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扶搖怔了怔。
隨即冷笑,道,“長孫無極你要推卸責任也不能這麼胡咧咧,這裡是五洲大陸,你是一國太子,是一國公主,以的份,如果不是事實,能對著一個陌生人說是你的未婚妻?”
越想越覺得荒唐,笑得利齒森森,一手抓過長孫無極手臂,惡狠狠張就咬。
“咬死你這個滿荒唐言一肚黑心肺都雲太子誰知其中味的五州大陸第一老千……”
長孫無極任咬,微笑:“哎,痛。”
痛他個,孟扶搖本就沒能咬下去,長孫無極不似戰北野鐵似的質,卻真力無不在流,孟扶搖隨口一下去,自己倒被那真氣彈了牙,著酸溜溜的牙齒,悻悻甩開長孫無極的手,罵:“你以爲是個花癡,不管尊榮臉面份地位就抓著一個男人說是他未婚妻……”
“就是個花癡。”
淡淡一句話比一個雷還驚悚萬分,孟扶搖直接被劈跳起來,連聲音都變了,“什麼?”
長孫無極回過頭,明明只是相差一個時辰,他竟然看起來突然有幾分憔悴,月下側臉微白,玉似的半明,淡淡道,“佛蓮,不是個正常人。”
孟扶搖瞪著他,沒注意到他的臉,直接被那句話雷昏了,怔怔道,“怎麼說?”
“應該這樣說,佛蓮不是可以拿五洲大陸平常子心行爲來評判的子,看似雍容,其實極爲偏執,信佛也多半隻是爲了調整心,”長孫無極皺起眉,道,“我還是喜歡淨梵,淨梵確實和我訂婚過,我曾以親手繪製的璇璣圖作爲聘禮,但後來,我退婚了。”
“啊?”
“我退婚很費了一番周折,當時父皇病重難愈,國不太安定,衆臣惶惶不安,我那時還年輕,尚未監國不足服衆,鄰國扶風猶在虎視眈眈,我打算出使扶風解決外患,父皇擔心此時得罪璇璣,璇璣是否會和扶風聯手對付無極,但是當時我堅持退婚,並使了些手段,得璇璣國主最後終於應承,但是他對我提出了一個要求。”
“嗯?”
“他說,淨梵自小子與人不同,又對我深種非我不嫁,公開退婚這般打擊,怕會傷及命,只答應退婚,待淨梵年紀大些子好些,又尋著心儀之人有了歸宿,纔可以對公主提起對七國公佈,在此之前,請我爲了氏面和公主命,而不宣。”
“你答應了?”
“一是因爲當時國事不穩,不宜再得罪璇璣;二是我那時還年輕,覺得此事其錯在我,公主也可憐,一個子不能擔當的,自當由男兒承擔,便應了,只是要求退回璇璣圖。”
“退了?”
“沒有?”長孫無極笑意有點冷,“璇璣國主藉口甚多,先說圖在公主,十分珍,貿然索要也會傷命,後來又說圖失蹤了,不在宮中,答應一定爲我找回,結果,找了這許多年,也沒能見到影子。”
孟扶搖怔怔咬著手指,半信不信,又問,“淨梵真的不知道你已經退婚?”
“我看未必。”長孫無極答,“我試探過,看那模樣,應該是知道一些的,卻又裝著不知。”
孟扶搖喃喃道,“你二十六歲還沒大婚,也年紀不小,寧可這樣蹉跎著,難不是在等你回心轉意?”
長孫無極笑而不語,算是默認了。
孟扶搖搔搔臉,心想難怪長孫無極沒提過這事,原來他心裡本就沒未婚妻這個概念,隨即又想起一個問題,“你還沒說你爲什麼要退婚?”
長孫無極沉默下去,半晌答,“所遇非人。”
“胡說哉!”孟扶搖一向反應極快,“不要拿你對我的心思來做藉口,你要求退婚時,你還沒見過我呢。”
“那個訂婚,就是個錯誤。”長孫無極深深看,“既然錯了,無論如何一定要改。”
孟扶搖“哧”的一笑,道,“遇見我何嘗不是你的錯誤……算了不提這個,對了,原來你是真武仲裁,那麼我聽雲痕說你在天煞邊境鬧了一出好戲,沒來得及問他,現在問你也一樣,什麼好戲?”
“不就是想把某個惹你吃醋的人打發回去麼?”長孫無極淺笑,拈起秀髮慢慢的在指上繞圈,“說有佛之聖徒在天煞出世,我偏要說沒有,滅個國也許不那麼容易,滅個把‘聖徒’還是很容易的。”
“我吃個勞什子的醋,長孫無極你最大的病就是自。”孟扶搖想了想,忍不住嘆一口氣,抱膝坐在牀頭,道,“聽起來很合理,好,長孫無極我原諒你的撒謊。”
乾脆利落的語氣惹得長孫無極微微一笑,那笑曼陀羅一般在半明半暗月中一綻,驚心的怒放的,看得孟扶搖心中一跳,暗暗怨念……那傾城絕豔的男啊……
長孫無極側轉,額頭輕輕靠上的額,溫熱的呼吸拂上的頰,他輕輕掐住孟扶搖的臉,笑道,“扶搖,我最喜歡你的明朗,我要維持住這樣一個你,不讓你爲世事磨折掉那般鮮亮。”
夜很靜,夏夜涼風裡散開淡淡異香,聽得見窗下夏蟲輕鳴,一聲聲綿長,那般的相呼吸相聞,心跳聲蓋過夜的奏鳴曲。
半晌,孟扶搖不自在的拍開他的手,轉頭啞聲道:“狼滾開,佔便宜。”
長孫無極不理,“別急著,我話還沒說完……我不喜歡你言而無信。”
“嗄?”孟扶搖豎起眉,我有嗎我有嗎我有嗎?
長孫無極指,細細在頰上描摹,輕輕道,“某人好像曾經答應過我,無論發生什麼樣的事,都相信我,理解我,並不爲那些事的表象所迷、所搖。”他吐字極輕,語聲裡半是調笑半是溫存,手指輕輕穿過的發,“結果……做到了嗎?”
呃,人,一退他立刻反攻,這麼快就興師問罪了。
可惜孟扶搖什麼都肯吃就是不肯吃虧,蹲在牀上仔細回想了下當初在華州客找的對話,突然鬼鬼的笑起來,伶牙俐齒的反駁,“你又混淆概念,我當時好像本沒答應你。”
長孫無極笑笑,孟扶搖得意洋洋,“你次次佔我上風,也該你輸一次。”
“扶搖你錯了。”長孫無極躺到邊,慢慢理睡得七八糟的長髮,淡淡道,“看似我次次佔上風,其實……對你,我從來都是輸的那一個。”
誰,誰輸。
那般心思託付,那般意綿長,那般輾轉反側,那般憂心牽掛。
那般裡,沒有說出口的帶著痛的折磨。
而之所以會痛,也只是因爲在乎而已。
孟扶搖輕輕吸一口氣,這剎那間,腑又開始作痛,那種久違的悉的疼痛,烈火般灼著的經脈,皺皺眉,向後退了一點,暗暗嘆息的提醒自己,鎖,鎖。
長孫無極似也察覺,回眸看了一眼,不再說什麼,只手攬過,爲蓋上被子,道,“天煞氣候偏寒,雖說是夏天,晚間也要蓋被子,彆著涼。”
孟扶搖覺得有被子也好,避免單薄衫的容易接,不想那人給蓋了,自己也拖了一半過去,恬然道,“自然,我也怕著涼。”
孟扶搖絕倒,長孫無極卻又悠悠道,“不指你心疼我,我自己護自己不嗎?”
孟扶搖那一咪咪的良心又被某無良太子的雄厚功力給了出來,只好鼻子不語,忽然瞥見面前桌上元寶大人突然嘿咻嘿咻的過來,揹著扛著一大堆東西,往兩人面前一墩。
孟扶搖愕然,長孫無極道,“元寶說,有好戲給我看。”他拉過孟扶搖,很主人翁的分一半枕頭,道,“來,一起。”
好奇寶寶孟扶搖也便舒舒服服看了,然後……鼻子便氣歪了。
果真是“好戲!”
元寶大人踱上桌來,正對兩人站定,先擺短爪,舞了幾個不倫不類的蠔舞作,然後對著空氣一揮掌,作揍人狀,又舞,再跳起來,做“大罵”狀,又舞,再爪子一揮,做“塞人”狀……
孟扶搖看懂了,它在告狀,它在說那夜水潭邊雙頭蛇無聲近,它老人家好心示警被自己誤會的事,這隻心狹窄好記仇的耗子,不是跟丫道過歉了嘛!
長孫無極微笑看著,道:“元寶,世人鼠目寸,不理解你的睿智是難免的。”
孟扶搖無語,這是在罵誰呢?
元寶大人連連點頭,又扭過屁,在後那堆東西里拉一陣,先搬出個小茶壺往桌上一墩,又抓起針。
它舞著寒閃閃的針,對茶壺左劈右砍,然後霍地扔掉針,衝上前雙爪住了茶壺的壺蓋,隨即定住,仰頭,不語。
它長久地定著……
……
孟扶搖險些吐。
這不是模仿那日雙指上軒轅昀咽,強行越級真氣逆涌彈不得的那模樣?就是外界傳說中的“孟扶搖戰勝軒轅昀,站在臺上樂不可支不肯下來”那個流言的耗子版?
看見元寶大人驕傲昂頭定格模樣,孟扶搖也昂頭長嚎一聲,爪就想把耗子扁。
長孫無極一攔,目閃閃的微笑:“扶搖啊,人不能和元寶一般見識啊……”
孟扶搖盯著主子迴歸有恃無恐的元寶大人,尋思著該用什麼法子報復之。
元寶大人不知死活猶自未休,放下道,又回撅著屁在翻,在一方硯臺前忙個不休,看那模樣很像在梳妝,孟扶搖正疑它這回出啥幺蛾子,元寶大人突然回眸一笑。
它雪白閃亮的大門牙,被塗黑了半個,夜中乍一看,活是個斷齒。
丫在學的缺牙!
媽的,此可忍孰不可忍,模仿可忍揭醜不可忍!
孟扶搖嗷的一下跳起來,大喝,“天王蓋地虎,寶塔鎮鼠妖!”砰的丟過一個枕頭,將無恥的元寶大人砸了出去。
元寶大人哧的一溜,撇著“半顆牙”對猥瑣的笑。
側長孫無極微笑“哦”了一聲,道,“原來牙掉了是這樣的,……”一手按下孟扶搖,道:“明天還要比試,早點休息。”
孟扶搖哭喪著臉被按倒,靠,足可真的假牙白裝了,耗子學得真像,連斷掉的斜面都一模一樣!
嘟嚷,“總有一天了你皮繡十字繡……”一邊沉沉閉上眼,不知道爲什麼剛纔明明睡了一覺,現在反而更加疲憊,有什麼東西在慢慢衝擊著丹田,衝得舒適而又昏昏睡,眼暘口滯的向枕上一倒,口齒不清的道,“明兒個找你們算賬,長孫無極你不許睡在這裡……”尾音猶自在脣邊盤旋,人已經睡著了。
長孫無極笑起來,給掖了掖被子,仔細端詳微微瘦了些的臉頰,又把大攤的手腳都收回被子裡,才招手喚元寶,那丫趕奔過來,烏溜溜的眼睛亮亮的,在長孫無極上蹭,蹭啊蹭啊蹭……
“你做得很好,”長孫無極輕輕元寶大人順的白,“以後都要這樣。”
以後?還有以後?元寶大人瞪大眼睛,不是吧,苦差還沒結束?它還要和孟扶搖繼續死磕?那不早說?早說它剛纔就不往死裡得罪孟扶搖了,這下完蛋了啊啊啊啊啊……
“不是個安定的子,誰喜歡誰就沒好日子過,”長孫無極悠悠的笑,“我又很難時時跟著,所以,只好拜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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