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頭神坐在床榻上，龐大的軀似乎占據了整座帳篷，顧慎為到空間局促，幾乎沒有立足之地。

巨漢把玩著羅寧茶的信，半晌才道，“說吧，大頭神的兒想做什麼？”

“小姐在堡過得不如意，婆媳不和，深孟夫人排，小姐希您——”想到大頭神喜歡別人他的外號，他自己也不稱我，當下及時改口，“希大頭神能替作主，打擊北城孟家的商隊，讓孟家本無歸，讓孟夫人知道羅家的勢力。”顧慎為跪在地上，將他灌輸給小姐的想法說了出來。

“嘿。”大頭神笑了一聲，又沉默了一會，“你歡奴？”

“是，小人歡奴，當初跟著小姐一塊進堡的。”

“哦，我記得，那十對男。你快要當正式殺手了，我聽說不你的事，十公子常常提起你，看來這一路上你做了很多。”

顧慎為跪伏在地，想到方聞是的話，言語謹慎，“小人只是做了份之事。”

“份之事，作為一名殺手學徒，你的份之事可不，說說，你對的建議有什麼看法？”

大頭神放出氣勢，顧慎為立時抬不起頭來，覺好像有塊巨石在頭頂，“小人只是替小姐傳話，不敢妄自增減一字，心思鄙，更不敢隨意評判主人的意思。”

“大頭神的兒脾氣不好，在婆家不待見，你既然當是主人，就該盡心竭力替做事、為著想，有什麼敢不敢的？說，大頭神讓你說。”

顧慎為強行鎮定心神，尋思了一會，“小人的意思，與其斗個兩敗俱傷，不如兩強攜手共進，孟五公子如今還在流匪手中，將他救出來，大張旗鼓、風風地送回璧玉城，如此一來，孟家就欠鐵山一個大人。鐵山有人，孟家有錢，上有勢，若能聯手，各方都有好。至于小姐，勸暫時收起爭強好勝之意，攏絡堡人心，也好助大頭神一臂之力。大頭神若是為孟家的大恩人，小姐的地位自然也會抬高。”

大頭神原本歪靠在枕褥上，聽到這話忽地坐起來，盯著跪在面前的年，“你這個小子果然有點門道。不妨告訴你吧，孟五公子早就救出來了，我派了二百人，打著鐵山旗號送他回家，這時正在路上。”

“小人多。”顧慎為越發佩服那個窮酸書生，大頭神果然是個聰明人，剛一接劫持事件，立刻就采取了最有利于自己的行。

大頭神雙手一拍，“送你一件禮。”

禮是另一枚玉指環，顧慎為拿在手里，一句話也不敢說，雖然不是很明白這件“禮”的含義，心中卻已有不祥之兆。

果然，大頭神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那個丫環也帶來一件小姐的信，大頭神聽完你的話之后，立刻把你殺了。”

顧慎為心頭大震，沒想到小姐也不是想象中的蠢笨之人，竟然知道過橋拆河，派小遂另持信另傳口信，想借父親之手殺人滅口，他一時沖，差點開口說出小姐的，這的詳他還不知道，但是大頭神一定能猜出來。

轉念之間，顧慎為又改了主意，挑拔父關系，目前對他沒有任何好，取得這父倆的信任才是最重要的事，“小人惶恐，不知哪里得罪了小姐。”

“怕你泄傳話容。”

“小人不敢，大頭神與小姐若是還不放心，小人愿自刎以證清白。”

“起。”

顧慎為磕頭之后站起，他腰下有刀，如果大頭神心懷匿測，他就只能魚死網破了，不過他能覺到帳篷里沒有殺氣。

大頭神站起，幾乎到了帳篷頂，他出大的手臂，搭在顧慎為肩上，“不用害怕，你是我婿手下的人，大頭神看重你，不會無緣無故殺你。”

對方的舉有些過于親了，顧慎為不知道該說什麼。

在攏絡人心這方面，大頭神可比上家的幾位主練多了，他不是以鐵山首領的份，而是以一位心切的父親的份，與年推心置腹，讓年覺得自己似乎也高大了不。

大頭神和言悅時好像有一種魔力，就像神靈眷顧信徒，令人不自覺地產生自己渺小與奉獻一切的念頭。

正說著話，一名小頭目走進來，報告了一條消息，“探子來報，在沙漠中發現黑蜥蜴的一聚點，從山口向南直走三日，生有三棵枯樹的地方即是，共有黑蜥蜴五人。”

讓顧慎為疑的是，小頭目當著他的面將這條消息說得極為詳細，大頭神卻沒有制止。

打發走了小頭目，大頭神拍拍年的肩膀，顧慎為得運起力才能保持不倒，“你聽到了，沙漠中有不黑蜥蜴，若不及時鏟除，后患無窮。”

“大頭神所言極是，只是不知這些黑蜥蜴是什麼來歷？”

“哈，鬼才知道，一群瘋狂的人，大概是被你們金鵬堡殺手睡過又拋棄的人吧，哈哈，放心好了，大頭神與獨步王是生死之，這點小問題，給鐵山解決好了，不過……”

大頭神板著年肩膀，讓他面對自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不過這件事你要保，尤其不要說給十公子，還是小孩子，路上了不苦，報仇心切，一聽說南邊有黑蜥蜴，肯定會以犯險，咱們得保證的安全，你說呢？”

“是，這件事不能讓十公子知道。”顧慎為小聲回道，不知道是自己的想象還是確有其事，他似乎看到大頭神快速地眨了眨眼，就好像……好像兩人之間達了某種協議似的。

大頭神從年手里拿回玉指環，“這個，先保存在大頭神這里，等你們離開的時候再給你，回堡以后，你要替大頭神好好教訓他的傻兒。”

離開帳篷，顧慎為花了些工夫才抹去大頭神對他的影響，開始冷靜的思考。

剛才那場談話，大部分是一場收賣與被收賣、效忠與接效忠的把戲，不同的是金鵬堡將這一切固定化、儀式化，因而失去了其中的流，但本質上還是一樣的。

重點則是大頭神最后一段表演，他說話的口氣和表，都在暗示其中另有含義，顧慎為回到住之后仍然反復思量，發現自己于極端危險的兩難境地。

大頭神上說的是反話，真正的用意是讓歡奴將黑蜥蜴的下落告知上如，并且鼓去沙漠里報仇。

如果歡奴沒能正確領會大頭神的用意，或者領會了而不做，會有殺之禍。

大頭神拿回了小遂帶來的玉指環，暗示他還有可能滿足兒的請求，殺死歡奴，事后只需要隨便編造一個借口，就能搪塞上怒。

顧慎為越想越遠，開始懷疑鐵山與黑袍人們之間是不是早有勾結，這一切都是為了讓大頭神順理章地占有一大片土地。

世間本無真實，一切人都不可信，顧慎為再次告誡自己，然后試著站在大頭神的角度觀看整件事的前因后果，終于醒悟，即使歡奴按大頭神的意思做，令上如踏陷阱，大頭神還是會殺了他，罪名就是主邀功。

事越來越復雜，顧慎為如履薄冰，一時想不出的辦法來，干脆倒頭睡去，夢里盡是大頭神與無數黑袍人把酒言歡的場面。

半夜醒來，發現帳篷里只有他和野馬兩個人，ＵＵ看書wｗｗ．ｕuｋaｎshu.com流花不知去向。

這是另一個患，顧慎為悄聲走出帳篷，沒走多遠，發現那名怪異的神殺手正躲在一暗的角落里，手中握著短弓，窺視不遠荷的帳篷。

顧慎為盯著流花看了一會，流花的殺手本能產生作用，扭頭也看到了歡奴，眼中殺氣熾盛，但是沒有手，而是收起短弓，繞路回到帳篷里。

封口流花睚眥必報，顧慎為猜測荷曾經無意中得罪過他，以至于他一直想要報仇。

顧慎為沒將這件事告訴荷，只是自己琢磨著，能有什麼方法安全除掉這個患，不過在此之前，他得先想應付大頭神的辦法。

次日上午，顧慎為召集褐帶殺手商議回程事宜，理論上他還是護衛頭領，不過，野馬與流花不服氣的跡象越來越明顯，兩人都沒忘記這位頭領關鍵時刻暈倒的經歷。

顧慎為雜七雜八地說了一通，最后提到自己在營地里聽到有人談論黑袍人的下落，他要求褐帶殺手流守衛上如，不要讓聽到這件事，“十公子喜歡冒險，咱們的任務是把安全送回金鵬堡，不要惹事生非。”

其他三人點頭，表示明白歡奴的意思。

早在去年冬天暗殺“十龍幫”的行中，顧慎為就已發現上雨時在有意拉攏殺手學徒，野馬與流花肯定是雨公子最在意的兩個人，他希他們當中能有一個人去向上雨時告，那個不知大頭神有謀，會按照習慣行事。

顧慎為幾乎能想像到，雨公子興致地鼓十公子冒險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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