,城只是個彈丸之地,但從一般意義上來講。它是一個小諸侯國。這些年來,七雄國不斷將小國消滅吞併,如狼羣食一般,而城畢竟是秦魏之間僅存的一塊小屑了。繪圖之人應當不會心大意把它給弄丟,礱谷不妄亦不會不知道這個小國的存在。
至此。已經可以確定,並不是國滅了。而是它從來沒有存在過,因爲在這地圖上,本沒有一個做城的地方。
這是否也說明,原來的宋初一也不存在?
可是那鑄劍的老叟,分明還記得一位觀星師,那是前世的父親……
“老師,這圖是我父親派人出去遊學時,專門繪製,大致上應當不會有錯。”礱谷不妄道。
宋初一沉默片刻,纔將自己的心緒穩住。“你可知,莊子如今在何?有幾名弟子?”
“不知,莊子居山野,又喜遊歷,據說遇到合心意的好景,便會居住一段時日,因此極有人知道他的住所。至於收了多名弟子,怕也沒有多人能說清楚。”礱谷不妄納罕,宋初一想法實在跳躍的厲害。問地圖之事怎的忽然又問到莊子?
“老師,怎麼了?”礱谷不妄問道。
“無事。”宋初一將地圖拋到一邊,道,“秦公比我們想象的更乾脆利落。事早已經辦妥了,這兩天你也莫看書。好生休息,又要趕路了。”
礱谷不妄見似乎又恢復常態,愣愣的應了一聲,被攆回去休息。
宋初一已經飛快的分析了自己現在的境,暫時只想出兩種可能,一是,因爲的重生,導致這個世界發生了改變,抑或因爲世道需要變化,纔有機會重生;二是,重生到了一個類似於原來世界的地方,而這個世界與原本的世界有著一定的關係,是自己,又不是原來的自己。
“他孃的,都是些什麼蛋玩意啊!”宋初一不耐的抓了抓微的發,決定不再去想,有些事註定用腦袋想不清楚,越發反而越發迷糊,畢竟這些事,找不到絕對的證據。想多了,便如師父所說的夢蝶一般,分不清真真假假。
宋初一不願陷那樣的迷茫之中,所以還是看當下,看眼前更實在些。
“先生,秦公召見。”籍羽敲了敲門道。
“咦?”宋初一眼睛一亮,飛快的打開門,問道,“難道要找我秉燭夜話?”
籍羽無語的看著一凌的模樣,微微吐出一口氣,保持心平氣和的道,“某不知,但先生或許需要片刻梳洗,香湯已備好。”
宋初一揮拳頭砸了一下籍羽的口,方誇他周到,卻吸了口氣,瞪大眼睛,“籍師帥好。”
“過獎,先生請。”籍羽面不改的給讓開道。
宋初一咂了咂,朝浴房走去。籍羽喊了寍丫給準備替換。
泡在浴池中,宋初一的熱淚盈眶,“良辰吉日啊!老天爺真他孃的對我宋某人太厚道了!”
給了一次重生的機會不說,知道今日發現實之後心不好,所以還特地安排這三位男子安嗎?縱然只是小小的看看,但已經很能令人心花怒放了。哪像以前,死爹死娘,做苦工,幾番的死去活來,好不容易過了兩天消停日子,最後還是英年早逝……不,是香消玉殞。
宋初一給自己找到了點樂趣,便草草的洗了洗,整理好之後,立刻乘車往宮裡去。
經歷過太多的艱難困苦,宋初一早已習慣苦中作樂,對於來說世事也不過如此,像世界改變這樣的事,抵不過眼前一場歌舞、一頓味,或者一個男子……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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