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年“噫”的紛紛表示不信,但還是苦著臉把粥喝完了,一時之間,人人滿面紅滿頭大汗,個個彷彿備煎熬、生不如死。
魏無羨忍不住道:“至於嗎。含君也是姑蘇人,他也是很能吃辣的,你們何必如此。”
藍思追搖頭道:“含君口味最是清淡,他從來不吃辣的。”
魏無羨怔了怔,半晌,才道:“……是嗎。”
前生他離江家之後,有一次偶然和在夷陵附近夜獵的藍忘機撞上了。當時許多事還沒發生,魏無羨雖頗人詬病,但也沒到人人喊打的地步。他厚著臉皮要跟藍忘機一起吃飯敘舊,藍忘機點的都是那種滿盤子花椒的辣菜,所以他一直以爲藍忘機口味跟他差不多。
現在想想,他竟然不記得,到底那些菜藍忘機過筷子沒有。連吃飯前他說他請客吃完後都能忘記,還是藍忘機付了賬,這種細節自然也不會記得了。
忽然之間,魏無羨非常、非常想看到藍忘機的臉。
“……莫公子,莫公子!”
“……嗯?”魏無羨這纔回過神來。
藍思追低聲道:“那個老太太的房門……開了。”
不知哪裡吹過來一陣風,把那間小房的門吹開了一條,時而開,時而合。房間裡黑魆魆,模糊能看到個佝僂的影子坐在桌旁。
魏無羨示意他們不要,自己走進了那間屋子。
堂屋裡的油燈和燭進放來,老太太低著頭,彷彿沒覺察有人進來,膝蓋上擱著一塊布,用繃子繃著,似乎在做紅。兩隻手僵地到一起,正在試著將一線穿一枚針。
魏無羨也坐到了桌邊,道:“老人家穿針爲何不點燈?我來吧。”
他接過針線,一下就一穿而過,還給了老太太。然後走出了屋子,帶上房門,道:“都別進去了。”
金凌道:“你剛纔進去,有沒有看清那個老妖婆到底是死是活?”
魏無羨道:“別人家老妖婆,沒禮貌。這老太太,是一活。”
年們面面相覷,藍思追道:“什麼活?”
魏無羨道:“從頭到腳都是的特徵,但偏偏人是活的,這就活。”
金凌驚了:“你是說,還是活人?!”
魏無羨道:“你們剛纔看了裡面沒有?”
“看了。”
“看到什麼了?在幹什麼?”
“穿針……”
“怎麼穿的?”
“還能怎麼穿?沒穿進去……”
“對,穿不進去。死人僵,是沒辦法做穿針引線這種複雜作的。而且還不用吃飯,臉上那不是老人斑,是斑。但偏偏能呼吸,是活的。”
藍思追道:“可這位老人家年紀很大了,許多老太太都是自己穿不進針的。”
魏無羨道:“所以我幫穿了。但你們還注意另外一件事沒有?從開門進門到現在,沒有眨過一次眼。
“活人眨眼是爲了防眼睛,死人卻沒有這個必要。而且我拿過針線的時候,是怎麼看我的,有誰注意到了嗎?”
金凌道:“沒有轉眼珠……轉的是頭!”
魏無羨道:“就是這個。一般人去看另一個方向,眼珠多會轉一下,但死人不會,因爲他們無法做到轉眼珠這麼細緻的作,只能轉頭和頸。記住了,從細微甄別。”
藍景儀愣愣地道:“咱們是不是應該做筆記?”
魏無羨道:“夜獵的時候哪有空讓你翻筆記。記在心裡。”
金凌道:“有走就夠了,爲什麼還會有活這種東西?”
魏無羨道:“活很難自然形,但這一,是被人做的。”
“做的?!爲什麼要做?!”
魏無羨道:“死人有很多缺點:僵、行緩慢等等。但死人上,也有不優點:不畏傷痛,不能思考,容易控。有人覺得可以綜合一下二者的優點,製造出完的傀儡。活就是這麼來的。”
衆年雖然沒口而出,但臉上已經寫滿了一行大字:“這個人一定就是魏!無!羨!”
魏無羨哭笑不得,心道:“我可從來沒做過這種東西!”
雖然聽起來的確很像是他的風格!
他道:“咳。好吧,是魏無羨先乾的,不過,他功了煉出了溫寧,也就是鬼將軍。其實我一直想問問,這外號誰起的啊?這麼蠢。另外有一些人,模仿又模仿得不到家,走了邪門歪道,就從活人上打主意,弄出了活這種東西。”
他做了個總結:“一種失敗的效仿。”
聽到魏無羨的名字,金凌的神冷了,道:“魏嬰自己本來就是邪門歪道。”
魏無羨道:“嗯,那做活的那些,就是邪門歪道中的邪門歪道。”
藍思追道:“莫公子,那我們現在該怎麼做?”
魏無羨道:“有些活可能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所以我們先不去打擾就行。”
正在此時,一陣清脆的竹竿敲地聲突兀地響起。
這聲音是著一扇窗傳來的。而這扇窗被黑的木板一條條封起。堂屋所有世家子弟的臉都變了,他們進城後就不斷地被這個聲音糾纏擾,已聞之變。
魏無羨比手勢示意他們不要出聲,他們都屏住了呼吸,看著魏無羨站到窗邊,在門板之中,找了一條極細的的木,向外去。
魏無羨一靠近那條木,就看到一片白,他還以爲是屋外的白霧太濃看不清。忽然,這片白向後退去。
他看到了一雙猙獰的白瞳,正在惡狠狠地盯著這條門。剛纔他看到的白,不是迷霧,而是這雙沒有瞳仁的眼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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