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六皇子!
程錦容及笄禮那一日,六皇子曾去過程家。當時六皇子跟在裴璋後,並未表明份。不過,到後來,程家兄妹也都知道了。
程景安一見六皇子,腦中頓時一懵。
程景宏滿心驚訝,轉頭看程錦容。
程錦容也有些意外,更多的卻是歡喜。一雙黑眸閃出芒。
六皇子顯然是為了程錦容而來,快步走上前,沒等眾人吭聲,先喊了一聲:“程表姐,我閑著無事,出來轉轉,正好轉到了太醫院署外。沒想到,正好和你遇上了。”
還真是“湊巧”啊!
程錦容目中閃過濃濃的笑意,並未揭穿六皇子顯而易見的謊話,含笑應道:“如此說來,我們兩個倒是有緣。”
六皇子眨眨眼笑道:“程表姐我六表弟便可。”
程錦容從善如流地改口:“六表弟,此時已是正午,你可曾用過午膳?”
六皇子搖搖頭,用期待的眼神看著程錦容:“沒有。我聽說,宮外最有名的酒樓鼎香樓。”
程錦容莞爾一笑:“我也從未去過,今日就請六表弟去鼎香樓,嘗一嘗鼎香樓的招牌菜肴。如何?”
六皇子咧一笑,連連點頭。
到底還是個孩子,再如何也裝不出大人模樣。此時咧而笑,眼眸如清泉一般清澈明亮。讓人看一眼,心便愉悅起來。
趙氏此時終於回過神來,下了馬車就要行禮。
六皇子搶先一步說道:“程夫人不必多禮,我一聲六郎便可。”
人來人往的,一個長輩給晚輩行禮,讓人一看就不對勁。六皇子出宮散心,特意穿了常服,顯然是不願讓別人知曉自己的真實份。
趙氏回過神來,這一聲六郎,卻是怎麼也不出口:“六公子離家,可曾知會過家中長輩?”
該不會又是背著帝後溜出宮的吧!
六皇子一本正經地應道:“父親忙碌,母親臥榻養病,出宮散心這等小事,就不必驚擾他們了。”
趙氏:“……”
所以,果然又是溜出來的。
以趙氏看來,六皇子委實是個不大不小的麻煩。帝後不怒不氣也就罷了,一旦追究,程錦容不得牽連。
只是,六皇子已經來了,這時候想撇清也遲了。
而且,程錦容眉眼含著溫的笑意,眸中芒點點,可見心愉悅。
或許是他們兩人特別投緣吧!
趙氏心一,沒有多言,隻叮囑程景宏:“你們兄妹四人,陪六公子一起去鼎香樓用膳,切記穩妥安全。”
程景宏點點頭應下,目落在笑意盈然的程錦容臉上。
奇怪,容堂妹和六皇子只見過一面,之後並無集。為何六皇子出宮來見?更奇怪的是,容堂妹對六皇子溫親善,已經遠遠超過了對一個表弟的親切……
“六表弟,”別人不出口,程錦容倒是得十分順口:“你是坐馬車還是騎馬?”
六皇子笑道:“我騎馬出……離家,現在和程表姐一同坐馬車也無妨。”
……
程家馬車還算寬敞,多一個六皇子,也坐得下。
程景宏兄妹三個頗有些拘謹。
馬車裡,只聽到六皇子和程錦容的聲音。
“程表姐,今日來考太醫院的,都是男子,只有你一個子。”六皇子好奇地問道:“你今日是不是特別惹人矚目?”
程錦容微微一笑:“無妨。五日後放榜,我會更惹人矚目。”
眾人:“……”
六皇子目中滿是驚歎和欽佩:“程表姐,你這般自信,是不是今日考得很好?所以才篤定自己一定能穎而出?”
程景宏也忍不住問了一句:“最後一題,你是如何作答?”
程錦容眸微閃,避重就輕地答道:“我寫了兩個醫例。”
最後一題,考較的是每隔大夫擅長的醫。專一門的,寫一個案例便可。專兩科三科的,則可以多些一些案例。
默認的規則是,寫得越多越好。
程景宏自己便寫了四個醫例。聽聞程錦容只寫了兩個,倒是覺得有些了。
外科醫千變萬化,妙手可救人命。程錦容在惠民藥堂義診三個月,行過的外科救治足有十幾種。
應該都寫上才對!!!
礙著六皇子,程景宏沒有追問底。
程錦容扯開話題,笑問六皇子:“六表弟平日都讀什麼書?”
六皇子答道:“四書五經,皆有涉及。幾位太傅,都是博學大儒,各有所長。得他們細心教導,是我的福氣。”
“錢太傅為人最是嚴格,每日布置的課業,若不完,或是背書背不出來,就要挨戒尺。”
“二哥四哥五哥都挨過戒尺。我喜歡讀書,每日完課業都是最好的。錢太傅也從未打過我的手心……”
程錦容凝神傾聽, 不時輕笑,或是接上一兩句。
是麼?真的?真是有趣。
六皇子說得愈發起勁:“周太傅脾氣就溫和多了。二哥他們沒完課業,周太傅隻讓他們補齊便可。”
“脾氣最好的是顧太傅。顧太傅已經是六旬的人了,蓄了一把花白胡子。每日講課時,時常搖頭,胡子一一。顧太傅的胡須太長了,偶爾低頭寫字,胡子會沾墨,十分有趣。”
上書房裡瑣碎的小事,宣和帝無暇細聽,裴皇后聽了也無反應。幾位皇兄不喜讀書,一散學就去演武場騎馬箭。
和侍宮人們說這些,也沒什麼趣味。
小小年元辰,其實平日裡頗為寂寞。今日難得有投緣又專心的聽眾,不知不覺就說了一路。
直至進了鼎香樓的雅間,六皇子才覺口乾舌燥。
程錦容莞爾一笑,倒了杯茶,以手試了茶杯的溫度,然後遞給六皇子:“六表弟說話說了一路,一定了,喝些茶水解解。”
在宮中,舉凡口之,都要經過仔細檢查。還得有人親口試過,才可以呈上來。
丁公公心裡暗暗嘀咕程姑娘不懂規矩,上前一步,正要張口攔下。
六皇子已接了茶杯,一飲而盡。
丁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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