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十,霍時英正式就職的日子到了,家裡還大擺著宴席,這邊卻也要正經宮去聽差了。
霍時英這次封侯侍衛營,霍真一改先前回京後夾著尾做人的低調,大擺筵席,三天過後府裡仍然賓客滿座,意外的高調,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霍時英這幾天被霍真帶著見了不人,真正如霍府這一輩的當家人一樣,以人姿,卻以男人的裝扮立於人前,他們自家不再掖著藏著,意思我家這一輩就是這麼個人了,別人不管是什麼心思,反正就是這樣了。
初十這天,霍時英寅時而起,著麒麟服,足蹬白底黑幫皁靴,腰間掛宮腰牌,配三尺長刀,高而且瘦,侍衛麒麟服飾闊袖束腰,下襬寬大,腰部納大折,腰帶寬闊,行走間有種行雲流水般的風流之姿。
收拾洗漱完,簾從室出來,卻見霍真七早八早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在外間坐著了。
霍真沒說什麼,起走過來,象徵的給霍時英理了理領,霍真長得好,中年以後材都沒有走形,高,修長的站在那裡比霍時英稍微高了一點,臉上的神不見幾分喜,倒是很惆悵,霍時英知道他很疼自己的,就是很多時候不由己,人這一輩子能讓自己隨心所的事沒幾件,他也是多的不如意。
霍真收拾完,拍拍的肩膀,讓出一個位來,霍時英知道他這是要送自己出門的意思,也不多言率先走了出去。
王府外院還是張燈結綵的,宴席還要擺兩天,霍時嘉已經累趴下了,王妃聽說也不行了,後院還是靜悄悄的,父兩走到府門外,霍時英因是武,所以可以騎馬上朝,一匹西域悍馬已經被家僕牽著等在門外,到了門外,霍時英站住腳步等了一會,沒挪步,霍真扭頭問:“怎麼”
霍時英著前面問他:“爹,問你個事?”
霍時英抿了一下角,想著爲了這個家可說是鞠躬盡瘁了,有些事還是問一下才好,於是道:“你能告訴我祖母爲什麼不喜歡我嗎?”
霍真愣了一下,似乎被這個問題問的很是尷尬,又嘬著牙花子,又是撓頭皮,最後道:“這事吧……”他似乎不知道怎麼說纔好,這是一個子不言父過的時代,霍時英靜靜的看著他,兩人的眼神在空中上,霍真道:“你知道你祖母的孃家不?你祖母是永昌侯家的郡主。你現在是不知道永昌侯了吧,那是因爲老永昌侯只有你祖母這一個兒,他一死宗人府就把爵位收回去了。”
霍真虛瞟著霍時英:“其實也不是不喜歡你,是跟你爺爺有間隙,但凡你爺爺喜歡的都要對著幹,擰了一輩子都習慣了。”
霍時英心裡明白了,祖母是從小活的太好了,爹媽爲了連個繼承家業的繼子都不曾過繼,倒是給找了一個好男人嫁了,看現在的子,想必年輕的時候就是個專橫的,爺爺常年駐守邊關,夫妻關係估計也是不睦,但估計祖母也是喜歡爺爺的,所以總是喜歡擰著他爺爺的意思來,這一般是沒有腦子又專橫的人爲了吸引別人的注意而乾的事,這事霍真明白,他一說霍時英也明白,但是卻不能說的太。
霍時英點點頭,沒再爲難他爹,不再問了,霍時英往臺階下走,霍真親自接過馬繮繩送上馬,霍時英站在馬下,接過馬鞭,狀似不經意的又問:“那我二哥又爲什麼從小就喜歡我?”
霍時英一腳踏在馬鐙上,霍真站在邊扶著的腰把往上一舉,霍時英坐穩了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霍真仰頭和對著才道:“因爲你替他幹了他這輩子都想幹卻幹不了的事,他也不只是喜歡你,他還妒忌你,但他不會害你,只會一輩子看著你,明白不?”
霍時英點點頭,牽起繮繩,臨走時,最後又丟下一句:“不管陳家打我什麼主意,你什麼都不能答應,知不知道,我能保住我們家,不管什麼時候。”
霍時英格外的嚴肅,霍真卻譏諷的出一個笑容:“陳家?”說完一掌拍向馬屁,馬兒吃疼嘶鳴一聲奔出去,顯然這是一個本不需要跟霍時英討論的問題,著霍時英絕塵而去,他這才拍拍手回去了。
霍時英卯時宮,先去侍衛營換了腰牌,辰時才被宣到書房去謝恩。
今日的皇上依然是金冠龍袍加,霍時英進來後三叩九拜謝主隆恩,他始終安坐座上,眼裡蒙上一層東西,臉上無於衷,極至霍時英起擡眼之時,他反倒還低下了頭,用眼皮遮住了視線。
霍時英站在當地,皇上不開口,一下子一室的寂靜,霍時英心裡明白不管皇帝曾經說的多麼坦,但他們之間總有些躲躲藏藏的曖昧的東西,知道,皇帝也知道,但是誰也不能捅破了。
最後皇上淡漠的指著一旁的矮榻道:“到那邊去等一會,張子放來了給你們引見。”
霍時英老實的過去坐下,片刻之後有小太監端了一碗東西在跟前放下,霍時英一看是一碗酒釀湯圓,霍時英擡眼看看遠的皇帝,皇上低著頭看著案上的文書,沒人搭理,自己識趣的端起碗吃了起來,早上起得早沒吃早飯,權當是當早點吃了。
這邊吃完了,一放下碗,那邊就有人進來通報:“侍衛統領張子放求見。”這邊小太監收了碗出去,那邊就有人打了簾子進來。
一般能在前行走大多都不能有個太差勁的相貌,張子放是個高高大大個子,三十多歲,濃眉大眼,鼻樑高,脣略微有些厚,下一片永遠刮不乾淨似地青鬍渣,有忠厚像,走進來龍行虎步的,埋頭就拜倒口呼萬歲。
皇帝半邊子靠在扶手上,坐姿有幾分懶散,讓張子放起後,他著霍時英坐的方向懶洋洋的道:“你過來。”
霍時英走過去,皇帝又朝著擡擡下對張子放道:“都虞候我就給你,常年駐守邊關,怕是有些規矩還不明白,你提點著一些。”
皇帝這種口氣就如長輩託付的語氣一般,張子放微微一愣才彎腰到:“子放遵旨。”
這邊霍時英蹭著張子放起的功夫也趕彎腰一作揖:“有勞張統領了。”
張子放連說不敢,霍時英心裡就有些忐忑,本來前天裕王府設宴的時候霍真已經已經給在侍衛營打通關節了,張子放也早就被引見過了,本來按理說是斷不會吃虧的,但是不知道皇上今天這麼來一下,張子放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別的想法。
後來皇上一點頭道:“行了,人我給你了,你領走吧。”趕他們走的意圖明顯,兩人都不敢再留,謝恩出了書房。
霍時英跟著張子放出了書房,張子放領著往西南方向而去,開始走著的時候張子放沒有說話,過了幾道宮門以後他才忽然吭聲:“那個,時英。”
他一出聲,霍時英就放下一半的心,趕上前去與他並肩而行,張子放接著道:“我長你幾歲,不得要託大一些,你若看的起我,不妨我一聲大哥。”
霍時英停步彎腰,沒說什麼花哨的直接了一聲:“張大哥。”
張子放看著似乎很滿意,然後道:“既然你我一聲大哥,那有些事我就不得要跟你言明瞭。”
霍時英依然彎腰道:“張大哥您請講。”
張子放回接著邊往前走邊說:“俗話雖然說,前人栽樹蒙後人,但長輩就是再給我們鋪了一條金大道,也要我們自己去走不是?”
霍時英應道:“那是。”
張子放回頭看一眼道:“你明白就好,一會的事,你要知道我也不是要爲難你,你若會想就當知道我是在幫你。”
霍時英低頭又應了一聲:“是。”張子放回頭瞥了一眼,沒說什麼走了出去。
霍時英跟著他一時不知道這人到底是什麼意思,按說也識人無數,這個張子放看起來不像是個猾之人,反倒有幾分磊落之氣,只是這人左一句又一句,沒一句說到點子上,讓倒糊塗了起來。
兩人約莫走了有半盞茶的功夫,來到一院門外,門上無匾額,兩扇硃紅的大門從裡打開,裡面傳出一陣呼喝之聲,霍時英才知道原來是個練功場。
這是一個佔地極爲廣闊的院子,進去的時候裡面已經人滿爲患,全是著侍衛服的小夥,院子中央有一個高臺,應是平時用來比武的場地。
張子放帶著霍時英走近院子,院裡的小夥自讓開一條路,直到張子放袍往臺子上一跳,再轉之際,霍時英終於心裡明白,他要幹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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