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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河北東路境,因為先前經歷過流民,樹皮草木都被挖,此時顯得更加荒涼破敗。
但好歹已經沒有先前的惶惶,大路上熙熙攘攘嘈雜又熱鬧。
大名府外不遠的一座小鎮,恰逢廟會遠遠近近的民眾都趕過來,售賣采購冬日的柴米油鹽以及各種山貨。
“這生意不好做啊。”
“如今日子都不寬裕。”
“是啊,才鬧過戰。”
蹲在城門口的幾個打柴的一面揣著手等待生意,一面互相談著。
在他們中間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很是沉默。
“這位老弟柴不啊。”有人主攀談說道。
男人嗯了聲,神靦腆。
“老弟以前沒見過。”另一個打柴人探頭好奇的問道。
這座鎮子不打,打柴的賣柴的來來去去也總是這一群人,多都有些面。
“哦,我第一次來。”面生男人說道。
兩邊的人都笑了,都是一個地方的口音都悉的很。
“魏店咧?”先前的人問道。
面生的男人嗯了聲點點頭。
“你這柴太多了。”旁邊的人熱的指點,“不該打這麼多,了更不值錢。”
“不過,也說不定,我聽人說最近有人大量的收柴。”也有人說道,“大名府的德勝昌。”
那可是個有錢人家,當下大家都好奇起來。
“德勝昌那種人家要那麼多柴做什麼?”
“除了做飯,他們又不是燒柴,都是用炭的。”
對於這些飽一頓一頓的勞苦民眾來說有錢人過的日子都是難以想象的。
“說起來好笑的。”那人說道,示意大家聚攏一些。
魏店的那個男人也帶著幾分好奇過來。
“德勝昌在分家大家聽說了吧?”
有的人聽過有的人不知道,畢竟對於他們來說,一輩子都沒機會跟錢莊打道。
那人將事簡單敘述。
“所以現在兩個小姐的人在跟爺的人分大名府的票號,都是積年的老手,一個賽一個的明,方爺這邊為了讓他們快點滾蛋,就故意買了柴來燒火取暖,整個宅子煙熏火燎的,一個個人在裡面咳個不停,簡直笑死人。”
這事的確好笑。
“搞這樣怪尷尬的。”
“你懂啥,親兄弟明算帳,這些有錢人最分的清了。”
大家笑著議論著,直到馬蹄聲停在邊。
“喂,你們這有多柴?我都要了。”同時有一個倨傲的男聲問道。
不會吧,難道真的...
打柴的人們不可置信的看過去。
“不過要送的遠一些,到大名府的德勝昌。”男人說道,“當然,送柴單獨給你們算錢。”
果然是德勝昌,走大運了,打柴人們頓時沸騰起來,一面急慌慌的應答一面急慌慌的收拾自己的柴。
大名府比先前守衛嚴了很多,以前能在大名府長驅直的德勝昌管事也不得不接盤查,這些打柴人更不例外,柴都也被用長槍捅了一翻。
“不是不打仗了嗎?怎麼這麼嚴?”打柴人忍不住低聲詢問。
“你們還不知道啊。”旁邊一同被查檢的民眾低聲說道,“國公謀反畏罪潛逃了,現在都在抓他們一家呢。”
國公的名號人人皆知,打柴人們頓時瞪大眼。
“國公怎麼會謀反?”他們不由口喊道。
周圍的民眾嚇的忙衝他們擺手。
“要死啊,你們想被當做同黨抓起來嗎?”他們低聲喝道。
打柴人們噤聲不敢大聲言,神驚懼。
“可是國公怎麼會謀反?”有人還是忍不住低聲說道。
這不是詢問,這是否定。
這話讓大家都沉默一刻,對於北地的民眾來說,國公是神一樣的存在。
“上面的事咱們怎麼知道。”有人低聲歎息。
“好了不要說了,進城吧。”後邊的人催促道,“管好自己的事吧。”
他們這些升鬥小民,自己活著都難,哪裡管得了這些上面的大事。
城門口的黯然很快隨著看到德勝昌三字而散去。
“我說魏店的,你這次可是發財走了大運了。”有人說道,看著一群人中柴堆最高最多的男人。
男人憨厚一笑,雖然沒有說什麼,眼裡也閃閃放。
“你哪裡人啊?”德勝昌的管事一面看著他們魚貫將柴背進來,一面似乎閑談隨口問道。
打柴人們一一回答了,到這男人時,男人多看了德勝昌管事一眼。
“魏店的。”他說道,停頓一下,“我媳婦家汝南的。”
鄉下人張了會不說話,但也有張了話多的,對於這個男人將自己媳婦哪裡人都報出來,管事的也沒什麼驚訝,只是哦了聲。
男人低著頭背著柴堆要進去,那管事卻又抬起頭哎了聲。
“你這柴不。”他打量著,“力氣不小啊。”
男人訕訕。
管事的對指了指。
“正好,裡面有不柴,你去幫忙抗進屋子裡。”他說道,“另算工錢給你。”
真是好差事,其他打柴人一臉羨慕的看著這男人,男人道謝背著柴跟著一個夥計向院去了。
院子裡果然煙熏火燎的,後院稍好點,一個穿著錦袍的老頭坐在廊下喝茶。
“還是這裡清靜,我都快被熏死了,這群家夥竟然還能扛著不走。”他對著面前站立的小廝抱怨,“再去賣柴,燒,狠狠的燒。”
小廝笑著應聲是,老頭喝了口茶看到走進來的男人。
“周爺讓進來搬柴的。”夥計介紹道。
老頭打量這男人。
男人低著頭有些張。
“老伯喜歡下棋嗎?”他忽的一咬牙說道。
這是沒話找話嗎?夥計們有些好笑。
老者也笑了。
“你這個鄉下人還會下棋啊?”他問道,他停頓一刻,“你聽過豬棋嗎?”
豬棋是什麼棋子?
夥計們再次笑,世上那有什麼豬棋,老掌櫃這是逗弄鄉下人呢。
“聽過。”男人卻抬起頭認真的說道,“我媳婦娘家汝南人就會。”
還真有啊?
夥計們有些意外,老掌櫃哈哈笑了。
“不錯不錯,還真是那邊的一種玩法。”他說道,擺手,“去吧去吧乾活去吧。”
男人依言走開了。
“好好乾,這個錢賞你打酒吃。”老掌櫃又住他,隨手撤下腰裡的錢袋一扔。
錢袋落在男人腳下,他很顯然驚不敢拿,還是一個夥計撿起來塞給他。
“我們掌櫃的心意,別客氣拿著吧。”他渾不在意說道。
對於一個打柴的來說一袋碎銀子很多,但對於德勝昌的老掌櫃來說簡直跟細沙土一般。
男人再三道謝接過,憨厚的臉上在掩不住笑意,這笑意一直持續到離開德勝昌。
同行的打柴人看著他腰裡掛著的沉甸甸的錢袋很是羨慕。
這一趟他掙的錢最多,不過也沒辦法人家賣力氣了。
城門口的核查依舊很嚴,出城也不放過,一個個仔細的查著,除了錢這些人也沒有帶別的東西出來,這錢也沒什麼問題,畢竟是賣柴換的。
衛兵們很快擺手讓他們過去了。
男人沒有跟這些打柴人走多遠,說要去看一個親戚就離開了,本就是萍水相逢大家也不以為意各自散去。
男人沿著路悶頭走著,一直走到暮沉沉的時候,進了一座村莊,徑直進了一間院子。
屋子裡亮著燈火,有婦人咯噔咯噔織布的聲音傳來,如同所有村落的民戶一般安靜祥和。
男人推門進了屋子,小小的屋子裡或坐貨站十幾人,門被掩上。
“大哥,拿到了。”男人看著其中一個低著頭的滿臉胡子的男人激的說道,將錢袋舉起來。
胡子男人抬起頭,面有些蒼老,但一雙眼年輕又明亮。
“果然有嗎?”他問道。
“是啊,德勝昌這般宣揚要柴,果然是等著大哥你的。”男人激說道,“你讓我說的話,都對上了,簡直跟說好的一般。”
那是,心有靈犀一點通這話可不是說的。
胡子男人的臉上綻開笑容,手撤下胡子,出朱瓚的面容,燦爛而明亮。
“是的安排嗎?”他問道。
男人搖搖頭。
“沒有提及人,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君小姐安排的。”他低聲說道。
朱瓚臉上的笑意一黯,但旋即又點點頭。
“那小朋友鬼機靈的很。”他自言自語,“但還是厲害,如果不是有,那小子肯定抓了我去換錢。”
沒錯,姓方的小兔崽子絕對會這樣做,那本是個無的人。
他沉默一刻,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他打起神出手。
錢袋的銀子被倒在桌子上,幾個男人用手著碎銀子,片刻之後不碎銀子都裂開,竟然是空心的銀子,但大家並沒有上當騙的憤怒,反而神驚喜,從其中扯出一張張小小的紙條。
借著燈火可以看到其上寫著的都是地名方位。
紙條被逐一擺在桌子上,麻麻足有十幾個。
朱瓚站在桌前,手指一一的過紙條,然後一抬手。
“走,接錢去。”他說道,自己起一張,徑直向外而去。
余下的男人們如同他一般各自拿起一張魚貫離開屋子消失在夜裡。
天蒙蒙亮的時候,大名府四面城門前各自有幾輛車馬駛來。
看到車上德勝昌的標志,守兵們並沒有什麼質疑打開城門,又帶著幾分調笑。
“終於扛不住被熏走了?”有守城笑道。
德勝昌為首的管事笑搖頭。
“都扛不住了。”他說道,“差不多就這樣吧。”
守城搖頭。
“這越有錢的人越斤斤計較。”他說道。
管事的上前將一袋沉甸甸的銀子遞給他,守城毫不避諱的接過。
“不過,該查還得查。”他肅穆說道。
管事笑了,側讓開。
“那是自然,大人您查了我們也清白,行路做事方便。”他說道。
將擺手,等候的兵丁們舉著刀槍上前,幾輛車被打開,出其擺放的白花花的銀磚,看著大家眼暈,忍著炫目將刀槍在銀磚中了一通。
裝的這麼滿,別說藏人了,連蒼蠅都塞不下,將不耐煩的擺手,兵丁們收起兵退回來。
“走吧。”將說道。
管事的笑著施禮道謝,跳上馬車。
“走,送錢去嘍。”他揚聲說道。
將看著馬車重重的駛出城門搖頭嗤笑。
“送錢還這麼高興。”他說道,不再理會,肅穆又警惕的巡視城門外,“都看好了,一旦發現國公一家,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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