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沈默停穩車子,拉開車門道:「季先生,下車吧。」
季明軒坐著沒,眸既深且沉,看向沈默道:「為什麼來這裏?」
「季先生忘了嗎?你雖然讓陳律師收回錦繡山莊這套房子,不過我當時並未同意,所以鑰匙仍在我手上。」
季明軒眼神一,說:「嗯,你還留著那把鑰匙。」
這次沒等沈默再催促,他就開門下了車。
這麼些年過去了,錦繡山莊變化不大,只門口的保安換過了一批。沈默這些日子時常進出,倒是跟保安們混了,僅靠刷臉就能進去了。
沈默名下那套房子是在七樓,按說是該坐電梯的,但他卻對季明軒道:「季先生,不如我們走樓梯吧,我有些話跟你說。」
季明軒並無異議。
兩人拾階而上,一層一層的走上去。
樓梯間有人經過,自然是靜謐無聲的,沈默一邊走,一邊將當年的事娓娓道來。
「……我摔下樓梯之後,被人送進了醫院,雖然沒什麼傷,卻記不起那半年裏發生的事了。」
沈默說完之後,停下腳步看著季明軒,「若非如此,我肯定早已來過錦繡山莊了。」
也早已……走進他的心了。
季明軒安靜聽著,臉上沒什麼表,像是本無於衷,但他如此平靜,又像是有點風雨來的意思。
沈默心中惴惴,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見他問:「痛嗎?」
「什麼?」
「你那時不是從樓梯上摔下來了嗎?」季明軒眼底的種種緒,最終只化作如水的目,落在沈默上,「痛不痛?」
一霎時,沈默覺得滿世界都是自己的心跳聲。
這個人在他神志不清時被他當作周揚,在他清醒過來後被他徹底忘,而他現在知道一切,卻對那些過往一字不提,只是問他,摔得痛不痛?
「季明軒……」
沈默有些失態,拼命眨了眨眼睛,才把眼底的那點水汽回去。
季明軒手一扯,將他按進懷裏,笑著他臉道:「看來是真的很痛了。」
沈默揪著他領,連季先生也不了,只管他名字。
季明軒應了幾聲,說:「還剩下三層樓,不如我背你上去吧。」
沈默這才抬起頭,眼睛仍是紅的,說:「我只是有點難,又不是走不路了。」
季明軒認真道:「等你走不路時,我也這樣背你。」
沈默一聽這話,就沒辦法拒絕他了。
季明軒彎下來,將沈默背在背上,先掂了掂重量,然後再背著他往樓上走。
沈默伏在他背上,總算緩過些勁來,問:「季先生不知道我失憶了,那幾年……以為我故意不理你麼?」
季明軒自嘲道:「我不就是個陌生人?」
沈默悶悶道:「不是……」
他想一想那時候的季明軒,心裏又難得不行,過一會兒才問:「季先生以前常過來錦繡山莊?」
季明軒立刻答:「偶爾來一趟而已。」
沈默知道這答案要反著理解,就接著問:「你一個人在這裏幹什麼?」
季明軒幹脆不理他了。
沈默怎麼追問他都不說話,只把人背穩了,一口氣走完三層樓。到了七樓,沈默從季明軒背上下來時,才聽見他低聲說了一句話。他聲音實在太低,若非沈默離得近,幾乎要錯過這句話。
他說:「我在想你。」
沈默一下定在了原地。
季明軒快步走到門口,朝他招了招手道:「鑰匙呢?」
沈默回過神,連忙翻出了鑰匙開門。他手有些抖,拿著那把鑰匙,竟試了幾次都塞不進鎖孔。
還是季明軒握著他手,幫他把鑰匙進鎖孔裏。
只聽「哢噠」一聲,那扇門終於開了。沈默與季明軒對視一眼,心中都有種說不上來的滋味。
屋子是早已打掃過的,裝修與家都是季明軒記憶中的樣子,只有一些小細節做了改。牆角上裝了防撞條,座上安了防護罩,一些電也都換了有兒鎖的,這些是沈默這一個月裏忙碌的果。
季明軒打開臥房,見主臥基本沒過,次臥則改了兒房。
沈默解釋道:「家都是現買的,沒有油漆過,小寧可以直接住進來。」
季明軒點點頭,接下來只剩一間書房了,他的腳步卻有些遲疑。他在書房門口來回走了兩遍,才慢慢推開那扇門。書房仍是他當年親手布置的樣子,房間的采相當好,地上鋪滿了各種繪畫工,牆上則掛滿了各式各樣的畫。
只不過那些畫已經換過了。
畫中的主角全部都是同一個人。季明軒一眼就認出那是他自己——他微笑的樣子,他皺眉的樣子,甚至是他面無表的樣子,每一種神態都描畫得惟妙惟肖。
落款的簽名是他最悉不過的兩個字。
沈默。
季明軒回頭去尋沈默。
沈默正站在他後,問:「我畫得怎麼樣?」
他有點小張,補充道:「一個月的時間是太趕了,我又是用右手畫的,沒法畫得太細致。」
季明軒已對上他的視線,又很快別開眼睛,淡淡道:「還可以。」
不知是不是錯覺,沈默發現他耳後的一小塊地方微微發紅。他忍住想要親吻上去的沖,從袋裏取出早已準備好的東西,然後手握住季明軒的左手。
季明軒道:「沈默?」
沈默沒有做聲,只著他的指尖,將攥在掌心裏的那枚戒指緩緩套在他無名指上。他連大氣也不敢出,像完一幅絕世名畫那樣專注。
那戒指是沈默畫好了圖紙特意定制的,與他在島上畫的十分相似。
季明軒低頭看了看,怔然道:「這算什麼意思?」
「求婚。」沈默迅速戴上自己那枚,跟季明軒的手扣在一,兩枚戒指正是一對,「我想跟季先生共度一生。」
季明軒已經做得太多,這次到他主一回了。他一直不知道季明軒為什麼喜歡上自己,但既然已經在一起了,他唯有努力為更好的人,方不負這般深。
「我會好好賺錢養家的,季先生的意思是……?」
季明軒遲遲未有回應。
他把手上的戒指看了又看,接著再瞧了瞧沈默,忽然一把將他按在了牆上。
牆上自然也掛著季明軒的畫像。
季明軒的表比任何一幅畫上的都要人,戴著戒指的手抬高沈默的下,說:「這是我的答案。」
沈默恍惚了一下,只覺滿屋子都是那人英俊的面孔,而真正的季明軒就站在他面前,溫無比地吻下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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