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一到晚上就熄了燈,山路上是真正的手不見五指,就算車頭倆大燈照著,也穿不了太遠的距離。這時候當地人的優勢就顯現出來了,拖拉機吭哧吭哧地不知道繞了多圈,終於繞過九曲十八彎,在某個土坡前停下來,治安主任回頭衝大G吼了幾聲。
“開不過去了,得靠人走。”民警給嚴峫翻譯:“後面就是範四當年在村裡住過的房子。”
“行,麻煩他把我們帶過去。”嚴峫從錢夾裡出鈔票,昏暗中也沒數是多張,厚度差不多就一腦塞給了民警,示意他轉給大爺:“韓小梅在車裡等,陸顧問跟我走,記得把勘察箱帶上。”
專業瓜農·業餘兼職治安主任賣了整整一拖拉機西瓜,不由神清氣爽,腳步格外輕快,一馬當先地帶著其他四個警察爬過土坡,又繞了一長段彎彎曲曲的田埂路,纔來到一座破圍牆圍起來的磚瓦房邊,示意就是這家了。
“沒人吧?”嚴峫又確認了一遍。
治安主任哇啦哇啦地一個勁搖手,民警又翻譯:“他說範四好多年前就離開村子了,前段時間偶爾回來了一趟,行匆匆,見了人也不打招呼,就待在他那小破後院兒裡,轉天又走了。這村子本不大,要是出現新面孔的話不到半天整個村都能知道,範四不可能在沒人知道的況下又溜回來的。”
嚴峫心說我當然知道範四不可能溜回來,他都死得不能再死了,即便回來也是鬼魂——但這年頭,鬼遠遠沒有人可怕,他就算變厲鬼回來索命也是去找黑桃K,關人民警察什麼事?
於是他打發了治安主任,黑跟江停穿好鞋套手套,讓瘦民警待在院子外守著,跳牆進了屋。
這是典型的鄉村自家建築,玻璃破破爛爛,牆壁抹著水泥,手電筒往周遭一照,只能用家徒四壁來形容。嚴峫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用胳膊肘拐了江停一下,低聲笑道:“喂?”
“幹嘛?”
“怕鬼嗎?”
“……”
“怕的話可以抱老公的手尋求安,喏。”
江停盯著到自己眼前的那條結實有力、分明、一看就在健房裡消耗過不金錢和時間的男臂膀,不知怎麼著,又低頭看看自己削瘦一圈的手臂,若有所思地瞇起了眼睛。
嚴峫大肆嘲笑:“我說你這學院派就別跟那兒不自量力……”
話音未落,江停突然把手電筒舉到自己下尖,讓芒從下而上映著自己煞白的臉,衝嚴峫森森一吐舌頭。
嚴峫:“………………”
然後江停面無表地轉走了。
三間磚瓦房就像它展現出來的一樣,空空一目瞭然,並沒有刀斧、毒品、槍支子彈或任何足以爲證的東西。
——但這肯定是不對的。範正元多年沒回過老家,偏偏在刺殺江停前回來了一次,按正常刑偵邏輯來分析的話,他要麼是來取東西,要麼就是來藏匿東西,總不至於是閒著沒事白跑一趟。
嚴峫在堂屋裡轉了幾圈,琢磨著鑽出屋,就只聽後院悉悉索索,旋即江停的聲音傳來:“喂!”
“喂什麼喂,你以後出去被人問‘請問您嫁的那位先生什麼名字’難道你要說‘他姓魏’?”嚴峫打著手電,深一腳淺一腳地繞過磚瓦房走到後院,只見江停背對著他,蹲在雜草叢生的土地上,似乎正用力從地上擡舉什麼。
“哎喲你這姿勢,又又翹的。這是什麼?”
“……”江停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用力過度,聲音怎麼聽都有種咬牙切齒的覺:“地窖……”
嚴峫一怔。
“愣著幹什麼?快來幫忙!”
地窖上蓋著石板,嚴峫把手電筒往腰裡一,手撐起了石板另一端,卻不立刻用力把它徹底擡起來,維持著那個作衝江停一勾角:“要幫忙嗎?”
“……”
“給一下唄?”
“……”
“不然你我也。”說著嚴峫還扭頭往自己上示意。
江停不知從哪發的小宇宙,雙手發力一起,轟隆!把石板結結實實掀了起來,出了底下僅容一人通過的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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