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在京中購置的小院子里。

魏元諶查看家將送來的漆封信函，快速讀完上面的容，再寫好回復讓初九送出去。

他與裴先生將譚定方這些年在兵部主事調的員和將領核對了一遍，包括這次都察院提名的前去海道的人選，看過所有員、將領的履歷，這樣才能掌控譚定方敗之后，會帶來什麼樣的子。

“三爺，先生來了。”

魏元諶聽到初九的稟告忙站起，還沒有走到門口，就看到裴尚青開簾子走進來。

裴尚青很走出裴家，不過這次的事十分急，他就拿著賬目避開了人，到了院子里來找魏元諶。

魏元諶道：“先生吩咐一聲，我前去家中就好。”

裴尚青解下上的斗篷：“知道你這個不開，要準備的事太多，我等在家中著急，還不如自己過來。”

裴尚青的子是真的不好，尤其在冬天格外畏寒，暮秋忙又端來一只暖籠放在裴尚青腳邊。

裴尚青將懷中的賬目拿出來遞給魏元諶：“你要做好準備，沿海船廠的賬目有大問題，每年朝廷購進的木料是用來修葺衛所戰船用的，公賬上木料與修葺的戰船基本能核對的上，但維護船只的事每年都要做，都察院常年不查，本不知曉這些公賬上記錄是否符實。”

裴尚青又將一封信從懷中取出展開鋪在桌子上：“這是三爺出京那次讓人查出的結果，今年養護的這幾條戰船，在公賬上應該都更換了船板，其實船的形與五年前沒什麼兩樣，也就是說關于這些船只的養護上來的都是假賬。

這還是大周比較惹眼的三桅炮船，其他船只更不用提，里面了多手腳可想而知。

你父親在兵部，他們還不敢明目張膽地做這些，只能用海賊做幌子悄悄行事，我還找到了你父親在世時請朝廷整飭船廠的奏折，當時被承宣布政使司了下來。不過這樣也只能掩蓋一時，最好的法子還是將你父親除掉，換上自己的人手掌控兵部和都察院。”

裴尚青長長地嘆了口氣：“就算他們完全掌控兵部和都察院才六年，但六年能安的人太多，就拿這船只來說，利用船廠廢棄的舊船，能造出多新船，兵部的軍資也不知譚定方私運了多，抓了譚定方容易，那些戰船、多年養出的兵馬卻要調大軍前去鎮……”

話沒說完，裴尚青一陣咳嗽。

魏元諶手輕輕拍裴尚青的后背：“先生不用著急，現在發現還不算晚。”

“也是怪我，”裴尚青道，“沒有早些發現端倪，譚定方藏匿的太深，我知道他不是貴妃黨，也沒有與三皇子、五皇子有牽連，當他真的一心效忠皇上，不想他包藏禍心為他人謀算。”

魏元諶道：“譚定方的份不容易讓人起疑，他的家世出是早就安排好的。”

裴尚青一怔：“怎麼說？”

魏元諶將珠珠查到的消息講了一遍給裴尚青。

裴尚青聽了半晌才開口：“那些人口中的二爺像是邱海，那大爺……”

魏元諶道：“譚定方的父親考中舉人之后，為了能得機會仕，帶著妻室和兩歲的譚定方出去疏通關系，再回鄉就是九年后，譚定方十一歲了。”

裴尚青道：“兩歲大的孩子相貌與十幾歲的孩子相差甚大，就算中間換了人也不會有人發現。”

魏元諶點頭道：“也許譚定方的‘父親’并非沒有找到機會仕，只不過他投靠的人不能給他職。”

裴尚青握著手爐：“這樣就對了，譚定方從小聰穎早早就被人安排好出和去，他能坐上兵部尚書之位，也是有人暗中支持，包括趙老將軍在，都是在為譚定方的仕途鋪路。”

裴尚青目微遠，說起來他們這些人的舉，與魏家有些相似之，只不過他們算計這私利，而皇后娘娘只想給自己的孩兒找一條活路，想起魏皇后裴尚青心口一熱，那一男子衫，縱馬馳騁的模樣浮現在他腦海中，他不又是一陣咳嗽。

有人聰明心中有大義，從不會做那些蠅營狗茍的壞事。

有人也聰明卻只能藏在暗，手段多是見不得人。

魏元諶看向裴尚青：“先生說，我父親在世時彈劾船廠，下這件事的是承宣布政使司的哪位大人？”

裴尚青略微思量：“是致仕的布政司參政姜鴻。”

說到這里裴尚青知道魏元諶為何這樣問，將要前往廣州接手市舶司的張從舉就在布政司任職，張家知海上事務，沿海的船廠，戰船的調更不在話下。

“差不多了，”裴尚青道，“有了這些證據，再加上譚定方世的猜測，足以上皇上起疑。”

只要配合好了，就能將這些人擒住，這不是林寺真那樣一顆小棋子，而是會影響到幕后之人十幾年的布局。

魏元諶點點頭，現在只需探清楚那金州衛鎮的底細，他就可以進宮去。

就在今晚。

魏元諶看向架子上擺好的服，天亮之前他就會進宮。

“三爺，”初九進門道，“定寧侯將帖子遞去了府中，想要見三爺。”

裴尚青能猜到崔禎為何而來，他看向魏元諶：“UＵ看書 wwｗ.uuｋanshu.com定寧侯也算是一大助力，皇上不會輕承認他‘培養’起來的親信，實則是別人安在他邊的細。”更何況揭穿這些的人是魏家，制了魏家多年，到了關鍵時刻需要魏家人來拯救他的社稷，就像在他臉上重重摑了一掌，他必然不愿相信，若有人從旁佐證，皇帝也就沒有了任何退路，不得不面對現實。

他們可以等，但大周百姓等不得，早手一刻就能更快穩住局面，免得更多人卷戰火之中。

“我去見他，”魏元諶看向裴尚青，“先生早些回去，有了消息我會讓暮秋送去您家中。”

魏元諶躬向裴尚青行禮，大步走出了門。

等到魏元諶離開屋子，裴尚青端起一杯茶慢慢地飲下，三爺心智比從前更加穩健了，不管出多大的事，他也可以安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