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有告的人還不行，還得有人將黑袍人的下落泄出去，顧慎為將這個任務給了荷。

荷雖然與歡奴關系親，但是上雨時并沒有放棄對的拉攏，事實上，除了歡奴，上雨時的野心囊括了所有甲辰學徒。

這一招果然見效，當天夜里三更，上家的兩位公子不期而至，荷在帳篷外醒了三名年。

顧慎為一直在假睡，聽到荷的聲音馬上坐起來，一邊穿，一邊觀察另外兩人，流花和往常一樣，睡覺的時候也不，噌地跳下床榻，將短弓握在了手里，野馬有條不紊地穿，看了歡奴一眼，那雙分得很開的眼睛顯出一茫然。

告者是野馬。

顧慎為有點失，雖然兩人曾經是死敵，他前迄今還有野馬留下的刀傷，但這名年刀法超群，更難得的是通達理，天生有領袖氣質，顧慎為原希將他發展為盟友的。

上如穿著全套黑，蒙面的黑布系在脖子上，握著刀柄，神兮兮地向幾位年宣布，要執行一項任務，褐帶殺手們都得跟一塊去，然后以誰不同意誰就是叛徒的神看著大家。

沒人反對，連顧慎為也不吱聲，他知道上如最討厭所謂的慎重，上雨時一直在盯著歡奴，比半年前了許多，已經能夠看出藏在眼神里的緒。

六名年天亮前出發。

上如給大頭神留下一封信，謝他的熱款待，請他將清奴等人安全送回金鵬堡，同時“借”走了六匹駱駝與大量給養。

顧慎為又多加了一倍的水囊，他希將“主犯險”的罪名推給上雨時，但是仍不信任大頭神，所以打定主意，進沙漠之后，想辦法攛掇上如直接回璧玉城。

鐵山營地里寂靜無聲，守門的嘍羅們詫異地向十公子鞠躬，匪徒們不懂規矩，有話就說，“十公子，你這是要去干嘛啊？”

“打獵。”上如笑著回答，這是盼已久的時刻，率領悍的殺手，暗殺邪惡的黑袍人，曾經的游戲終于真。

上如的興溢于言表，左手牽著韁繩，右手握著刀柄一刻不放，神嚴肅，眼中卻有笑意，一有風吹草就東張西，要不是為殺手應該保持沉默，早就嘰嘰喳喳地說起來了。

顧慎為看著的背影，想起兩年起的自己，十四歲的他與上如一樣，將整個世界當游戲場，只管自己快樂就好，滿心以為一切難題都有父兄代為解決。

在殺人的路上，懷舊如此不合時宜，顧慎為轉念將它拋棄。

這天傍晚，六人已經進沙漠，為了躲避鐵山的追蹤，他們向東前進了一段，才轉向南方。

黑袍人們曾經想強迫他們進南方沙漠，如今“客人”到了，卻要刻意藏行跡，不讓“主人”被發現。

上如的嚴肅偽裝終于失效，親自與年們一起搭帳篷，拉著大家席地開宴，一頓就將攜帶的酒喝了一半，歡聲笑語數里以外都能聽到。

但總算聽從上雨時的建議，沒有點燃篝火，其實披月暢飲，更增酒興。

第二天，燥熱的沙漠威力漸現，暗殺的興致一點點消減，就連上如也顯得無打采，到了下午，已經不再時時刻刻握住刀柄了。

顧慎為曾經懷疑大頭神與黑袍人有勾結，現在這種懷疑減了，他們從未發現有人跟蹤，更沒有發現陷阱的跡象，看來，除了大頭神本人，沒人知道上家的十公子已進險地。

第三天，六人暗殺小隊遭遇到一場風暴，迷失了方向，不要說東南西北，連邊的人都認不清，他們也不敢止步不前，因為沙塵鋪天蓋地，只消片刻工夫，就能將整只駱駝埋葬。

這是一場改變命運的風暴，黃昏時才收束偉力，不再難為六名灰頭土臉的年。

他們迷路了，本來應該看到“三棵枯樹”才對，那是黑袍人藏之所的標記，但眼前仍是一無際的沙丘，除了黃沙，什麼也看不到。

風暴還帶來另一個后果，只有顧慎為知道，他們的行蹤已被徹底掩埋，如果大頭神派人跟蹤的話，這時肯定已失去了目標。

酒也沒了，上如喝了幾口索然無味的清水，很快就去睡覺了。

上雨時命令四名褐帶殺手去不同方向探路，結果一無所獲。

第四天，六人繼續向南方前進，他們不到來時的山口，所以不知道偏離了多遠，只知道一路向南會到達另一座山，順著山腳向西走，就能到達璧玉城的地界。

這符合顧慎為的計劃，他現在逃離大頭神的心比躲避黑袍人更迫切。

上如可不想第一次指揮暗殺行就空手而歸，如果不能拎著幾顆人頭離開沙漠，十公子的威名豈不大大損？堅持邊搜索邊前進，大大拖慢了速度，直到食將盡，才不得不承認這次悲慘的失敗，加快了向南行進的步伐。

進沙漠的第十天，除了上如，其他人早晨都沒有吃飯，好在顧慎為有先見之明，多帶了水，否則的話他們連水也喝不上。

就在這一天，看似注定無疾而終的暗殺行發生了轉機。

這片沙漠只是一塊突出的部分，并不是特別寬廣，連走十天，暗殺小隊已經來到沙漠邊緣，雖然還沒看到南方的群山，但是眼前出現了一塊綠洲。

說是綠洲有點勉強，更像是長著稀疏植的戈壁，面積不大，中間橫著數間土屋，連圍墻都沒有。

流花站在一片沙丘上，最先看到綠洲，其他人藏好駱駝，都趴在沙地上觀察，過了很長時間才看到有人進出土屋，距離太遠，看不清面容，穿的像是黑。

上雨時最先興起來，“找到了，那一定是黑蜥蜴的另一藏之所。”

“也可能是幾家牧民。”顧慎為不想打擊大家的熱，但是土屋周圍有一些白點，很像是正在啃草的綿羊。

上雨時瞪了他一眼，“你就是想讓這次行失敗。”

“別吵架，咱們得齊心協力。”上如小聲勸阻，好像又回到了三個人在堡玩“暗殺”游戲的時候。

“我去探查。”顧慎為主請纓，不等上雨時同意就出發了。

他披著從鐵山營地帶出來的黃斗篷，繞著圈子接近那塊綠洲，躲在土屋百步以外的石堆后面，在看到活之前，就嗅到了悉的氣味。

這片土地上彌漫著濃郁的死人味道，即使是一名見慣尸的金鵬堡殺手，猛然間都覺得沖鼻，不遠有一個深坑，不時有兀鷲從中飛起落下。

天快黑的時候，土屋里走出一名黃子，雖然沒有穿黑袍，但夢游般的走路姿勢，從頭到腳出的瘋狂勁兒，馬上就證明了與黑袍人們是一路人，何況手中還拖著一尸，這絕不是牧民常做的活兒。

黃子在坑邊隨手扔下尸，驚起七八只兀鷲，卻毫不影響，轉走向土屋，一路上又是搖頭又是點頭，似乎在叨咕著什麼。

等那子進屋，顧慎為悄悄爬到坑邊，揮手趕走急的食腐之鳥。

坑里尸骨累累，剛被扔下的尸停在坑邊，是一名年輕男子，上布滿了深淺不一的劃傷，幾乎看不到完整的皮。

“尸”突然活了過來，抖了幾下，鮮如泉水一般從中汩汩涌出，沒一會又安靜了。

顧慎為悄悄退下，早已等得不耐煩的兀鷲聒噪著撲向食。

顧慎為為帶回了“好消息”，上如迫不及待地安排暗殺的路線與隊型，其實年們對此早已爛于心，不論平時有多矛盾，行的時候他們都是一個整。

這天的月亮特別圓特別亮，月撒在潔的沙地與石頭上，好像下了一層薄薄的雪。

六名年流休息，一直等到月落西天才開始行，這正是一夜當中人們睡得最的時刻。

顧慎為走在最前面，帶領大家繞過那個拋尸的深坑，從土屋后面慢慢接近目標，他在白天時沒看到放哨者，但毫不敢大意，仍然兜圈子進行全方位觀察。

謹慎是有好的，他們在附近的一棵樹上發現了異樣，一團黑影蜷伏在樹杈上，作為鳥窩它可有點太大了。

放哨的就這一個人，土屋里的人似乎不怎麼擔心遇到襲，警惕不夠高。

流花用臂弩解決這個暗哨，弩箭正中要害，樹上的黑影猛地直子，一聲沒吭，死在原位。

最完的暗殺應該是到目標床邊，將其在睡夢中一刀殺死，可是他們的報不夠詳細，不知道屋子里有多人，也不知道里面的格局，所以采取保守一點的手段。

流花躲在土屋對面二十步以外，長弓、短弓、臂弩一字排開，野馬、歡奴、荷各守著一間房門，上如、上雨時爬上房頂埋伏。

顧慎為守在中間，最先手，輕輕敲了敲門，里面傳出一聲含糊的應答，過了一會，有人推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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