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長說不通牛氏，只能勸說邵文了。畢竟，邵力學是他親爹。若是將其拒之門外，那可是大不孝。

可惜邵文垂著頭，怎麼都不吭聲。

也是知道這個家的事都是邵文作主，若不然族長都懷疑牛氏是當家人了。

牛氏看著丈夫痛苦的神，咬咬牙說道：“族長，你也別為難我們當家的。我當家的在婆婆面前發誓，這輩子都不會認那人的。”那人，自然是指邵力學。

族長心頭浮現出不好的預：“你婆婆不是自盡亡的？”若是自盡亡，邵文也不會法這樣的誓言了。

牛氏冷笑道：“什麼自盡亡，我婆婆是那人跟邵老太婆死的。”婆婆多好的一個人，結果卻遇見邵母跟邵力學這麼一對狼心狗肺母子。

跟這樣的人共一個屋檐下，牛氏都心驚膽的。所以邵文跟邵力學翻臉回鄉下，牛氏二話不說就跟著回來了。雖然回鄉過得辛苦，但安心。

族長臉當下就變了：“你說什麼？你娘不是自盡，是被你太婆跟公爹死的？”

牛氏覺得族長的態度有些奇怪，不過還是點頭道：“對。我婆婆過世，我丈夫就跟他們翻臉了，然后就搬回了村里。”

族長一掌拍在桌子上，怒聲道：“我就奇怪為何他們會那般潦倒地回村里，原來如此。”

邵文聽到這話猛抬頭看向族長，問道：“族長，是不是我舅舅回來了？”

族長看了邵文一眼，說道：“你舅舅沒回來，不過我聽說他在新朝當了大。”之前還半信半疑，如今看來鐵奎定是當了大，而且還知道鐵氏自盡的真相。若不然，邵力學不會窮困潦倒地回鄉。

知道真相以后，族長撒手不管這事了。

邵文朝著牛氏說道：“阿芬，你去打聽下，看看外祖父跟姨母他們下山沒有？”若是知道他娘會走向絕路，他一定會帶了娘去山里找外祖父跟姨媽。

前幾日牛氏生病在家養病，而邵文一直埋頭做事沒關注外面的事。所以，他們一家并不知道鐵虎幾日前就下山了。

聽到鐵虎跟春妮都下山了，邵文說道：“阿芬，給我準備香燭紙錢，我去看看娘。”春香上吊亡，是邵文第一個發現，也是他將春香抱下來的。每每想到春香死時的樣子，邵文就對邵力學充滿了恨意。邵力學但凡顧念一點夫妻分，娘也不會絕之下做了傻事。

牛氏看著越發清瘦的丈夫，了把眼淚說道：“好，我這就去。”

夫妻兩人到了春香墓前，邵文跪在地上一邊燒紙一邊哭著說道：“娘，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掛念舅舅跟外祖父姨母他們。娘，你放心，舅舅不僅安然無恙還當了大，外祖父跟姨媽他們也都很好。”

牛氏也落了眼淚。進門后，春香將當親閨一般疼。還說自己命好，到這麼好的婆婆。卻沒想到，婆婆年紀輕輕就走了，還是以那般決絕的方式。

春妮跟鴻博夫妻到春香墳前時，就看見邵文抱著春香的墓哭得傷心絕。

若是換邵弘，春妮可能會認為是作秀給看。可是文一直都特別孝順，春妮自然也不疑有他。當然，就算做戲，也不可能如此真的。

看見春妮，邵文起了眼淚：“大姨，娘知道你來看，肯定會很高興。”

春妮點了下頭，然后就蹲下將帶的東西擺放在墓前。

跪在墓前燒紙的時候，春妮說道：“大姐，阿爹讓我跟你說，他沒能給你找個可靠的夫婿也沒能護好你，他對不起你。”說到這里，春妮的眼淚也嘩嘩地往下落。

哭了半響，在鴻博跟傅氏勸下春妮收了眼淚。眼見天也不早了，春妮說道：“大姐，過些日子我再來看你。”

下山的時候，春妮看著瘦的不人樣的邵文說道：“阿文，你娘走了我們都很難過，可你還有老婆孩子要養。為著他們，你也該保重好。”大姐走了，他們固然傷心，可生活還得繼續。

聽到這關切的話，邵文眼淚悚然而下：“姨母，是我沒用，我沒能護好娘。”

春妮看到自責不已的邵文，腦海不由浮現出彭樹說過的話。彭樹說得是對的，大姐自盡，其實是對父母跟孩子不負責任。

春妮雖然恨死了邵力學，但還是說道：“這事再怎麼樣也怪不到你頭上的。”

邵文搖頭道：“不，若是我能早些帶娘回鄉下，也不會走了絕路。”

春妮苦笑道：“傻孩子，你娘自己想不開，哪怕你帶了到鄉下也一樣會走了這條路。你們總不能一天到晚什麼都不干就跟在邊？”大姐就是那樣的子，一旦鉆了牛角尖就很難走出來。當年跟邵力學退親，也不是沒條件好的人家上門提親，可就說自己不想嫁人了。哪里是不想嫁人，只是放不下邵力學而已。

邵文垂頭沒說話。

抓著邵文的手拍了下，春妮說道：“你娘那麼疼你，你更得好好保重自己。若不然你娘看到你這樣，九泉之下也不能安息了。”

邵文了眼淚道：“好。”

到了山下，分開的時候牛氏說道：“姨母，明日我帶著孩子們去看下外祖父。”

春妮搖頭說道：“你外祖父因為你娘的事，不愿見邵家任何人。你們以后也別上門，若不然他會將你們都打出來的。”

想到邵弘等人臉上的傷，牛氏的心跳了跳。看來他公爹上的傷，也是被外祖父給打的了。

邵文垂著頭說道：“是我們邵家對不起外祖父。”再沒有比白發人送黑發人更讓人悲痛的了。

春妮沒接這話，只是說道：“以后好好過日子，你娘在天有靈也會欣的。”

母子幾人回到家，就見鐵虎臉上出了久違的笑容。春妮一見就問道：“阿爹，是不是奎子來信了？”除了這事，再沒有能讓他爹開懷的事。

“嗯，奎子來信了。”說完，鐵虎看向鴻博問道：“你寫信給你舅舅，說想在衙門謀一份差事？”

鴻博點頭道：“祖父，若是我能在衙門謀到一份差事，以后大寶他們親事都好說。”

春妮罵道：“你這個兔崽子翅膀了，這麼大的事都不跟我們商量下。”不過兒子知道為自己跟孩子打算，心里還是很高興的。

鴻博著腦袋笑道：“我就怕你們知道后出面跟舅舅說，若此事不好辦舅舅也不好拒絕。”自己的事，還是自己出面求比較好。

鐵虎笑著道：“你罵鴻博做什麼？孩子知道上進，你們當爹娘的該高興才對。”

春妮聞言有些詫異道：“爹，你不反對呀？若是鴻博謀到了差事，以后他跟兒媳婦可就要住縣城去了。你以后一個月，可能見不到兩回。”鴻博跟大寶可是他爹的命子，別說一個月，一日沒見著就不行。

“說的這是什麼話？難道我還能耽擱孩子們的前程？”孩子能吃上公家飯，那可是宗耀祖的事。

鴻博忙說道：“娘，到時候你們跟我一起去縣城住。”

春妮才舍不得丟下家里的田地，跑去跟鴻博住縣城里呢！

鐵虎卻是說道：“你娘不去，我去。”雖然住縣城可能不大習慣，不過能日日見到大孫子曾孫子，這點困難也能克服。

“爹，你去了縣城我怎麼辦？”雖然面上是春妮當家，可實際上鐵虎才是這個家的主心骨。鐵虎不在，春妮也不安心。

鐵虎瞪著眼睛說道：“什麼怎麼辦？要不隨我跟鴻博去縣城，要不就留在鐵家村。”這麼大年歲了，還不能獨擋一面，說出去都丟人了。也幸好他子骨健朗，還能多活幾年。要不然，都不放心這一大家子。

鴻博笑著說道：“祖父、娘，八字還沒一撇呢！也許舅舅沒法手地方上的事，有心無力呢！”

鐵虎將一份名帖遞給鴻博，說道：“你舅舅說，讓你拿著這份名帖去縣城找一個魏金寶的百戶。”有了鐵奎這話，等于此事已經了大半。

鴻博驚喜不已：“舅舅給我找了的是什麼差事？”

鐵虎搖頭。

能吃上公家飯，那是普通百姓夢寐以求的事。鴻博要在衙門當差，說出去都有面了。春妮忙催促道：“明日你就去縣城找下這個魏百戶，盡早將差事落實下來。”要去得晚，也許好的差事都被人挑走了。

誰也沒料到，當日晚上突然變冷。春妮被凍醒以后，趕先給鐵虎換了床厚被子。家里其他人，也都加蓋了被子厚服。

到第二日，家里所有人都加了服。春妮說道：“阿爹，這天突然變冷，不是個好兆頭呀！”

鐵虎說道：“鴻博帶著大頭去縣城，春妮你跟冬子去縣城買糧食。”他們家就買了一個多月的糧食。今年這天氣太反常，還是多存些糧食放心。

阿紹又了一個護衛跟著鴻博去了縣城，又指派另外兩人跟著春妮去了鎮上。

抬頭看著灰蒙蒙的天，鐵虎憂心忡忡地與阿紹說道：“上一次我到這般反常的天氣，還是在四十年前。那一年，凍死了不知道多人。”也幸好當時他跟著義父，沒凍著。可鐵家村那一年，死了幾十人。死的，大部分是老人孩子，還有一些虛弱的年輕人。

阿紹問道：“除此之外，還有其他的后患嗎？比如糧食歉收這些？”

鐵虎想了下，搖頭說道：“這個我不大清楚，當時我也沒種地。不過第二年的獵，比前一年了許多。”野估計也是不了這等嚴寒的天氣，給凍死了。

阿紹想了下，決定還是找村里上了年歲的老人問下。了解清楚后，寫信告訴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