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案子直接到衙門審理便好，除非是貴族人家有天大的冤屈要訴，而又害怕被狀告的人權勢太大衙門裏的人手而斷案不公，才追加到司案司裏。司案司也可選擇究竟審不審這案子，畢竟富貴人家裏彎彎繞繞太多，一個不小心就會惹禍上。不過今日既然一個差都敢做主解了訴狀，顯然早在之前就得了大人的招呼，接了案子就是要審案，周圍的人群便知，明日可又有一場熱鬧要看了。

珠尤嫌不夠，故意大聲道：“尚書府妾室夏研下毒謀害主母，殘害嫡子嫡，手段狠毒，蔣尚書為一家之主，深知其故卻裝聾做耳，順手推舟。主母一命嗚呼，卻推說抱病而亡。煩請司案司勤懇審理，還我家小姐和夫人一個清白公正！”

原本就要散去的人群頓時又沸騰起來，珠這話可謂是出了一個驚天的醜聞。事實上，大戶人家，妾室謀害正房上位的事不在數。可若是蔣權明知道發生的一切卻裝聾作啞，甚至在其中默認了夏研的做法，這就是頭一遭了。京城中但凡有些口碑又不是傻子的員，是斷然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隻因為若是一旦被揭發出來，便是碩大的汙點，後院間人的爭鬥是爭風吃醋。男人不應當參與進去，尤其是在其中做了落井下石的事，一個人對待自己的發妻都能如此殘忍，又哪裏還有什麽人可言。

如說之前對蔣權不過是理不了後院之事的可笑之人，如今珠的話一出，蔣權便要從此為京城中一個醜陋男人的代表。他虛仁假義，心底狠毒，更是有一種連自己骨都拋棄的決絕。為人父母做到他這樣的份上，也實在是萬裏挑一了。

珠和連翹相視一笑，俱是有一種狠狠出了口惡氣的爽快。們跟在蔣阮邊多年，對於蔣權是如何對蔣阮的態度看的一清二楚。有這樣的父親還不如沒有，趙眉死的冤枉，蔣阮兄妹在尚書府的地位從任人欺淩到如今不敢小覷，如今也算是小小的報複了一下，自是高興得很。

弘安郡主狀告生父的事不過短短的時間裏便傳遍了整個京城。夏研和夏家都已經沒有了，蔣超和蔣素素也都死了，這自然是死無對證。然而唯一的蔣權卻還活著，就等於是將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蔣權。

王府裏，蔣阮看了看天上的日頭。一大早雪便停了，甚至出了點小日頭，天氣倒是好，慢慢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對邊的錦三和天竺道：“走吧，時間也差不多了。”

天竺起將銀鼠披風披在上，又往手裏揣了個暖爐，才跟著一起出了門。

……

尚書府今日卻是分外熱鬧，自從蔣超死後，不對，應當說自從很多年前，蔣權的仕途開始走下坡路的時候，尚書府便不複從前的車水馬龍。當初蔣權在朝中如魚得水的時候，每日都有要拜訪的人前來，屋裏的帖子多的桌頭都放不下。蔣權與達貴人們商討朝中時局，夏研與貴婦人們寒暄說笑，他們俱是八麵玲瓏之人，直教整個蔣府裏聽的歡聲笑語一片。那時候蔣素素還是不染凡俗的仙子，在花園中一曲箜篌便能彈得引人駐足流連忘返。多王孫貴族子弟都為優的琴聲所，癡癡的站在外牆角下聽那聲樂耳，為佳人傾心。而蔣超總是春風得意的從國子監回來，與新的世家子弟侃侃而談。

那時候蔣老夫人還健在，二姨娘和蔣儷每日對著夏研敢怒不敢言，蔣丹怯懦的在屋裏，到底也算是一片繁榮。人們都猜測著看似清流的尚書府終有一日會為朝廷的中流砥柱。因為他們足夠忠誠，而且沒有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