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邊的靜并不大，沒有人呼和喊，跑急促而克制，就像下一場急雨。

雨很快過去了，夜恢復了安寧。

元吉站在室依舊戒備。

方二走進來：“兩個人，已經離開這里，大家正在追查。”

“還是安小順帶來的人吧。”李明樓道，輕輕拍著婦人的胳膊安，笑了笑，“聰明的，一次探查之后再來一次，反而可能更有機會。”

適才有一人已經接近了這邊的屋子，這是戒備的失職。

元吉的臉很不好看。

這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況。

李明樓笑著安：“這不是失職，我們的人都厲害，別人的人也可以厲害，不能因為別人厲害，就認為自己有錯啊，再說他不是還是我們發現了。”

小姐和大都督一樣，對邊的人寬宏諒，從不苛責，元吉面緩和：“他們太猖狂了，不要留著了。”

李明樓想了想制止了：“讓他們離開這里就行了，要他知道我們很厲害，但我們又不是要跟他撕破臉。”

元吉微微一笑：“那安小都督就要為難了。”

李明樓眨眨眼：“我們就坐著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以靜制。”

元吉將遮上的輿圖再次拉開，接著適才的話繼續：“都督他們現在在這里，當地有一口千年老泉，準備采集泉水釀酒送給陛下。”

釀酒是需要時日的，孩子的突發奇想是為了表達對皇帝的敬意，誰又能責怪呢，李明樓笑了。

金桔拉著婦人輕手輕腳來到另一邊的廳。

雖然方二說人已經走了，但金桔還是謹慎的不出去吃烤栗子了。

“把炭火和栗子拿進來，我們在這里烤著吃。”跟婦人商量，又探頭看了看另一邊說話的李明樓和元吉，聲音低，“我們烤的仔細些，栗子聲不會太多。”

婦人贊同，點頭說聲好啊。

室恢復了先前，似乎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方二放下門簾退出來，站在院子里抬頭看夜空，李奉安是帶兵出，就算是個普通人也能被打造一塊堅不可摧的鐵板，他是這個鐵板中最厲害的一個。

但今晚最后來的這個探子比他厲害。

有護衛從外邊疾步而來，低聲道：“跟丟了。”

他的聲音有些慚。

方二已經預料到這個結果：“不管他是哪個，把他們所有人都送出去。”

跟隨安小順混進來的人員他們都有掌控，護衛應聲是去傳達以及行。

方二站在院子里繼續看夜空。

雖然那個探子很厲害，但要是再來，絕對不會放走他。

冬夜的民壯營很安靜，雖然大家沒有穿上兵服，這里的一切規矩也都跟軍營里一樣，甚至還要嚴苛，巡邏是必不可的。

困意讓寒意更濃，厚厚的冬也擋不住寒意，帶隊巡邏的泥瓦匠隊長不由將子了，深夜里也無人發現不影響形象。

有細碎瓦礫被踩上發出咯吱聲，營帳的影里有人影晃。

“誰！”泥瓦匠隊長寒意頓消，子直，年輕的聲音厲喝。

“任隊長，是我。”武兒從后走出來，雙手系著腰帶，“我上茅房了。”

泥瓦匠隊長并沒有這麼好騙：“每個人都有夜壺。”

“我今天吃得多，肚子不太舒服。”武兒尷尬解釋。

他的話沒說完后又有腳步聲傳來，伴著說話：“大黑，老鼠烤好了，給你一條尾....”

武兒也不讓他說完，重重的咳了聲，還籠罩在黑暗里的影反應很快，老鼠一般鉆向更黑暗，但泥瓦匠隊長三步兩步帶著一眾貓就將他和他手里還攥著的兩只烤的老鼠拎了回來。

軍營這邊養著很多人，也養了很多老鼠。

這不是泥瓦匠隊長第一次抓到他們，這幾個新來的民壯自稱家鄉有吃烤老鼠的習慣，白天烤的時候被訓斥，竟然晚上烤，這一次還有深看重的甲長大黑在其中。

疼痛才是帶來長久的記憶，憤怒的泥瓦匠隊長將不遵守命令的民壯狠狠的打了二十杖，大黑多加十杖。

被打了這種樂事，分到其他甲隊的幾個鄉親立刻開心的來探，他們用家鄉話談，其他人也聽不太懂便各自散了。

武兒趴在大鋪上，神平靜。

旁邊的老韓啐了口：“鬼一樣見不得人，那麼小小的宅院藏了那麼多護衛，我還沒到跟前呢，還好兒進去了。”

大家的視線又看向武兒。

“一直還沒機會問，怎麼樣？”老韓問。

他們不在一個甲隊，為了避免懷疑，各自逃回來這是第一次見面。

武兒道：“也不算進去，只倒掛在房檐上。”

“有什麼發現？”其他人聲音有些張。

武兒手垂在前，似乎話有千斤重：“我聽到，我娘說話了。”

所有人都握住拳頭牙里出一重重的低吼，胡子和草木灰遮蓋不住他們激的神。

活著，只要活著就好。

武兒道：“我好久沒有聽到我娘說話了。”他的臉上浮現笑，如水一般漾，一雙長眼里波閃閃，“一點也沒有變。”

只可惜聽到這聲音他不能跪倒在娘的膝前，而是要翻奔逃。

“那些人有多？”有男人握住拳頭咬牙，“不信我們殺不進去。”

“我是不想被他們抓住所以今晚才逃，不是我殺不了他們。”老韓聲音如同刀在石上磨。

武兒道：“殺進去不是問題，問題是離開。”

他手撐住鋪板抬起子，著上杖打后的疼痛，他日夜不停千里迢迢來到這里，被一個孩子訓來訓去，還允許別人打在他上而沒有砍斷他的手，是為了找到娘，以及和娘一起活下去。

娘要是死了，他也就是個死人了。

“今天我們已經看到，安德忠派人前來，人群中有范的兵散布。”他說道，一雙眼恢復了沉靜變得幽深，“縣衙里的那些人或許是安康山的手下。”

這一切是安康山的安排，竇縣的古怪就能解釋了。

“什麼山賊能殺了知縣和一團的兵？”武兒道，“當然對兵毫無畏懼的更厲害的兵。”

他手撐著床鋪起伏幾下活了淤僵的子，重新趴下來。

“看現在竇縣的這些事，別人看不出來，我們還能不明白嗎？這是在練兵，屯兵。”他看向其他人，“他們有練兵的好手以及足的錢，我武兒只是用了五六個人接娘，帶著的盤纏能住店能吃飽而已，可沒有這麼大的本事。”

老韓剔了剔早飯留在牙里的，要是他們能調這麼多人，花這麼多錢：“何止是接兩個人，應該把老家的房子也搬過來，讓烏不僅見親人，還能見到曾經生活過的一切。”

其他人都笑了：“真是說傻話，誰會做這種沒意義的事。”

有錢人也不會這樣，很多有錢人都是把一個錢掰兩個花呢。

誰知道呢，神仙吧，老韓嘀咕一句，扔開這個沒有意義的話題：“這里是淮南，安康山想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