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2章 兩面三刀
裴太后呆若木,久久不語。
顧玖耐心十足,並不催促。
未央宮的茶葉極好,有些喜歡上這裡的茶水。
「裴家命,皆在本宮一念之間?」裴太后終於開口。
顧玖放下茶杯,點點頭,「正是!」
「可裴家是陛下的母族,是陛下的舅舅啊!」
「皇權面前,一切阻礙皆可殺!」
顧玖溫溫,說出話卻著肅殺之氣。
大殿的氣溫隨之一冷。
裴太后打了個寒,「他不怕背負罵名嗎?」
顧玖輕描淡寫地說道:「陛下這些年所背負的罵名甚多,不在意再多一項誅殺母族的罵名。」
裴太后哭了!
哭得極為傷心,不能自已。
這是要將往絕路上啊!
「太后已經擁有了一切,為何還不知足?一點私慾,裴家都能活。」
裴太后抹著眼淚,噎道:「本宮得知,魯侯家眷已經離京前往西北。陛下要誅裴家一族,莫非排除了魯侯一脈?」
「正是!以陛下的脾,他更願意誅殺親舅舅。」
要麼不殺,要殺就殺緣最親的那個人。劉詔暴脾氣,絕對是六親不認。
裴太后哭哭啼啼,「他為何如此狠心?」
顧玖厲聲說道:「這一切都是太后迫。」
裴太后駁斥道:「胡說!本宮哪有迫他,本宮也是被人陷害。」
顧玖似笑非笑,「這才多長時間,太后就忘了嗎?陛下剛登基的時候,太后說的那些話,我可是記得一清二楚。」
裴太后愣住。劉詔剛登基的時候,罵劉詔不孝。
然後就開啟了憋屈的太后生活。
拿出手絹,輕輕拭眼角,「你們想讓本宮怎麼做?」
「做個無慾無求,安靜的太后,可好?」
裴太后淒涼一笑,「本宮還有得選嗎?」
顧玖搖頭,「沒得選。」
裴太后認命了,「罷了,罷了,本宮就依著你們。從今以後再不干涉你們的事,同時本宮也會注意自己的言行。」
「如此甚好!就以半年為期,半年,太后能夠做到承諾的事,半年後陛下自會放了裴家人。」
「還要半年?」
「不然呢?單憑太后幾句話,陛下就放人,未免太過兒戲。」
裴太后頭暈,眼前一陣陣發黑。
想,和顧玖果然八字不合。
此時看顧玖,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什麼旺夫相,統統都是假的。
裴太后疲憊地答應下來,「好!就依著你們。本宮不和你們爭,反正爭不贏。本宮只想問一句,這未央宮,本宮能否隨意進出?能否人進宮請安閒聊解悶?」
「當然可以!今兒太后娘娘就能去花園游玩。對了,花園花綻放,景極了。只是宮裡清理了一批人,略顯冷清。」
「本宮不嫌棄。」
能走出未央宮,就是勝利。
顧玖含笑說道:「太后忙,兒媳告辭!」
等顧玖一走,裴太后來宮人擺駕,迫不及待走出未央宮,呼吸名為自由的空氣。
……
金吾衛再次出,街道行人瞬間清空。
實在是金吾衛兇名在外。
只需在大街上一聲金吾衛來了,多擁的街道都能在轉眼間變得空。
錢湘親自帶隊,前往康郡王府抓人。
康郡王的邊的常隨,侍,管家,師爺,謀士,清客……
一個不放過,統統抓起來。
康郡王府飛狗跳,人心惶惶,下人們哭爹喊娘,大冤枉。
清客謀士形容狼狽,破口大罵金吾衛草菅人命,不得好死。
當著面罵金吾衛,自然不了一頓毒打。
鮮飛濺,嚇壞眾人。
直到錢富來到康郡王府,金吾衛才停止毒打,將人帶走。
歐芙臉慘白,「錢公公可是要宣讀旨意?」
錢富擺擺手,「王妃莫要張。咱家今兒奉命來見沈太妃,請王妃前面帶路。」
「見沈太妃?」
「正是!」
「能否問問所謂何事?」
錢富微微搖頭。
歐芙識趣,親自領著錢富前往王府後院面見沈太妃。
將人送到院落,歐芙忍不住問道:「我家王爺會死嗎?」
錢富搖頭,「咱家不知。」
歐芙咬咬,「宮裡發生的事果真同我家王爺有干係?」
「案件調查由金吾衛負責,況王妃不如詢問金吾衛右衛錢大人。」
歐芙苦笑一聲,「金吾衛兇神惡煞,嚇都嚇死了,哪裡敢問。此便是太妃所居院落,公公自便,我就在門外守著。」
「王妃有心了。」
錢富帶著小黃門,走進院門。
下人早就得到通知,站在院中恭迎。
「公公這邊請,太妃娘娘剛剛洗漱完畢。」
沈太妃坐在床頭,心中惴惴不安。
如果是裴太后派人看,不會如此張。
然而,錢富是劉詔邊的人,只怕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沈太妃打起神,準備應付接下來的仗。
「咱家給太妃娘娘請安!」
「錢公公來了啊!賜坐!」
「謝娘娘!」
錢富在床邊圓凳上坐下,「娘娘好些了嗎?」
沈太妃一副虛氣若的模樣,「承蒙錢公公關心,本宮還能活幾年。」
錢富笑了笑,「咱家奉命來見太妃娘娘,是有幾句話要轉告娘娘。」
「請講!」
錢富一邊觀察沈太妃的反應,一邊說道:「最近宮裡清掃了一批人,嚴刑拷打之下,代了不事。其中就有宮廢帝一事的相關。」
沈太妃臉煞白,不過本就病弱,倒是不明顯。
鎮定問道:「聽錢公公的意思,事已經查清楚了?」
「差不多吧!娘娘不問問陛下是何態度?」
「陛下什麼態度?」
「陛下震怒!說是要嚴懲罪魁禍首,毒藥,白綾,亦或是斬首示眾,任選其一。」
沈太妃一聲驚呼,朝床榻倒下。
錢富無於衷,「太妃娘娘怎麼了?」
沈太妃捂著心口,「本宮心口痛得厲害!」
錢富瞭然一笑,「陛下還說,若是有人識趣,倒也不必趕盡殺絕。留他一命,未嘗不可。」
沈太妃緩緩坐起來,死死盯著錢富,「陛下果真這麼說?」
錢富微微低頭,「咱家不敢欺瞞太妃娘娘。」
沈太妃臉灰白,「他會沒事的,對吧?」
錢富鄭重說道:「這得看太妃娘娘如何選擇。」
沈太妃苦笑一聲,「他和這事沒關係。」
「這話娘娘信嗎?人證證確鑿,抵賴不得。」
沈太妃死死抓著被面,「本宮會讓陛下如願,所以請陛下看在先帝的面子上,饒他一命,可好?」
錢富拿出筆墨紙硯,「讓陛下看到娘娘的誠意!」
沈太妃提筆,彷彿有千斤重,手指哆哆嗦嗦。
猛地將筆一扔,「本宮會給陛下一個代。」
錢富收起文房四寶,「看來太妃娘娘對陛下還是有所保留,罷了,咱家不迫太妃娘娘。告辭!」
錢富走得乾脆利落,只是桌上多了一個小瓷瓶,裡面是劇毒鶴頂紅。
沈太妃盯著瓷瓶良久,臉灰白。
猛地抓起瓷瓶,痛苦哀號。
次日一早,康郡王府傳出喪訊。
沈太妃憂思疾,心中鬱結,於半夜過世。
……
「死了?」
興慶宮,劉詔冷著臉。
錢富躬說道:「老奴已經確認過,沈太妃已亡。」
「倒是死得乾脆,到死都不肯多吐一個字。怎麼死的?」劉詔隨口一問。
錢富說道:「服毒自盡!」
劉詔略有不滿,「便宜。」
若非看在宗文德帝的份上,劉詔對沈太妃絕不會如此客氣。
那群衝未央宮的侍怎麼來的?
全是沈太妃多年經營,在宮裡埋下的暗樁。一朝發難,這些暗樁全都冒了出來。
沒有這群侍裡應外合,那群中下層員連個浪花都翻不起來。
「可有人協助沈太妃?」劉詔繼續問道。
「還沒查出眉目。沈太妃也不肯一個字。」
「倒是嚴實!」
「陛下,康郡王要如何置?是否要放他回王府理喪事,替沈太妃守孝。」
劉詔冷冷一笑,「朕何時如此仁慈?繼續關著他,不準放他出來。」
「老奴擔心恐引起朝廷非議。」
「朕所承的非議還嗎?天塌下來,也有朕頂著,你怕什麼?」
「老奴遵旨!」
錢富不敢再勸。
……
沈太妃死得突然,頗有蹊蹺。
聯繫到錢富拜訪,若說沈太妃的死同皇帝劉詔沒有關係,鬼都不信。
然而無人敢非議此事。
康郡王還關在宗正寺。
沈太妃死,他都沒有被放出來。
顯然,這事很嚴重。
皇室宗親,高顯貴,為了避嫌,不敢親自上門祭拜,只得派個管事上門送一份奠儀。
歐芙帶著孩子們置辦喪事,披麻戴孝。
人冷暖,早已經看。
管家去了一趟宗正寺看康郡王,通知沈太妃過世的消息。
管家回來後,徑直來到靈堂找王妃歐芙。
「啟稟王妃娘娘,王爺悲痛不已,泣上書懇請陛下開恩放他回府治喪。這是王爺的奏本,上面還有未乾的跡,請王妃呈到宮裡,替王爺爭取一二。」
歐芙冷漠得看著奏本,「沒有用的。」
「總得試一試。請王妃娘娘不要辜負王爺。」管家鄭重懇求。
歐芙點點頭,「罷了,我想辦法遞到宮裡。能不能起作用,可不敢保證。」
「只要王妃全力以赴,無論不,王爺心中都激王妃。」
歐芙低頭,角微微揚起,滿是譏諷。
不稀罕康郡王的激。
若是有可能,願他一輩子被關在宗正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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