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

今日是半月一次的大朝會。

文武將以階品級為序，依次站立。

文以吏部蘇尚書為首，武將則以衛國公為首。

大楚以武建朝，尚武之風濃厚，重武輕文也不是一兩日的事了。

大楚朝堂未設閣，以六部尚書為首的文集團，和形彪悍位高權重的武將勳貴們站在一起，頓時顯得單薄力弱。

衛國公是兵部尚書，掌管大楚軍事兵馬。以他的職，本該和文們站一。不過，衛國公習慣了站在武將之首。一站十幾年，連宣和帝都默許了，別人更不會多饒舌。

朝中政務，都是在每日的小朝會上商榷決定。大朝會上，多是歌功頌德之類。

宣和帝勇武好戰，善於逢迎的史言們，一個個厚無恥地逢迎拍馬，俱是“皇上英明神武”“大楚國泰民安”之類的廢話。

宣和帝聽得龍心大悅。

宣和帝登基的前兩年，倒是有一批剛正不阿的史言，時常上奏折勸誡天子，要休養民息，不要擅起戰事。

宣和帝連著斬了五個史言。然後，朝中再無反對的聲音。只剩下“皇上聖明”“皇上英明”。

在獨斷專行輒殺人的天子手下當差，不是易事。文們最擅長的皮子幾乎無用武之地。

前侍衛們，分別站在金鑾殿的兩側。宣和帝的側，亦有十數名前侍衛。有資格站在宣和帝側的前侍衛，無一不手出眾。年齡從十幾到二十余歲不等，皆是英俊年。

這其中，最引人矚目的，莫過於賀祈和裴璋了。

一個是未來的平國公世子，一個是未來的永安侯世子，一個高長英俊人，一個面容俊風度翩翩。

堪稱一雙年俊彥。

……

此時，這一雙年俊彥，都在心緒飄飛，默默走神。

今天是五月初一，是太醫院考試的日子。

此時的程錦容，已經進了太醫院，正心無旁騖凝神考試吧！

可恨的是今晚要在宮中當值，不出來，不然，定要去程家一趟，親眼看一看程錦容，問問考得如何……

裴璋目一飄，正巧和對面的賀祈對視。

彼此心中一聲冷笑，迅疾各自移開目。

就在此時，禮部的周尚書上前，朗聲啟奏:“啟稟皇上，韃靼太子一行人即將京，國書已遞至禮部。請皇上過目。”

韃靼太子！

賀祈目中閃過一寒意，旋即沒眼底。

宣和帝略一點頭，侍上前接了國書，恭敬呈至聖前。

國書上的容，一是休戰求和，二是求娶大楚公主。

宣和帝神深沉莫測，淡淡問道:“韃靼想休戰求和，太子求娶朕的公主為太子妃，諸位卿以為如何?”

韃靼太子前來大楚求和求親一事，文武百數月之前就已知曉。只是，聖心不明，眾臣私下揣度紛紛，在朝中不敢多言。

現在宣和帝張口問了，不能不答。

照例是武將之首的衛國公先張口:“二十年前，韃靼可汗求娶嘉公主，休戰五年。那五年裡，韃靼暗中豢養兵馬，一舉出擊，差點攻破邊關。”

“如今，韃靼又想故技重施，不可不防。”

換而言之，嫁一個公主，換來幾年休戰是可以的。不過，這仗遲早還是要打的，絕不可疏忽大意。

靖國公張口附和:“臣附議。”

衛國公靖國公一張口，文臣們心裡就有了底。

武將們以武立，尚且想休戰幾年。更別說一眾文了。大楚朝連連征戰，兵役稅賦太重，民不聊生。能休養生息幾年，百姓們也能口氣。千瘡百孔風雨飄搖的大楚朝，也能安穩幾年。

吏部蘇尚書拱手啟奏:“老臣以為，韃靼主求戰求和，可見不敵我大楚軍士。”

這一記馬屁，正拍中宣和帝的。宣和帝神緩和:“蘇尚書言之有理。”

文臣們立刻紛紛出言，一個個變著花樣的拍龍屁，務必要令天子龍心大悅，應下和親一事。

戶部梁尚書是最支持休戰的一個:“國庫空虛，委實支撐不起戰事了。若能和親休戰，再好不過。”

嫁一個公主，不過是出些嫁妝罷了。而且都是從皇上的庫中出。

平日裡養軍已經耗盡國庫。到了打仗的時候，輜重糧草加倍，戰死的兵將要有恤銀。每逢此時，梁尚書便愁得直掉頭髮。

可憐梁尚書，還沒到五十歲，頭髮已經快掉了。被促狹的同僚起了個綽號，梁上見。好在上朝時戴著帽，不然，金鑾殿都要亮上幾分。

宣和帝聽著眾人紛紛諫言，既未說好，也沒說不好，張口道:“此事容後再議。”

眾臣領命，改議朝中政事。

不過，眾臣從宣和帝的態度中，已經窺出了聖心。

如果宣和帝不願和親，本不會允許韃靼太子來京城。更不會接下國書。看來，大楚又要遠嫁一位公主了。

……

“啟稟皇后娘娘，壽寧公主來了。”

椒房殿，青黛輕聲稟報。

這段時日，永安侯夫人一直未曾進宮。裴皇后心中惦記著程錦容的親事，頗有些心神不寧。聞言反地說道:“就說本宮子不適，讓改日再來。”

自從被六皇子毫不留地訓斥過後，青黛對著裴皇后說話恭敬多了。此時心裡不快，面上也未流，隻委婉地提醒:“公主殿下面有憂慮之，只怕有什麼要事。皇后娘娘還是見上一見吧！”

菘藍也聲勸:“是啊，公主殿下既是來了，皇后娘娘拒之門外，公主殿下不知何等傷心。”

兒要見親娘，親娘不肯見。傳出去也不樣子！

裴皇后咽下中的歎息，略一點頭。

很快，壽寧公主元喬進了寢室。

壽寧公主繃著一張俏臉，目中滿是委屈。行禮之後，壽寧公主衝到裴皇后的邊，一把攥住裴皇后的手:“母后，那個韃靼太子要來京城求親了。我不想和親遠嫁！母后，你一定要為我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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