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恒沒想到寒號再回來的時候船上竟然多了一個人，他看向一旁的比利。

后者聳了聳肩，“不是我的主意，是自己要回來的。”

莉亞提著行李禮貌道，“您可以收留我嗎？我會做很多的事。”

“可以倒是可以，不過你為什麼不和你的部落族人在一起？你們好不容易才從那個莊園里逃出來，不就是為了過上自由的生活嗎？”

“我……我很敬重拉埃里，他在最困難的時刻團結了我們，帶領我們離苦難的生活，是比他的父親更偉大的酋長，但是在某些事上，我和他的看法有分歧，我不覺得我和我的同胞的出路在那些無人荒島上。”

“嗯？”張恒挑了挑眉。

“我們也許能在那座小島上過上一段時間平靜的生活，但是那些奴隸販子遲早會再找上我們的，就像在我的家鄉時那樣，他們依舊會先殺死年老衰的人，分開兄妹和母子，如果我們不能找到真正的出路，這些事就會一遍一遍的發生，直到所有黑人都為奴隸。”

張恒有些驚訝，他沒想到以莉亞的年齡和見識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雖然依舊到時代所限，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已經比拉埃里看的更遠了，張恒問，“那你覺得出路在哪里呢？”

“我不知道，”莉亞搖頭道，“我還在找，不過我所擅長的東西在荒島上并沒有什麼用，所以我想留在這里，留在文明世界里，發揮我自己的作用。”

“這里可不是什麼文明世界，而且我的船員已經基本完招募了，你不是水手，又是……”張恒想了想問另一邊的卡琳娜，“你那邊還缺人嗎？”

商人點了點頭，對黑人道，“我聽說你會識字，正好我在波士頓的雜貨鋪要開張了，你去那里幫我記賬吧，我會為你提供食宿，工資暫時一英鎊一個月，等后面生意好了，再視況給你漲薪水。”

莉亞聞言臉上出了一抹喜。

在安頓好黑人后，商人繼續之前沒說完的話題，跟張恒簡單講了下之前和雷蒙德的幾次單獨會面，以及兩人目前達的協議，隨后道，“能和我出去走走嗎？”

張恒點頭，和卡琳娜走出屋外，來到了田壟上。

今天的天氣不錯，明，還有輕的海風，倒是很適合散步，卡琳娜也沒有什麼明確的方向，就隨便找了個方向走了下去，一路上商人都沒有開口，張恒也保持著沉默。

這并非是因為兩人之間無話可說，只是他們都在著這難得的平靜，現在距離特倫斯莊園的暴已經過去了三周的時間，在這三周里發生了不事，不過到目前為止，局勢已經基本穩定了下來，馬爾科姆敗局已定。

后者倒也爽快，立刻就開始掛牌出售自己在島上的各種資產，而另一邊，了馬爾科姆強大的執行力，上了年紀的雷蒙德也無力再維持黑商聯盟的運轉，盡管還沒有發出正式的聲明，但所有人都知道黑商聯盟的解散已經是在所難免的了。

很快島上黑市商人的勢力就會迎來一次大洗牌，重新回到之前激烈競爭的局面，最近一段時間拿的黑市商人們都開始蠢蠢起來，聯絡之前的合作過的海盜船，尋找新的合作伙伴，刺探其他人的報價。

這對于一些人來說意味著收上的損失，但對于另一些人也同樣意味著機會。

當年馬爾科姆就是利用第一代黑商聯盟的解迅速崛起的，現在也有不躍躍試的人想要復刻他之前的功。

在這次的事里馬爾科姆是毫無疑問的輸家，而雷蒙德雖然失去了黑商聯盟會長這個名義上的位置，但因為為諾曼德和費主持正義的事，讓他的聲又上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已經快趕上當年的諾曼德了。

而憑借良好的信譽和強大的人脈，現在拿幾個實力強的海盜團有不都已經放話出來愿意在黑商聯盟解和雷蒙德繼續合作，不過后者只要還在位一天，就不能對這些流言給與回應。

但是所有人都相信，解后雷蒙德手上的海盜船比起之前只會多不會。

排在之后的益者就是卡琳娜了，后者上島的時間最短，但是面對馬爾科姆和黑商聯盟給與的巨大力，應對出，展現出自己非凡的商業才能，的二手貨易也在中小海盜中為贏來了不贊譽，再加上之前馬爾科姆故意送了一波很有實力的海盜船給，如果能順利消化完，等黑商聯盟解后就會一躍為僅次于雷蒙德的大黑市商人。

不過這都是之后的事了。

現在的不想去想那麼多，只想先下這階段的勝利。

兩人就這麼一路走到了海灘邊，卡麗娜最終還是下定決心開口道，“抱歉，我其實有件事瞞著你。”

“馬爾科姆和你的那次私下談話嗎？”張恒道。

卡琳娜的臉上浮現出一抹驚訝之。

“不要誤會，我沒有派人監視你，不過畢竟是行當天，我肯定會關注馬爾科姆的作的，實際上我大概也能猜到他跟你說了什麼。”張恒道，“尤金的事仔細想想巧合的地方有點太多了，他本人的態度也太過配合，我不是沒有懷疑過雷蒙德，而之后你失魂落魄的樣子倒是也從某方面印證了我的猜想。”

“既然尤金的事和雷蒙德有關，那麼你父親的事有很大的可能雷蒙德也在其中扮演了某種角，之前我們先為主，看到莉亞出來的那封信就覺得是馬爾科姆對你父親下手，但實際上從那封信的容現在來看也可以理解為馬爾科姆在調查那件事，你之所以不告訴我是因為擔心告訴我后你就沒有了選擇，因為從我的角度出發肯定會建議你你先利用這次機會解決掉威脅最大的馬爾科姆，這樣你就失去了和馬爾科姆聯手為你父親報仇的可能。”

“為什麼，你既然已經猜到了，為什麼當時不警告我？”

“因為這是你的選擇。”張恒道，“二手貨易我雖然有，但歸結底這是你的事業，被陷害獄的也是你的父親，這應該是你，也必須是你要做出的選擇。”

“那你會不會覺得我是一個很冷的人，放著父親的仇不報，轉頭又可以和仇人結盟。”卡琳娜又問道。

這一次張恒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道，“總有一天你會擊敗雷蒙德，為島上最強大的黑市商人，就像你今天擊敗馬爾科姆一樣。”

“可是到了那一天我會不會變得連自己都不認識？”商人苦笑。

“也許你從來都沒有真正的認識過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