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也嗅見了口香糖的味道,淡香,有什麼東西蒙住了口鼻,似乎也像口香糖吹破一般,一大片白白的蒙上來。
啊……摔死了?摔回現代了?
孟扶搖穿越掙扎史結局了?
真好啊……解放了。
孟扶搖歡喜鼓舞的睜開眼,熱淚盈眶的準備對媽媽說:“換個橘子口味的泡泡糖!不要蘋果的!”
一道長而黑的山崖衝眼簾。
一柄利劍似的九十度上下嶙峋的崖,自鐵青的蒼穹俯衝下來的效果,從四仰八叉於地面的角度看去,那震撼是十分直觀的。
更震撼的是此刻歡欣鼓舞準備嚼橘子味口香糖的孟扶搖。
熱淚盈眶的喃喃道:“善了個哉的,這世界上就有這麼一個慘絕人寰的詞兒:希破滅。”
“什麼希?”下突然傳來問話聲,那聲音似乎久經迫,聽起來十分沉悶,“你就這麼希死?”
孟扶搖正要回答,下的下,第三層冒出一聲霹靂:“兩個小混賬給我讓開!死老夫了!”
第二層輕輕一笑,雙手一抱住孟扶搖,骨碌碌滾了開去,猶自不忘對下面那層墊底的表示謝意:“您老辛苦,您老真厚實。”
雷從地上悻悻的爬起來,撣撣服上的泥,怒道:“老夫去接就了,你小子爲什麼最後一霎搶在老夫上面?”
長孫無極八爪魚一般抱著孟扶搖,十分怡然的笑:“男授不親,老爺子,這是您說的。”
“那你現在在做什麼?”雷暴怒,“放開我徒弟媳婦!”
“驚。”長孫無極抱著孟扶搖翻了個,微笑,“我看看扶搖傷沒有,您看,扶搖也沒意見的。”
我當然沒意見!孟扶搖瞪著他——你看見過一個被點了道的人能對自己被上下其手發表任何意見嗎?
瞪了一會兒又心——太子殿下貌似談笑自如,其實看起來很有些狼狽,一貫風度優雅的人,此刻居然頭髮上掛著樹葉泥屑,可以想見搶過來的時候多麼的千鈞一髮。
他撐著手臂看,眼神裡七分珍三分憂慮,都是給的。
孟扶搖嘆了口氣,心想自己就是個倒黴蛋兒,到哪都沒個清靜,以後恐怕會更不清淨,這娃和自己在一起,整日提心吊膽,眼晴一眨人不在邊就出岔兒,也怪可憐見的。
長孫無極看眼底出的“娃很可憐”的眼神,輕輕一笑,了的臉,趁那老頭子發飆之前解開的道,道:“好險,差一點你就餅了。”
孟扶搖悵惘的坐起來,道:“餅不可怕,只要死得明,關鍵問題是我連發生什麼都沒明白。”
“這附近有人在使。”長孫無極道,“很高明的,其實我們一直就在這崖下,卻突然失去你的影蹤,我們想上崖,四面卻涌來好多異,就那麼理異的一會兒功夫,你就突然掉了下來。”
“我也是。”接話的是從崖上奔下的雲痕,他臉蒼白,看見孟扶搖好好的坐在那裡才長吁了一口氣,道,“我在崖上和一個怪鳥搏鬥,聽見你驚一回頭已經來不及。”
“你不是去採那五花的麼?”孟扶搖道,“我就是看見你好像遇險,纔過來的。”
雲痕的回答讓瞠目結舌:“我本沒在崖上遇險,也沒看見過什麼五花。”
雷老頭子趁他們說話的功夫已經爬上崖去,將那五花和玉膏都挖了出來,眉開眼笑的揹著麻袋下來,道,“分贓分贓!”
“你就記得搶劫,”孟扶搖大怒,“我差點被人害死你也不管!”
“管什麼?”老頭子斜睨一眼,轟隆隆的道,“我告訴你,扶風這個地方和我們陸不同源,和武是兩回事,各有各的強勢之,端看使用的人實力如何,比如咱們,就算武驚天下,未必就能得住真正玄奇詭異的,同樣,法不夠強的人在咱們手下也只有哭的命,你與其現在蹲這裡研究誰使,還不如把這些好東西該分的分該用的用,最起碼下次說不定還能救你的命。”
“怎麼找不出來?”孟扶搖磨牙,“能做到這個程度的,必然是頂尖士,查查今日來迷蹤山谷的有哪些人,也就知道大概了。”
“剛纔這附近沒有人。”長孫無極突然道,“換句話說,有人以神通隔空作祟,而真正大神通者,我聽說能千里之外作法,所以扶搖,僅僅查山谷中人,未必準確。”
孟扶搖垂頭喪氣,蹲那半晌道:“有一次還有第二次,不急,總有抓住尾的時候,來來,分贓。”
興致出麻袋,和雷家老頭手撅著屁腦袋抵腦袋的開始討價還價。
半晌。
山谷中吼聲迭起,驚得羣鳥異倉皇逃奔。
“箭我打得比你多!憑啥要平分!”
“因爲都是我撞死的!”
“不!平分我不夠做踏花被!”
“不平分我不夠做鴛鴦毯!”
“你一把年紀做什麼鴛鴦毯!第二春啊?”
“放屁,那是給野兒的大婚禮!到頭來還是你睡!”
“呸!”
“砰!”
“……”
“騰蚳爲什麼你拿皮我只拿骨頭?”
“骨頭香!”
“呸!”
“砰!”
……
“他們打的都算我的!”
“那老夫打的都算老夫的!”
“不!”
“爲什麼?”
“見者有份!”
“那他們的怎麼我不能見者有份?”
“沒聽過雙重標準?”
“呸!”
“砰!”
……
“九尾貍我要丹!”
“那是我冒生命危險打來的,沒你的份!”
“我出錢買!”
“不賣!”
“那給我點。”
“不給!”
“你……”
“給你點指甲!”
……
半晌兩個人各抱個大麻袋,對一眼,各自扭頭。
“哼!”
“走吧。”一直含笑靜觀兩隻坐地分贓的長孫無極走過來,“咱們收穫已經頗,想要的基本都已經要到,再呆下去也沒什麼意思,還有別的事呢。”
孟扶搖“嗯”一聲,將拿來在地上做算分贓的“弒天”在草葉上乾淨,準備收起,突然“咦”了一聲道:“怎麼刀上突然有字了?”
“弒天”原本沾滿牢蛇鮮,現在被乾淨,黑的刀面上浮現奇形金文字,大小不一,麻麻。
孟扶搖愕然將刀翻來覆去看,這刀有是早就知道了,卻一直沒尋找到蹊蹺,試過火燒試過明礬泡試過一切古方的顯影劑,甚至還突發奇想是不是像《倚天屠龍記》一樣,找個寶劍來互砍一下,看是不是能掉出籍來,最終卻沒捨得,不想今日遇上那牢蛇鮮,竟然得見天日。
只是那字孟扶搖仔細看了半晌,卻一個也不認識。
拿給那幾人看,也都搖頭,孟扶搖怔怔道:“死老傢伙說刀上有,看來就是這字了,但是這鬼畫符誰能認識?”
“總有人認識的。”雷突然道,“機緣到了便。”
“什麼都要等機緣,等它顯影的機緣等了好多年,現在等它翻譯出來又不知道到猴年馬月。”孟扶搖哼一聲,將刀收起,當先出谷去。
雷跟在後,大聲道:“人家要收心,不要整天在外面轉,老夫想過了,等下老夫送你回大瀚,和野兒早點大婚去!”
孟扶搖霍然扭頭,罵:“老發昏!”
雷大怒,劈手就來拎,長孫無極袖一拂,雲痕長劍鏗然一閃,一個道:“前輩,強扭的瓜不甜。”一個道:“您若強迫,晚輩拼著這條命也得攔著。”
“什麼強迫!”老頭子跳腳,“我家野兒喜歡!”
“你家野兒還喜歡火!”孟扶搖扭頭鄙視他,“你去問問豬,願不願意被割了烤吃?”
“你不是豬!”
“看見你我寧可做豬!”
兩人一路吵到谷外,隨即聽見刀劍之聲大作,孟扶搖眉一豎,道:“又有人來找死!”風馳電掣的奔過去,果然看見一羣武者士正圍著谷外的護衛們廝殺,其中赫然有那個連袍子都被了的士。
這羣人被莫名其妙的打劫,在谷中再尋不著好東西,憤怒之下出谷來,看見等候孟扶搖他們的護衛羣,眼見他們衫鮮用潔,明顯是個羊,頓時覺得人劫我我也劫人,真是再公平不過的事。
於是乎就劫了。
於是乎就撞上鐵板了——孟扶搖和長孫無極的護衛,那可不是一般散兵遊勇那麼好對付的。
於是乎就再次倒黴了——打劫者被主子撞上,孟扶搖莫名其妙被法拽下崖心正不好,毫不客氣把所有人都痛揍一頓,原先還剩條子,現在連子都了,全部給我屁滾蛋。
滿地裡花花綠綠服,連同幾個王庭巫師的服也被留下,孟扶搖哈哈笑著,踩著服進帳篷,突然覺得腳底有異,踢了踢,發現那幾個王庭巫師的服下有幾個桃木牌子,還有一串串的骨頭串子。
雲痕過來看了看道:“這是燒當王庭的二流巫師的標記,雅公主以前曾和我說過。”隨即他又“咦”了一聲,道:“啊,還有發羌王庭巫師用來卜算的骨,刻了標記的,奇怪,他們怎麼會有這個?”
他話音方落,帳篷裡一聲大“啊!”
聽聲音竟是雅蘭珠的。
孟扶搖立即撲了進去,看見雅蘭珠在氈子上掙扎翻滾,滿頭大汗,眼皮劇烈翕,卻始終不能睜開。
孟扶搖喚:“珠珠!珠珠!”雅蘭珠卻像聽而不聞,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噩夢中。
轟隆隆一座山移了過來,雷大嗓門都沒能把雅蘭珠震醒:“九尾貍呢?騰蚳呢?拿出來用啊!”
孟扶搖抓出九尾貍,那東西覺到死期將至,嚶嚶哭泣,不住在孟扶搖手中作揖求饒,孟扶搖盯著它那黑眼珠子,再瞟瞟站在地上含著爪子的元寶大人的黑眼珠子,突然覺得,要殺這麼一個茸茸的有一定智慧的看起來和元寶大人也差不多乖巧可的玩意,有點困難。
雷哼了一聲道:“留著它也許有用,但也許也是個麻煩,你想清楚了。”
孟扶搖不理他,割了騰坻一塊金角,燒灰衝上泉水給雅蘭珠喝下,過了半晌,看見雅蘭珠子一陣大震,隨即睜開眼來。
睜開眼那一霎,孟扶搖清清楚楚看見,那眼竟是紅的,約映出沖天火影和漂浮的人羣,但那景象剎那一閃便不見,轉眼恢復正常。
恢復正常的雅蘭珠怔怔坐著,一哥魂還沒回來的樣子,孟扶搖試探著輕呼:“珠珠……珠珠……”
“父王!”雅蘭珠突然蹦了起來,披著個毯子就往外奔,“母后!”
喊聲悽絕,披著個花花綠綠毯子落蝶似的向前飛,那速度竟然快得超越本武功,那般令人措手不及的奔出去。
那淒厲的喊聲在寂靜的山林傳開,傳青煙瀰漫的山谷,山谷某,一個負手而立仰星辰的人突然震了震,隨即轉頭,從鼻腔裡“嗯?”了一聲。
然後那人低低說了一句:“原來在這裡……”
隨即那人閒閒挽袖,半空中指尖輕輕一劃。
雅蘭珠狂奔出去。
越奔越快,步子在山道上輕捷如電,那般輕功何止超越自己?甚至超越了長孫無極孟扶搖,超越了人力可以達到的速度,魂似的一點重量都沒有的在飄,那步態也十分奇怪,起落之間肩膀不頭不搖,像是一個木偶被無形的手拎著快速的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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