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僵在原地,沈在野背對站著,袖子裡的手握拳,像是在猶豫。
桃花沒催他,就跪在地上等著。良久之後,他終於轉過來,低眼看向了:“你的毒,要一個時辰之後纔會發作。這麼長的時間,我陪不了你。”
一個時辰。
姜桃花失笑,笑得險些控制不住:“我的爺啊,您還記得有個傻子說要跟您天長地久嗎?那傻子可真傻,您連一個時辰都覺得久,卻想著有沒有可能跟您一輩子。”
心頭一痛,沈在野閉眼,深吸了一口氣才道:“那不是你說的玩笑話嗎?”
“爺還是不太懂人。”桃花擡眼看著他,笑得眼裡波瀲灩:“沒有人會把這種話拿來開玩笑,之所以說是玩笑,是因爲說出來才發現只有自己是認真的,別人都沒當回事。一廂願的事,就只能是個玩笑,人畢竟都是要臉的。”
“妾是真的想過,也許利益相同,妾可以幫您一輩子,取得自己想要的東西之後,也繼續留在您邊,給您做桃花餅,給您繡枕頭。等你我都老了,還能拌拌,也算不寂寞。”
師父說過,是很愚蠢的行爲,因爲這世上能你一輩子的,除了父母就只有你自己,別人的在別人手裡,都是說變就變的。
姜桃花認真地聽了這話,卻沒當真。畢竟很多戲本子上都寫,才子佳人,幸福一生。上說不信,心裡到底還是信的。然而事實證明,薑還是老的辣,師父給算好了結局,是自己不管不顧要往坑裡跳,本怪不得誰。
輕嘆了一口氣,桃花低笑道:“謝謝爺再次教了妾規矩,妾以後,斷然不會再胡思想。”
沈在野沉默,一張臉安靜得像是石像,半波瀾也不起。然而沒人看見他的眼睛,裡面有驚濤駭浪,風暴漫天。手裡的東西差一點就想直接遞給,想告訴他沒那麼狠,也沒那麼……絕。
已經有很多人說過他絕了,每一個見他最後一面的人,都會問他爲什麼,然後罵他絕絕義,不念舊恩。他對那些人的確沒有什麼舊恩好念,怎麼說他他也不在意。
但姜桃花……他實在不想聽說這樣的話,一個字也不想聽,一個音也不想聽。
“你要恨我也隨你,怨我也隨你。”微微抿脣,他道:“來世若有機會,我會站在原地不,讓你復仇。”
微微一愣,桃花笑了:“爺怎麼這麼傻?”
“這是我欠你的。”沈在野看著道:“任憑你用什麼法子殺我,我都不會。”
“別誤會。”歪了歪腦袋,桃花笑道:“妾說您傻不是褒,是貶。您是爲什麼會覺得,妾對您的恨足以讓妾下輩子都記得您,還要去擔上一條人命來報仇?”
子一僵,沈在野愣愣地看進的眼裡。
睚眥必報的姜桃花,會不向他報仇?
“與相對的不是恨,是忘記。”桃花認真地看著他道:
“恨一個人是連著自己一起懲罰,忘記一個人就輕鬆多啦,爺帶著對妾的愧疚活下去就好,等妾再生之時,必定不會再記得您。”
說完,又朝他磕了個頭,額頭抵在冰冷的地上,一字一句地道:“妾與爺之間,自今日起,恩斷義絕!”
瞇了瞇眼,沈在野微惱:“你死了,墓碑上刻的也是沈姜氏,哪裡來的恩斷義絕?”
桃花不再說話,磕頭起之後,便扶著桌子走到牀邊,乖乖巧巧地躺了上去。
沈在野僵在原地,看了許久,才惱怒地揮袖往外走。
爭春閣裡一片死寂,沒人發現青苔不見了,也沒人去主屋裡看看姜桃花。桃花安靜地躺著,像將亡的老人,等著黑白無常的到來。
沈在野沒去別的地方,直接去了藥房。與姜桃花有過來往的李醫正在熬藥,冷不防就被人抓了出去。
“相爺?”嚇了一大跳,李醫不解地看著他:“您這是怎麼了?”
“姜氏病重,命在旦夕。”沈在野低沉著聲音道:“你將這個送去爭春閣給吃了,別說是我給的。之後再來書房找我。”
“……”接過一個翡翠的小瓶子,李醫一頭霧水,沒反應過來。但是沈在野本沒打算給想明白的時間,一把就將推出了藥房。
姜娘子病了嗎?爲什麼沒人來傳,倒是相爺親自來了?李醫邊走邊想。相爺的表看起來可真奇怪,分明是他親手給的藥,讓去爭春閣,那臉上的表怎麼看起來卻像是萬分不願,被誰著似的。
沒看錯,沈在野心裡就是被人的,心裡的兩個小人大開戰火,你來我往,掙扎不停。
一個小人說:“這一次放過姜桃花,就是繼續給你自己留個後患,而且一定會記恨你,百害無一利!”
另一個小人說:“我聽見你心裡的聲音了,你想放過。既然心裡是這麼想的,那這樣做了,也不必後悔。”
閉了閉眼,沈在野低笑。罷了吧,他不是神,一輩子總要有個犯錯的時候,他大不了只是把犯錯的機會都放在了姜桃花上,未來會有什麼樣的後果,那也是他該的。
說起來姜桃花已經很久沒對他用朮了,可能是不敢,也可能是知道沒用。但是他突然很好奇,趙國的朮是不是有一種人於無形的?恰好姜桃花就會?不然那麼個虛僞狡詐的人,他怎麼就……
怎麼就這麼放不下呢?
“你把解藥給了?”徐燕歸還在書房裡,看著他回來,挑眉就道:“剛纔我就想到了,你沒道理不吃那瓶藥,說些瞎話騙鬼呢?”
沒理他,沈在野進房門就找了椅子坐下,頗爲疲憊地了眉心。
“哎,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徐燕歸撇道:“這樣以後該怎麼辦?就沒有什麼一勞永逸能保住姜氏的法子嗎?”
若是有,他至於走到這一步嗎?沈在野嗤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你與
其想法子怎麼保住,不如想想看怎麼才能讓消氣吧,定然是恨死我了。”
“又不傻。”徐燕歸皺眉:“吃了解藥保住命,你又不對第二次下手,那就該知道你是放過了,還恨什麼?”
是嗎?眼睛微微亮了亮,沈在野擡頭看他:“你確定?”
“你不懂人我懂。”徐燕歸輕哼一聲道:“等養幾天子,順便把太子的晚宴躲過去,之後你好生哄一鬨就沒事了,關鍵是哄的時候誠心些。”
像上次那樣嗎?沈在野抿脣,這個他倒是會的,要是真這樣簡單……
“主子!”
不等他想完,門外的湛盧突然就衝了進來,滿臉驚慌地道:“主子,爭春閣裡沒人了!”
微微一頓,沈在野擡眼看他:“沒人了是什麼意思?”
湛盧急得不會說話了,乾脆將李醫一把拉了進來。李醫跪在地上,依舊很莫名其妙,聲音尚算平靜地道:“奴婢按照相爺的吩咐過去的時候,姜娘子已經不在爭春閣裡了。”
瞳孔一,沈在野看著手裡捧著的解藥,臉霎時慘白,起就往外衝。
“府裡找過了嗎?”他想很平靜地問,然而聲音卻在輕輕發抖。
湛盧皺眉:“正在讓人找,還沒找到,但是問過夫人那邊了,姜娘子沒有拿腰牌,應該出不去府門……”
“你傻嗎!”一聽這話,沈在野暴怒,當即轉就改道往側門走:“哪裡需要夫人出府的腰牌?我上次給的玉佩就可以出府,你還不派人去追?!”
湛盧大驚,連忙應聲而去。反應過來的徐燕歸戴著斗笠跟了出來,一路上不停地問他:“怎麼會這樣?中毒了還能跑啊?那毒可是老人家親手配的,世間解藥就這麼一顆,還以爲別能解毒不?”
“你給我閉!”扯了繮繩就上馬,沈在野了自己發抖的指尖,咬牙就策馬往南王府的方向追。
那毒唯一的解藥錯過了,不到一個時辰,必死無疑!一向聰明的人,怎麼會這麼衝?爲什麼不肯相信他一回,多等一等?!
在這裡無親無故,唯一能投靠的只有南王,沈在野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一個時辰夠他趕到南王府,還來得及,一切都應該還來得及……
然而,當對上穆無暇一臉茫然表的時候,沈在野才會到什麼真的絕。
“沒來過這裡。”穆無暇疑地看著他,隨即皺眉:“你是不是又欺負姜姐姐了?”
沈在野沒回答他,只覺得自己的從腳開始一點點結冰,快將他整個人都凍住了。無邊無際的寒冷擁上來,讓他無法呼吸。
“丞相?”穆無暇嚇了一跳,連忙讓人將他扶進王府,倒了熱茶:“你這是病了嗎?臉也太難看了。”
徐燕歸站在暗,無聲地嘆了口氣,心裡也跟著難起來。
屋子裡的燈響了一聲,一個時辰已經過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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