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秦書淮一提醒,秦芃就想起來了。
那個用一樣說辭騙秦書淮的是誰……
就是自己!
當年和秦書淮才剛認識的時候,秦書淮總是避著。可這個人向來是,你要往東,我偏偏就要往西,你不見我,那我一定要著你見我。
於是就總去圍堵秦書淮,秦書淮那時候幾乎是見著馬上掉頭,嫌棄得神恨得牙得不行。
十三歲生日那天,是一個人過的,在宮裡被皇后罵了,心裡鬱結,一個人悄悄跑到秦書淮窗口來,那時候他在讀書,就蹲在門口小聲喊:「秦書淮!秦書淮你給我出來!」
小年穿著水藍外袍,著了純白衫打底,頭頂的髮髻束了水藍的髮帶,落在剩下半披著的頭髮上,看上去俊秀又雅致。
他明明聽見了說話,卻假作什麼都不知道,端端正正坐著讀書,一言不發。
心裡來了氣,知道他在意他母親,就朝著他喊:「秦書淮,你想不想知道長孫皇后怎麼死的?!我知道了!」
秦書淮聞言,了書卷,終於是抬起頭來:「你說的可是真的?」
「當真當真,」秦芃朝他招手:「你趕出來,我告訴你。」
秦書淮抿了抿,終究還是出來了。那時候他還特別好騙,說他知道,他就信,被著陪吃喝玩樂了一天,兩個人一起爬山,拖著他,落到了一個獵人抓捕野的裡去,兩個人就躲在裡等人來救,那天晚上特別冷,就靠著秦書淮,小聲同他說:「我好冷。」
秦書淮沒說話,好久後,他手將抱在懷裡。
他的袖擺很大,不是什麼上等布料,但被他抱懷裡的時候,就覺得,那布料真好,真溫暖。
那時候秦書淮個頭還沒有如今高,就很正常一個男孩子,但他抱著的時候,就莫名其妙覺得特別有安全。
於是就忍不住哭了。
秦書淮有些疑:「你哭什麼?」
就將在宮裡得委屈一腦說出來,秦書淮靜靜聽著,也沒說什麼,等說完了,他安:「會過去的。」
「我一直相信,只要我們不斷的努力,往前,總有一天,所有苦難和屈辱,都會過去。」
聽著他的話,在他懷裡仰頭,用一張哭了花貓的小臉看著他。
「秦書淮,我更難過了。」
「你又怎麼了?」
「我一想到你要是知道我是騙你的,就不會對我這麼好,我就更難過了。」
秦書淮:「……」
看見秦書淮沒說話,乾脆「哇」的一下就哭出來,秦書淮有些無奈,歎了口氣道:「別哭了,就算你騙我,我也對你好,行不行?」
秦芃當年做這些智障事,覺得就是個趣,卻不曾想,原來自己騙秦書淮如此沒有新意,從過去到現在,一直堅持不懈用著同一個謊言。
更重要的是,秦書淮居然還一直記得,可見這件事,當年對秦書淮還是造了傷害的。
秦芃歎了口氣,跟上秦書淮,有些認命了。
兩人各自有各自的打算,進了飯廳。
秦書淮坐在主桌,他的桌子很大,一般這樣的桌子是夫妻兩個人共用,而此刻秦書淮就一個人坐在一邊,另一邊仿佛還留著一個人一樣。
秦芃坐在邊上一張桌子上,打量了秦書淮一眼,發現他旁邊位置不但空著,還放著一副空碗筷,仿佛是有誰坐在他旁邊一樣。
兩人一起用膳,秦書淮吃得很安靜,秦芃則是吃得津津有味,雖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是一看見的神模樣,就總覺得伴隨著各種聲音,讓畫面極其生。
一頓飯吃完後,秦書淮坐在主位上,抬頭看著秦芃:「不知今日過後,公主有什麼打算?」
「您說的打算,是指什麼?」
「如果衛衍回不來,公主打算如何?」
「回不來,」秦芃端著暖茶挑眉看向秦書淮:「您倒是很有信心啊。」
「衛家府軍有多,我是知道的。」秦書淮面平靜:「實力如何,我也清楚。我認為衛衍這一次,兇多吉。」
「那您打算怎麼樣?」秦芃含笑垂眸,春素站在後,忍不住有些張。
秦書淮看著面前盤子撤乾淨,聲音帶了上位者的迫:「人死了,你就乖一些。」
說著,秦書淮從旁人手中接過漱口水。他用袖子遮擋著漱了口,而後道:「可以活得長一點。」
秦芃含笑不說話,這時候江春帶著人匆匆進來,他上帶著跡,整個人神凝重。秦書淮看見江春的神忍不住皺眉,果不其然,江春進了屋中,就直接跪了下來:「王爺……」
說著,他看了一眼秦芃,秦芃抱著暖爐,眼中含著笑意,那上挑的眼狐貍似的,似笑非笑,仿佛早就知道了他要說什麼。
「不必介意,」秦芃開口:「你不就是想說,衛衍跑了嗎?」
江春面冷下,秦芃往春素子上懶洋洋一靠,含笑看著秦書淮:「我知道呢。」
江春沒敢說話,他低下頭,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秦書淮喝了口茶,面平靜:「真跑了?」
「跑……了……」
「怎麼跑的?」
「對方……人太多。」江春有些難以啟齒:「我沒能迅速殺了衛衍,等衛衍反應過來後,他實在是過於強悍,一個人被我們上百人追殺,仍舊衝到了江邊,跳了江中,如今我們的人還在尋他。」
秦芃聽著,心裡也是咯噔一下。
沒想到秦書淮會提前手,按照秦書淮的子,如果覺得出了子,會第一時間把管事的人換了,所以一開始也是有些不安的。未曾想過,這位小叔子居然如此兇殘,一個人對一百多人都跑了。
面不,聽對方彙報完,便站起來,了個懶腰,仿佛是累了一般,同秦書淮道:「王爺,既然事辦好了,我便先走了。人您慢慢找,看誰先找到吧。」
說著,便往外走去,走了幾步,仿佛是突然想起來一般道:「哦,王爺,我忘了同您說,五天前我就給了南方衛家軍信,讓衛家軍派了軍隊往宣京過來。我還同他們說,要我們衛家有任何一個人死了,那一定是王爺您幹的。守了國家這麼多年,卻連自己的親人都保不住,您覺得還有什麼意思,是吧?」
聽了這話,秦書淮臉變得極為難看,秦芃卻是心很好,笑出聲來,同春素道:「走,我們回去。」
秦書淮看著那人妖嬈如狐的背影踏著月離開,許久後,他垂了垂眼眸,沒有說話。
真的像。
連那得意忘形的樣子,都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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